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涓若把冷惠納在身子底下。
一動不動。
冷惠憋紅了臉。
她的身上似乎得了癢癢症。
尤其是局部地方癢得不能忍受。
可是,她不能主動。
過往各種,她一直一直剋制不了,控制不了,掌控不了自己的這種癢癢症。
像一個貪吃貓,明知面前那份食物也許是有毒的。
可是,飲鴆止渴。比如投水赴死,不赴不行。
這渴,值得和着毒藥吞嚥,去死,大不了。
冷惠是感恩還是痛恨自己的這份過量的欲呢。
眼下,她想這個有着傾世頹顏的男人動作起來,像永動的機器,進行有規律或超乎規律的運動。
可是,這個男人的心理學,尤其是異性心理學,學的過於優秀。
他以靜制動。
冷眼觀察。
他要揭穿這個文弱的愛穿白衣的女子,要看看她人淡如菊的內裡,是怎樣的淫娃本質。
好吧。
天很配合。
不是說天人合一嗎?
早晨,近處藍色白雲,遠處白茫茫一片,天雨欲滴。
一場雨在醞釀之中,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冷惠嬌小的身子被收納在顏涓若的胸口,她是他的獵物,還是相反?
雨點清脆,打在窗外的芭蕉葉上。
稀疏的。
試探的。
膽小的。
萎迷的。
屋內的兩個人作困獸鬥。
譁,譁,嘩嘩。
雨終於下了下來。
大如傾盆。
轟然有聲
不顧不管。
放肆作爲。
兩個蓄勢待發的人終於插上了電源一般,強烈震動起來。
像世界末日就在下一秒。
不管不顧。
瘋了一般。
像要吃人,眼睛噴血吐火。
涓,涓若。
惠……
小惠,你說,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顏涓若咬牙切齒。
涓,涓,要我的命吧。把我的命拿去,拿去吧……
冷惠的臉已經萬分扭曲。
身子裡的慾念啊,她詛咒自己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的慾念啊,它讓她上天堂,騰雲駕霧,可是,它又日日鞭笞她,讓她的精神時常在地獄煎熬。
顏涓若與冷惠的清晨激戰,酣暢淋漓地休止。
最後各自滾向一邊。
天人合一,就是這麼配合,一道亮光射進門內,雨剛好結束。
彎彎一道彩虹,在遠處高樓的邊緣。
冷惠深身都溼透了,酥軟麻木。
顏涓若的額上一層冰冷的汗珠。
爲了征服這個女人,他,在街巷子口買了忘情水,這是他人生的一次博弈。
他從冷惠的眼睛裡,看到慾壑難填的念想。
他不想輸。
他要把這個女人送到天堂,然後,一輩子讓她忘不了。
算是報復吧。
這個女人,憑什麼放縱自己,與不同的男人做着一樣的事情,只是爲了填不滿的念?
可是,她爲什麼又以一種綠茶一杯的樣子示人。
好吧,顏涓若終於承認,他從小,從骨子裡,鄙視,痛恨披着純潔冰清玉潔外衣的女人。
她們比起糙女人,一個是僞裝者,一個是真人。
一個是天使,一個是魔鬼。
可是,世是又搞反了。
早上一陣透雨。
這陣透雨讓人覺得清新。
江洲這地方好怪,北方大面積的高溫,這裡卻像人間*,花紅柳綠涼爽宜人。
日子快到6月末,梅雨季卻不依不饒還在下。
“說吧,講講你所知道的一切。”
顏涓若沖淋完畢,重新躺下,開了空調。
房間裡的味道,讓人昏沉。
冷惠蜷在牀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願意睜。
她不是久旱逢甘霖,而是處於澤國泥淖。
她是喜歡澇的莊稼。
的確,對於同樣的一件事,她總是這麼拼的。
她夠了嗎?
也許。
片刻的夠與永遠的慾壑難填。
這個女子啊,上天造你,卻一直在摧毀你。
“說點什麼呢?”冷惠幽幽地問。
“嗬,被弄混啦,你不會這麼健忘吧。這樣吧,就說說昨晚上的幾個人。不要隱瞞,你把我當陌生人即可。我對你,終將是陌生人……”
“有必要這麼傷人嗎?我們這樣的關係……”冷惠有些不高興。
她稍稍有了些力氣。
其實,她有些希望身邊的這個男人能夠再度崛起,可是,顏涓若一點也不留戀的表情,讓她有些失望。
她是被許多精壯的營養過量自信過度的男子喂足了嬌娃。
要到一個峰值,幾乎等於登頂珠峰。
“好吧……昨晚的幾個人,的確與我經常聯絡,你知道的,做生意的,什麼人的錢都要賺,哦,銅臭是不是?”
“不是這意思,都什麼年頭了,銅臭並不可惡……”顏涓若打斷了她。
以下是情形再現。
春山一朵先講昨晚的現象。
然後再點出其中的秘密。
六十歲的唐念約在一羣人中間,有些寡言。
穿的卻是桃紅柳綠唯恐寂寞夫人識。
自從春天與唐念約教授偶遇,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她的父親叫做唐老齋的,真實的身份是國家某文化單位的專家級人物。
唐老齋在他中年的時候,遇到了一場文化浩劫。
一個文化的死忠粉,遭到的批鬥,回回入了夢都會讓他醒。
唐老齋出身於一箇中等富庶城市的小資本家家庭。
他本身是二姨太生的。
後來,由於家境不錯,在京都上了大學,直接進了中央級的文化單位。
他的髮妻叫做鮑文鸞的,是個大家閨秀,文化浩劫中,被掛了馬桶蓋遊街。
而鬥她最狠的就是唐老齋後來的妻。
這後來的妻是唐念約的媽媽,但讓這媽媽懷上孩子的,卻不是唐老齋。
掐指一算,唐念約在她媽媽的子宮裡着牀的那個月,唐老齋正在某處認真的掃廁所。
但,唐老齋要面子,跟誰也不說。
且爲了弄清楚,他妻子的肚子是誰的功勞他隱忍了數年,搞清楚唐念約的父親,卻是他的胞弟。
這樣故事就順了。
唐老齋爲了報復他弟弟與自己的老婆,一直對唐念約悉心培養,並在唐念約天資不夠,上不了中國最名牌大學的情況下,憑自己的威望,花錢買了分數,進了著名學府。
工作上也是,盡父親的望女成鳳之責,沒有不舉全力的。
可是,在唐念約快要有了工作,快要找對象成家時,唐念約和盤托出了唐念約的母親出軌的真相。
這一擊,讓唐念約差點精神失常。
那麼愛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父親,自己竟不是他親生的。
這還不算,唐老齋在古董收藏界的名氣,與他早年就收藏品鑑有關。
說白了,唐老齋身價過幾億,他又只有這一個女兒。
但,最狠的一招來了,唐老齋轉移自己的大量財物,不能轉移的,不符合轉移的,他交給了國家。
唐念約一分錢也得不到。
唐念約於是變成了潑婦、神經失常者、討債人、最悲摧的人。
唐老齋說:既然沒有血緣關係,繼承的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唐老齋去美國是什麼時候,目前情況下,很少有人說的清。因爲他很少回江洲,除了每年一次的秋妃學術研討會。
後來,江洲每年春季的秋妃學術研討會他也不來了。可能是唐老齋隱約聽到坊間傳聞,他對秋妃情有獨鍾,是因爲秋妃所在的年代,兄弟倆零王與蘆王都情有獨鍾於秋妃。
秋妃如果生子,也搞不清是誰的種。
竟有這樣的類比,可見唐念約的母親傷害唐老齋有多深。
顏涓若動了動,他把自己的頭顱擱在冷惠的大腿上,空調的風有些涼。
冷惠給他扯上一條絲棉薄被。
然後,繼續講故事。
“唐念約與你可有過什麼交談?”顏涓若似乎是無意而問。
“有啊,她似乎對我的個人生活很感興趣,老是說京都有個誰,比較適合我……”冷惠嘴角露出譏諷。
“呵,這個啊,你正樂不思蜀呢,找個主回來,不是礙你事嘛……”顏涓若說話一向損德。
冷惠當沒聽到。
“唐念約其實以她父親爲榮,每每說到,都說她父親不同於常人……”
“呵,可有具體說什麼?”
“我哪裡留心聽,左不過唐教授說,她的父親才高八斗,不要說江洲,就是滿中華找不出第二個像他父親這樣博學之人,古今五千年,歷史文化爛熟於心。江洲這地方,曾經是蘆王與零王的封邑……”
“那又怎樣?”
“你問我,我哪裡知道。我不是你們江洲人。唐念約的話一說,這裡的人都以爲她精神有問題,她說自己的父親是某王轉世,並從哪裡舉證,說相貌都是一樣的。那年代多麼久遠,一個人的長相,誰能證明是什麼樣?”
“有意思,唐老齋是王轉世,這,也未嘗不可去假設。據說,零王與秋妃交歡,不足兩個時辰王便嗚呼了。這秋妃竟然懷了龍子,後來,秋妃又爬上了先王弟弟的龍牀,且幾十年潛伏在宮中,一心想輔佐這個龍子成爲接班的王。……”
“真的假的?”冷惠對故事本身一點興趣也沒有,她不是江洲人,對這個一年四季都愛下雨的城市,並無太多留戀。
但此刻,她裝出很好奇的樣子,並藉機躍上了顏涓若的身上。
俯身,兩隻亮亮的黑眸盯着顏涓若的絕世美顏。
顏涓若想厭惡起這個女人,他當然明白這個女人現在索要什麼。
是的,他想拒絕,但那藥的力道卻沒有消失殆盡。
於是顏涓若就勢而爲,借虎狼之軀的慾念,又動作起來。
那女人很快就快樂地唱起了歌,這一次卻是真的,沒裝,哼哼越發放縱。
彷彿箭在弦上,一碰便射出去三十里。
這女人就差那麼一點點火藥的引子,便引爆了身體。
極樂問頂。
冷惠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極致愉悅。
一身汗水。
冷惠抱緊那張絕世好顏心中感激萬分。
有這一回,此生足夠回味。
好吧。
待喘息穩定。
兩個人有十幾分鐘的沉默。
故事繼續。
有些人的一天,忙到腳不點地,但此刻,這兩個人的人生,枕在席上,打撈自己的靈魂。
這也許更有意義吧。
春山一朵接下來續故事。
昨晚入了席,就陸續上菜了。
時間往前推三個多月,席中冷惠、顏涓若、顏涵珍、唐念約都在場的。
就說起江洲一件奇事。
上回也是在櫻園,春節後的一場聚餐,各各還是歡喜樣。
比如顏涵珍,再熬一年,今年年底她就光榮退二線了,可以自由上下班,她攢了不少銀子,也攢了更多的以夢爲馬的想法,她要出國,去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歐洲諸國,再加上迪拜阿聯酋冰島,國內包括西北線,西南線,東南線,統統她要親倖
一個在機關邊緣單位上班的女人,被朝九晚五的坐班憋壞了。
可是,突然間,嫂子沒了,哥哥前幾年就沒有,家中老爸拄着拐扙,脾氣越來越壞,但身體越來越腐朽。
顏涵珍發現自己同樣不自由。
面對風燭殘年的父親,她不能遠遊。
是的,現在就這麼殘酷。
那個唐念約,六十歲了,本來與顏涵珍還算談得來,都是跟隨父母,在20歲左右移民來江洲的,書香子女,幹部子弟,在本土不算土著,家庭條件遠遠高於一般百姓,少不得眼高於頂,朋友真的不多。
但一個走不開,另一個遊山玩水就落空了。
出門旅遊,首先是要結對子。
跟氣場不投的人旅遊,寧可不出門。
好吧,唐念約教授從京都退了休,直接到江洲養老。
這就不影響她與顏妹妹經常聚餐。
櫻園是她們常來的地方。
爲了防止陰陽失調,冷惠這邊經常讓她倆來湊桌子。
這兩個女人雖然不是大美女,年紀倒是有一把,但有身份,識大體。
不丟人份。
男人喝酒。
這次他們喝茅臺。
官員還是喜歡喝茅臺。
喝到有些高,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女人越來越安靜。
“啊呀,差點忘了說了,第一人民醫院那個女醫生,叫什麼來着,原來是個殺人狂魔……”“誰啊,說的是柳佩璜吧,好嚇人。冷總,上次我們聚餐,她不是也在的嗎?”
“是她,柳醫生,她死在家裡,幾天後才被一個鄰居發現……傳說……”
“傳說什麼?”
“可不要亂說,當心傳謠會被抓的……”
“唉喲,誰來抓?柳醫生的那把手術刀哇哪裡是救人的,不知治死了多少人,江洲誰不知道她,唉,說這次她死的很慘,是被人嚇死的,肝脾心臟俱裂……”
“嚇死的?真有這麼一回事?”
“唉,算我多嘴,不說了。你們真壞,明明大家都聽說了,就我嘴快。”
“今年也是邪門,去年年底,房子一天一個價,漲的人心驚肉跳,今年相反,喋喋不休,房價快爛大街了……”
還真是,席中有兩個房地產商,說起了房價。
也許是因爲顏家有兩個人在坐,柳佩璜被詐屍嚇破膽,這傳言被江洲180萬人傳的是沸沸揚揚。
這繞來繞去,又要說到廖梅如身上,所以都是明白人,都不說了。
房地產商哪有不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