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像是發瘋一樣,沒有絲毫規律地發起衝鋒,朝着樊川中間的木寨牆和兩座山的木寨牆衝去,其間左右兩邊都有陣地損失,卻又被奪了回來,炮彈也用光了。
武月綾揮舞着長劍,騎着大白虎,領着百數黑甲弓弩兵,朝着缺口處衝去。
本來衝進木寨內側的胡兵沒有注意到衝來的支援,被弩箭射死。
而缺口外奔跑來吶喊着不怕死的長槍胡兵一陣齊刺,試圖阻擋騎虎者的突進,並將其逼退。
武月綾看着這羣不畏死的長戈兵,一提虎鞍。
大白虎應主人要求飛躍而起,在一丈多高的空中做出側身動作,健壯的虎身直壓胡兵,將缺口一排的胡兵盡數碾壓在地,烏黑的盔甲碾得地上的胡兵生不如死。
後面跟着來的數排長戈朝着大白虎刺來,武月綾見到情況不妙,側身一拍大白虎的大腿。
大白虎側身傾斜倒地,豎動身子,長尾巴掃胡兵下盤,長戈從武月綾的頭頂擦紮下。
武月綾手臂被戈的利口劃傷,紅色的袖子破開,這裡正好是烏黑盔甲分割的地方,鮮血塗上烏黑盔甲,但並不影響武月綾活動。
大白虎突然從地上站起,轉動一圈,虎尾掃去,將前倒的胡兵彈飛,砸得敵人的陣營七倒八歪不成陣型。
武月綾調轉大白虎,從缺口處躍回木寨中,大白虎的盔甲上沾滿了血和泥土的混合,一陣箭雨朝着缺口飛射而去,陣地又被奪了回來。
“公主威武!”
黑甲軍士在左之書這一聲吶喊下,士氣高漲地朝着缺口處佔據而去,盾兵防禦,刀槍兵攻擊,弓弩手補位,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
楚兒也從旁邊行來,幫武月綾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直到傍晚,戰事才告一段落,姑且是守住了,只是橫屍遍野的軍士根本分不清堆積的了幾層,黑甲軍士偶爾有人擡着戰友屍體搬到戰壕中。
暫時止戈的對方也準備了晚飯,養精蓄銳,勢必要發動暴風般的攻勢。
武月綾下令,讓部分炮兵先帶着炮車撤往終南山,不管如何,滿目瘡痍的陣地已經守不住了。
偃旗息鼓的這一陣,胡兵就在平野裡生起炊煙煮晚飯,傍晚的夕陽格外的鮮紅,手臂處綁着繃帶的武月綾望着天際邊半露山頭的紅日,疲倦就像潮水一樣從眼中擴散出來,向着整張美麗的臉龐流去。
一副美麗的景色就在所有黑甲軍的眼中綻放——充滿疲倦神色凝望天邊的公主,反到讓不少黑甲軍士會心一笑,這纔是他們的公主,纔是他們的統領者應有的美麗姿態。
武月綾摘下腰間的酒葫蘆,不自主地往口中灌酒,喝道一半的時候看到正在咽口水的紀驍,一口嗆住,噴了出來。
“下令全軍,犒勞麥酒!殺雞吃肉,準備好乾糧,隨時拔營!”
“啊哈哈哈哈!是,公主!”
紀驍領了命令,立刻抹去臉龐上的一道幹泥巴,興沖沖地朝着山下奔去,一邊奔走一邊吶喊着命令。
看着紀驍下去的身影,武月綾站了起來,將酒葫蘆別回腰間,戰陣廝殺後再飲一口烈酒,有一種劫後重生的其妙感覺。
夜暮殘光漸漸籠罩在整個樊川,黑甲軍營地的火把朦朧,不少地方都有人影在徘徊,明顯是有人在把守。
寂暗裡,山風呼呼地響起,草叢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隱藏在黑暗中的冷鋒突然映出冰冷的寒光,慢慢地迫近木牆寨。
木牆內,人影如猴般竄動着。
一名刀斧手摸到了中間木牆缺口處,被黑暗中一團雜亂物擋住了前進道路,他準備潛入木牆內部進行偷襲,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缺口被一堆聞起來有奇怪味道的木頭擋住了。
在木牆內部的黑甲軍士點燃了木牆,火焰就像惡魔一樣砰然而起,將正在木堆物上爬動的胡餅一同燃放,巨大的火光照亮四周兩丈多遠。
準備偷襲的胡兵知道事情敗露了,還未起身喊出廝殺聲,就被身後忽然爆炸的火花給吞噬。
如雷般的炸響在山野裡震懾着,向着對面的山頭咆哮,這就是撼地雷的威力和怒火。
在山寨牆前的胡兵皆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撼地雷衝擊,很多都已經頭昏腦漲分不清東西了。
樊川前方,一片火海齊鳴,在黑夜中就像璀璨的明珠,把一條康莊大道留給了黑甲軍。
左之書在山頭看着山下平野裡的動靜,滿意地看着集結完畢的數百軍士,他們也該撤退了,下一個狙擊陣地,終南山。
武月綾牽着大白虎在樊川后面的高山上,安靜地聽着炮火遠遠傳來的聲音,不管如何,對方肯定不敢在夜裡行軍,樊川內那麼多府邸,挖了不少陷阱坑阻擋他們的步伐,夜裡行軍又要擔心埋伏襲擊,根本不是明智之舉。
“小娘子,今晚天氣不錯啊!”
武月綾輕聲而笑,這個大丫頭,哪裡不錯了,天上黑壓壓的一片,能用月黑風高來形容,不過還是接着楚兒的話,“嗯,山谷裡的煙火更不錯!”
花楚兒蹦跳到小娘子的身後,從後面抱住了武月綾,調皮的聲音響起。
“小娘子什麼時候嫁出去啊?楚兒一直盼着那一天呢!”
“哎,楚兒怎麼說話的,盼着這一天,你安的什麼心?”
武月綾不再關注山谷裡的局勢,敲了敲楚兒的鼻子,轉身跟着大隊伍行去。
“楚兒又不傻,那叫什麼陸子季的傢伙,似乎非小娘子不娶,小娘子你就老實招了吧!”
楚兒拉着武月綾的手,左晃晃右晃晃,蹦蹦跳跳的像只調皮兔子。
“仗打完了再說吧,長安守不守得住還是個問題!”
兩人閒聊的聲音在夜風中飄遠,最終落在泥土中,一點點分解消失。
在長安千里外的某座高山上,紅色的旗幟在夜裡的火把光芒中變得暗沉起來,一座主營帳裡,數人圍坐一團,仔細探討着近幾日收到的情報。
“杜軍師!在下有事相說,根據飛鷂傳書,公主獨自一人抵擋十萬數叛軍的步伐,若不是對方軍員不齊,器械不足,樊川很可能守不住!”
陸風坐在左邊主位,一襲白色盔甲,目光炯炯,光彩照人。
“公主明知稍有不慎就會陷入絕地,還是進行了阻擊,並且打敗了回鶻鐵騎,阻擋了叛軍的步伐,此等精神是我們應當敬仰的,要儘快馳援公主,書信說,轟天炮和撼地雷已經用完了,而黑甲軍損失過半,難以形成巨大的反擊力,接下情況更是惡劣!公主準備退守終南山!”
“所以,杜軍師,諸位,”陸子季看向在座的男男女女,最終肅目而道,“陸某願先率二萬黑甲軍鐵騎先行一步,前往馳援公主!”
不多時,營帳中的衆人都贊同此舉。
於是,從各團分撥出來的黑甲軍精銳騎兵,攏共二萬五千,由陸子季率領,前往終南山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