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查臨海州長史劉辯,有謀叛之心,拒不聽命,違抗上命!着令山海縣李霖,任臨海州招討使,率兵討逆……”穆青見李霖大禮接令,於是便展開諭令宣讀了起來。
李霖聽罷之後,心裡面暗罵,奶奶的既然你江楓已經知道劉辯有不臣之心,爲啥不派兵來剿,卻把這件事丟給老子?本來老子有沒有你這諭令,都是要去幹那個混蛋的,但是既然你現在讓我去幹他,總是也要拿出點誠意吧!
原來江楓這一次洋洋灑灑的說了這麼多,最後就一個意思,就是讓李霖替他去把劉辯弄死,但是卻只給李霖了一個便宜行事的招討使的差遣,這招討使只是名義上有權節制臨海州境內的兵馬,等於是個空頭支票!
至於實質性的東西,江楓僅僅是給李霖撥發了兩千貫軍資,另外給李霖撥發了三千石糧食,箭支五千支,鐵扎甲二十套,皮甲百套,鐵刀五十柄,鐵槍槍頭二百,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了。
而這些器甲加在一起,總共也只能武裝起來二百兵將,這點東西,實在是不夠李霖看的,而江楓連一個兵都沒給李霖派,卻要李霖討平劉辯,擺明了這是要讓李霖自己想辦法了。
李霖心中很是不爽,但是卻還是恭敬的從穆青手中接過了江楓的諭令。
看李霖接令之後,穆青又出言安慰了一番跟着李霖前來的唐宏,又取出了一張敕令,交給了唐宏,原來江楓這次還做了個順水人情,把唐宏任命爲了山海縣縣尉。
其實這縣尉之職,在前段時間江楓已經着令吏曹選定人選,如果換成以前的話,一個縣尉的差事,肯定會被搶的打破頭的,可是當吏曹選出了幾個人選之後,這幾個被選出的人選一聽,要派他們去山海縣出任縣尉,頓時都推之不及,找各種藉口,不接這個差事。
作爲能在吏曹掛上號的人,基本上都是餘杭的世家大戶,這些人都精明的很,眼睛時刻盯着餘杭郡各地發生的事情,豈能不知道山海縣那邊的情況。
山海縣現如今是李霖一手遮天,雖然李霖算不上是餘杭的世家大戶,但是在山海縣卻算得上是根深蒂固,這倒不算是什麼事情,強隴南壓地頭蛇,這些世家大戶可都算是餘杭郡境內的地頭蛇,倒也不怕壓不住李霖。
但是臨海州的局勢卻讓他們頭疼,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劉辯趁着前任刺史唐通病故之際,在臨海州發動了兵變,將唐家滿門連根拔起,可是偏偏卻跑了唐通之子唐宏,讓唐宏逃到了山海縣得到了李霖的庇護。
在他們看來,唐家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正常人都不會因爲唐宏和劉辯鬧翻,但是卻沒想到這新冒尖的山海縣縣丞李霖,不知道抽了什麼筋,居然不顧性命的死保唐宏,爲此不惜和劉辯徹底撕破臉。
而李霖得罪了劉辯,誰不知道只要劉辯坐穩了臨海州刺史的位子之後,肯定饒不過李霖,而且郡守江楓,卻偏偏在這件事上,表現的十分曖昧,很明顯不打算追究劉辯。
這麼一來在所有人眼中,劉辯坐穩臨海州刺史位子這件事,基本上算是板上釘釘了,劉辯豈能放得過李霖?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劉辯估計只要穩住了州城的局面之後,馬上便會發兵進討山海縣,現在讓他們去山海縣當縣尉,這不等於把他們直接推到火坑裡面了嗎?
江楓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邊默認劉辯控制了臨海州,一邊卻把李霖扶正爲了山海縣縣令,這不明擺着要坐山觀虎鬥嗎?
現在如果讓他們去山海縣當縣尉,那麼立即就要面對接下來劉辯發兵進討山海縣,他們這些人就算是當了縣尉,短時間之內,肯定也沒有兵權,只能被李霖綁在戰車上,跟他共同進退。
任誰都不看好李霖這一次能擋得住劉辯對山海縣的進討,這時候去山海縣當什麼縣尉,根本就是自討苦吃,弄不好的話甚至可能身遭不測,所以平時搶都搶不到的這個縣尉之職,現如今卻成了燙手的芋頭,誰都不願意接這個燙手的芋頭。
於是這縣尉的差遣,也就拖了下來,江楓看沒人願接這個差事,於是也就不急着派人去山海縣,也想先看看山海縣這邊的局勢發展之後再說。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說了,結果是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李霖非但守住了山海縣城,甚至乾脆將劉辯派往山海縣的兩千州兵,打了個全軍覆沒。
而江楓因爲李霖的密報,對劉辯產生了強烈的忌憚之心,下令罷去劉辯的官職,結果劉辯卻公然抗命不遵不說,還把江楓派去的令使也給抓了起來。
這件事很快就傳回到了餘杭郡守府江楓的耳中,江楓聞聽頓時勃然大怒,當即便想要調遣府兵,前往臨海州進討劉辯。
但是卻被他的幕僚給勸阻了下來。
正好這個時候關中傳出了袁涉和曹冉刀兵相向的消息,天下爲之震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關中局勢的發展方面。
而司徒家族在湖州也開始有所異動,令江楓頓時不敢再隨意動用餘杭郡的府兵,最後在衆幕僚的參謀之下,才最後炮製出了這麼一份委任狀,把進討劉辯的事情丟給了李霖。
同時爲了安撫唐家,趁着這個機會,乾脆把這個沒人要的燙手芋頭,丟給了眼下無家可歸的唐宏。
唐宏強壓怒火,看了一眼李霖,李霖給他使了個眼色,於是跪接了這道敕令,誠謝之後穆青又代表江楓安撫了唐宏一番,唐宏再次稱謝退下。
正事辦完之後,李霖將穆青讓到了縣衙後面他的書房之中,李霖也沒有讓人伺候,屏退左右之後,親自動手爲穆青沖泡了一杯他在李家堡新制的一種茶。
這種茶和這個時代的煮茶有很大的不同,是李霖在發生劉旦的事情之前,在李家堡親手經過數十次不斷的嘗試,憑藉着周元留給他的記憶炒制而成,算是一種綠茶,當初李霖爲了摸索出這種清茶的製作工藝,手都被燙傷了多次,好不容易纔算是摸索出了一套製作工藝。
現如今已經開始在李家堡少量的生產,總算是喝上了可以直接沖泡的茶水了,而且口感相當不錯。
比之這個時代通用的煮茶,這種直接沖泡的清茶口感清新,而且簡單了許多,雖然可能有些喜歡裝逼的文人騷客對此不會感冒,但是一旦喝習慣了之後,便會知道這種清茶的好處。
現在山海縣之中,和李霖關係不錯的一些人,像唐宏、李威、林家的林木等不少人,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種可以直接沖泡飲用的清茶,再也不去碰以前的那種需要煮的茶末子了。
穆青很好奇的看着李霖親手沖泡出的這種茶,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茶葉,直接用沸水沖泡就可以飲用的,於是便嚐了一口,按照李霖的介紹,含在嘴裡品味了一下之後才嚥了下去,眼前不由得一亮,連聲稱道:“好茶!此乃是什麼茶?爲何僅僅沖泡便可飲用?這味道還如此清香,雖然入口有苦澀之味,但是入喉之後,卻又感覺回味甘甜?這茶湯色澤碧綠,甚是怡人!我也乃是好茶之人,但是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飲到這樣的茶!”
李霖也給自己泡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後笑道:“此茶乃是產自我們李家堡,和之前的茶大有不同!是我閒來無事所制!我稱之爲毛尖茶!
此茶取春季的茶尖嫩葉所制,無需煮茶,可直接沖泡飲用,有生津解渴,清香怡人的妙處!我自己很是喜歡,所以便拿來奉客,剛纔還擔心穆兄不喜此茶,現在看來就無須擔心了!
此乃是小道,讓穆兄見笑了!”
穆青聽罷之後大爲驚奇,接着又品味了一番,越喝越覺得此茶入口之後口味奇特,非常對他的口味,簡直是妙不可言,於是連連稱讚了一番。
李霖於是便招來下人,命人取來了一罐裝在專門用錫打製而成的錫盒之中的毛尖茶,送給了穆青:“此茶現在產量極低,今年不過只產出了區區幾十斤此茶,這裡裝的是一斤,穆兄拿去品用!
另外下官也不知道郡守大人是否能習慣這種新茶,也給郡守大人另外準備了一些,還請穆兄此次幫下官帶回去,獻給郡守大人品嚐一下!
如果穆兄喜歡的話,明春下官會多做一些,再給穆兄送去!”
穆青很是喜歡,拿起這個裝滿毛尖茶的錫盒打開聞了一下茶香,露出了一臉心曠神怡的表情,連連點頭稱謝。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送他幾十貫錢,都不見得比送他這麼一盒好茶,讓他覺得更舒心一些,雖然只是第一次品嚐到這樣的新茶,但是穆青還是立即深深的喜歡上了這種新茶的味道,生怕這次喝過之後,以後就喝不上了,可是李霖很懂得怎麼做人,送他了這麼一錫盒茶葉,這一下他以後一段時間,就不用擔心喝不上這種茶了。
有了這新茶作爲媒介之後,兩個人說話就顯得更親近了一些。
“賢弟!愚兄也知道,這次郡守大人如此安排,你肯定不會很滿意!這次主公派人傳令於你,是愚兄主動請纓前來的,就是想要勸告一下賢弟,莫要因此就對郡守大人心存不滿!
愚兄也不瞞賢弟你,現如今郡內的情況很是複雜,你上次呈遞給大人的密報,我也已經知道。
這司徒家雖然和郡守的江家算是百年世交,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淡了!
司徒家這麼多年來,在郡內的勢力已經極大,令郡守大人十分忌憚,現如今司徒家不但暗中插手郡內的地方政務,更是暗中插手各地軍中,甚至連府兵之中也有他們的暗線。
所以郡守大人現在也很是爲難,不能擅動郡內的府兵!
而不瞞賢弟,司徒家近期在司徒如風遇刺身亡之後,已經有所異動,特別是在湖州當地,已經控制了湖州當地的州兵,還有一都府兵。
眼下郡守大人投鼠忌器,暫時還不便擅動,故此纔會出此下策,授你招討使之職,負責進討劉辯!
郡守大人對你是十分器重,你可莫要辜負了郡守大人對你的期待!這一次定要儘快討平劉辯!”穆青一邊喝茶,一邊對李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