遊樂城湖邊,孫潔趴在地上,皺着眉,用手紙捂着額頭問,“軒軒,你給爸爸打電話了嗎?”
“打了。”
“那爸爸說什麼?”
“爸爸說一會兒就來。”
孫潔勉強一笑,“軒軒,一會兒爸爸來了,你就一直哭知道嗎?”
“我知道。”
“真乖!”孫潔摸了下軒軒的額頭。
江一軒眨了下眼睛,“媽媽,是不是隻要我哭,爸爸就不會去忙了。”
孫潔眼眸狠狠的跳動一下,“軒軒,是誰跟你這樣說的?”
“沒人跟我說。媽媽,是不是你也想讓爸爸就會留在我們身邊,所以才故意跌倒的。”
孫潔愣了好幾愣,“軒軒,不準亂說,媽媽是不小心才跌倒的。”
“可是剛剛走臺階的時候,媽媽特地囑咐要我注意點,爲什麼還自己跌倒了呢?”
“媽媽的鞋跟太高了,剛剛沒注意才歪的腳。”
軒軒用手輕輕的摸了下孫潔額頭上的傷口,孫潔愣愣的盯着軒軒,他的模樣彷彿一個縮小版的“江晨”。
他的直視,他的溫度,他的一切一切都是造成孫潔幻想的哭點。
其實,孫潔不是有意要歪倒的。只是,剛剛在臺階上領着軒軒走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對白髮老者他們依偎在一起,拿着魚竿垂釣。
鶴髮老人趁着老伴沒注意的時候,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
這種攜手到白頭的跡象,無疑就是對她現狀的諷刺。
一陣心酸的嫉妒,莫名的想到了她的曾經,也跟自己心愛的人並肩垂釣。
那是六年前的一個秋末,天氣有點轉冷,薛佳佳穿着漂亮的風衣對她說,“明天我哥要來我們老宅,你想不想來。”
“我可以去嗎?可是你哥哥好冷哎,我怕我跟他在一起會磁場不合,會被他直接冰封掉的。”
“喂!孫潔,是你先跟我說你喜歡我哥的。我可是爲了你特地把我哥約到這裡的。你呀,愛來不來。”
“好吧,好吧,我去還不成嘛!”
“嗯!”薛佳佳微微一笑,“不過,你呢要注重一下自己的衣着,別穿着跟個村姑似的,我哥不喜歡平淡無奇的女人。”
“那你哥喜歡什麼?”
“哎!你真沒救了!”薛佳佳聳聳肩,“總之呢,就是把自己打扮的越漂亮越好。”
“好吧,我知道了。”
於是呢,第二天孫潔穿着一身鏤空的紗衣,的確很漂亮,很高貴,但是也很冷。
爲了緩解氣氛,薛佳佳臨時還叫了幾個同學。大家坐在一起,本來是想組織一場室內派對。
可是在坐的各位就是闊少名媛,家裡的傭人都放假了,誰也不會做飯。於是呢,大家就將餐具搬到院子裡一起燒烤。畢竟這東西沒有什麼技術,只要不烤糊了就可以吃。
七八個人坐在一起,而孫潔則坐在江晨的正對面,羞澀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在江晨的身上,她很含蓄,不會表達,不像其他女孩子,能大方的坐在江晨身邊,甚至還以看手相之名,拿起江晨的手,不停的摸索。
孫潔輕輕的嘆氣,最後直徑走到薛佳佳身旁幫她做燒烤。
薛佳佳擦擦汗,“喂,你怎麼自己過來了,快跟我哥聊天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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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潔搖了搖頭,“算了吧,我也不會說,還是幫你做燒烤吧。”
“你呀真沒出息。”
“那你幹嘛還叫那麼多人呀!”孫潔有意無意的埋怨。
“拜託,你跟我哥不熟,我跟我哥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如果咱三個在一起的話,保證冷場,估計我哥下次再也不會來了。”
“好吧,好吧,沒事,我只要能看到他就好。”
“哎!”薛佳佳嘆了口氣,回頭望了下玩的正歡的江晨,然後靠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孫潔,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去追呀,我跟你說,我跟你再好也只能幫你到這了。我可不想把這次牽線的機會白白的扔給她們。”
“好了啦,我知道了。喂!你這個幾條魚都糊了。”
“啊?”薛佳佳一愣,“天吶,剛剛光顧着跟你說話了,一溜神把魚烤糊了。”
“還有別的魚嗎?”
“沒有了,所有的魚都烤了。”
“不會吧,我最喜歡吃魚了!”孫潔滿臉的失望。
這時,後面傳來江晨的聲音,“怎麼,魚烤糊了?”
“對呀!”薛佳佳聳肩,“今天估計沒魚可吃了。”
江晨輕輕的推開身邊的女子,起身,雙手插進褲兜,那動作酷斃了,“想吃的話,那我們現在去釣魚吧。”
說話的時候,江晨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在孫潔的臉上撇了一下。
“真的?江學長,你還會釣魚?”一個女孩子驚呼道。
江晨的眼神落到此女子的身上,“怎麼,你不會?”
“對呀,你教我釣魚吧。”女孩滿臉的期待。
江晨下意識的停頓一下,最後說:“好--”
於是呢,一撥人拿着漁具到了湖邊釣魚。
那個首先申請讓江晨教她釣魚的女孩,現在正坐在江晨的身邊。不,應該說是江晨的懷裡。
因爲此刻,江晨正手把手的教她釣魚呢。
那女孩不好低調的嗲嗲嬉笑,似是在張揚江晨是她的專屬品一樣。
孫潔像一個失落的*,呆呆的站在湖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踢着腳下的亂石。
薛佳佳從她身後捏了她一把,“喂!去釣魚去。”
孫潔搖了搖頭,“不,不感興趣。”
這時候,江晨懷裡的那個女孩剛好釣上一條大魚,她興奮的尖叫。
江晨鬆開手,“好了,你在這慢慢釣吧。”話落起身。
“學長不釣魚了嗎?”女孩追問。
江晨眉頭鎖了一下,“釣,不過先休息一會兒。”
女孩剛要說自己也休息一會兒,卻被江晨搶先一步說道:“你剛學會釣魚,再練一會兒。”
女孩嘆氣,於是轉回身去繼續釣魚。
江晨走到孫潔身邊,“你會釣魚嗎?”
這貌似是江晨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孫潔受*若驚,“不會……”
“是嘛!剛剛聽說你對釣魚不感興趣來着。那麼就不要在這傻站着了,旁邊有塊蘿蔔地,那邊還有一些黃瓜西紅柿什麼的,你去幫我們摘蔬菜吧。”
“啊?”孫潔擔心自己的耳朵壞了。
“怎麼?你不是說不願釣魚嘛!”
孫潔點點頭,雖然生氣,但卻沒有拒絕江晨的提議。她悶悶的不做聲,拿起一旁的簍筐朝菜地走去。
江晨冷冷一笑,轉身來到湖邊,繼續陪女孩釣魚。
拜託,現在是秋末,天氣颳着冷風。孫潔爲了博君一笑,穿着鏤空的紗衣。而且還是蹲在菜地裡拔蘿蔔,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她嘛!
好委屈,好冷,好不泄憤。
不遠處的湖邊時不時的傳來女孩子的歡笑聲,估計江晨跟她玩的很歡吧。
好嫉妒,好羨慕,好狠--
於是,她將所有的怨恨全部灑在菜地裡。她拔蘿蔔,拔拔拔。她摘柿子,恨不得一手將那個西紅柿捏扁。她摘黃瓜,恨不得將那片菜藤當場踩爛。
可是,她是“淑女”,她是大家閨秀,爲了刻意的保守面子,她只能忍氣吞聲。
“哼,可惡,我爲什麼要在菜地。我也可以釣魚嘛!哼,太可惡了!”
孫潔將一根蘿蔔狠狠的扔進簍筐裡,但依舊不足以泄憤。
“摘完蔬菜了嗎?”頭頂突然傳來江晨那富有磁力的嗓音。
孫潔愣了一下,猛地從地上站起,呆呆的看着江晨。
他穿上西裝,詼諧的盯着自己,那樣的直視,直到現在還讓她回味無窮。
“還、還沒有。”好緊張呀,就連說話就變得結巴了。
“噢?這麼久,怎麼才摘了這麼點?”江晨上前兩步,那深邃的眼神幽幽的朝簍筐裡瞟了一下。
“呃……”她可以說是因爲只顧着生氣,而忘記摘菜了嘛!哼,本來就是嘛,憑什麼你大家都在釣魚,而我自己卻要在這塊菜地摘菜,我委屈。
江晨的眼神隨意的朝四下看了一下,然後將目光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中閃爍着漂亮的流光,那種眼神有種讓人無法避開的魅力。
他笑了笑,說:“孫潔,你喜歡我,對嗎?”
“啊?”孫潔的含蓄讓她不敢確定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什麼。
江晨笑着調轉話鋒,“你喜歡那些在湖邊跟我一起釣魚的人嗎?”
孫潔搖了搖頭,“不喜歡--”
“那麼,你想跟我一起釣魚嗎?”
“想--”孫潔這次沒有說假話,因爲她怕江晨再安排她去比菜地還“恐怖”的地方。
“那麼,你想跟他們一起釣魚嗎?”
“不想。”
自始至終,江晨的臉上都掛着淺淺的笑,他俯身,將嘴巴靠在孫潔的耳邊,低語:“那,不想怎麼辦!”
孫潔不做聲,江晨便又補充了一句,“是不是要把他們攆出去呀?”
“這又不是我的魚塘,我怎麼可能把他們攆出去呀?”雖然心率在不停的跳動,但是她的腦袋還不至於缺氧。
“把魚塘承包下來就可以了嘛!”
“承包?”
“對,承包!”
孫潔糾結的皺了皺眉,她真的沒想過要去承包這片魚塘,畢竟她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愛屋及烏的將整個魚塘包下來吧,這太費周章了不說,而且這種事,她做不來。
“其實,很簡單,承包魚塘只要一個魚塘承包印章就可以了。”江晨盯着她微笑的說。
“魚塘承包印章?”
“對!就是這個!”話落,江晨微微俯身,在孫潔的脣邊吻了一下。
哇!他這一吻不僅讓孫潔傻了,而且就連岸邊釣魚的那些“看官”們也跟着傻了。
江晨的吻在她的脣瓣上停留了三秒之後,快速的移開。
孫潔愣愣的看着江晨,她不敢相信,江晨竟然吻了她。
江晨繼續笑,“現在我已經將魚塘承包章給你了,估計也沒人再來跟你搶魚了,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放長線釣大魚。”
放長線釣大魚?
孫潔還是愣愣的站着,江晨脫下西裝,披在孫潔那淡薄的身板上,“你要跟我去你的魚塘釣魚嗎?”
孫潔繼續發愣,抿嘴。
江晨皺了皺眉,“怎麼?”
“我去--”
從那天以後,在所有人眼裡,他們倆成了情侶。
剛剛走在湖邊,孫潔看到鶴髮老人吻自己老伴的時候,不由的想到了江晨在湖邊第一次吻自己的情景。
一時間,深情由感而發,她動容的同時,也失了神。一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媽媽,媽媽,你怎麼不說話。”江一軒捧着孫潔的臉,不停的搖晃。
孫潔回神,微微一笑,“媽媽沒事……”
這時候,對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擡起發現是江晨朝這邊跑來。
他氣喘吁吁的蹲在孫潔面前,也不管正在一旁低低哭泣的軒軒,整個關注的角度全部放在孫潔身上,“你沒事吧,怎麼會摔倒?”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不禁拿起一旁的抽紙,爲她掩了下額間的傷口。
“不小心崴了下腳,其實也不礙事。”眼神有些恍惚,“你這麼匆忙的趕來,會不會打擾到你約會呀--”
“說什麼呢,你都受傷了,我怎能不過來。”說話的時候,江晨還在一個勁的給她撫平傷口。但是那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責怪她。
孫潔低頭,看了軒軒一下,“我不該讓軒軒給你打電話的,可是他不聽,非要給你打,我沒攬住……”說到這停頓一下,“後來他打完電話,我批評他,他還跟我頂嘴,這不現在還一個勁的哭。”
孫潔這一說,軒軒哭的更厲害了,“媽媽,你爲什麼不讓我給爸爸打電話,你都受傷了,我又不能照顧你。當然要找爸爸,嗚嗚嗚嗚--”
不得不說,孫潔生了一個很懂她心思的孩子。
“還頂嘴--”
“好了好了!軒軒給我打電話有什麼錯,倒是你,受了傷還不去醫院,打算在這裡愣到什麼時候,萬一得了破傷風怎麼辦。”江晨打斷他們母子的爭執。
只是明明是審問的語氣,但是聽在孫潔的耳裡全部都是“關心”。
一時間,她的心裡好暖。
江晨起身,將孫潔橫抱在懷裡,孫潔受*若驚的看着他,“你--”
“別廢話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只是小傷口,不礙事的。再說,我只是傷到腦袋又沒傷到腿,我自己可以走的。你還是回去看看她吧,今天約會把人家涼在那也不好,我自己可以去醫院的。”
或許是因爲孫潔這些年的“通情達理”讓江晨感到自愧,他沒說什麼,抱起孫潔朝車走去。
“江晨,你放下我。”
江晨爲她打開車門,“老老實實給我坐在裡面,我這就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