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67銳端妃施計奪女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胤禛的金口玉言,管她端妃做多少工夫都沒得用的,我命碧痕、疑雲備了些白玉蘭花打算先去給皇太后請個安,雖然太后如今深居簡出,不怎麼管理後宮事物,不怎麼召見嬪妃們,但是此番宮中又是喜事又是喪事的,她怎麼說也要問一問的,皇后整日往裡慈寧宮跑,我也該去請請安了。
“娘娘,您好長時間沒去給太后請安了,單單奉上些白玉蘭花是不是太簡陋了啊?而且這玉蘭花咱們每月都送去,今兒是不是該添加些別的?”碧痕伺候我梳妝,我挑了一件木蘭青雙繡緞裳,配上幾根簪着木蘭花的木製簪子,不僅僅顯得素雅,甚至還有些寒酸,碧痕又道:“娘娘,咱們宮裡的好東西多得去了,爲何要穿戴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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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本宮最喜歡把好東西穿戴在身上,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我有這些別人沒有的東西,現在才明白在誰跟前就該穿什麼樣衣裳,你想啊,皇太后年近古稀的人了,本宮若是穿戴得太過鮮豔,太后看了能有多高興啊?不過是讓她回憶當年的容顏不在,白白傷感,她老人家一傷感,那本宮要求的事兒還能準嗎?”
“還是娘娘想着周到!”我朝菱花鏡裡瞧了瞧,這段日子忙着算計,眼角都有些細紋,不由懷念起那段中毒的時間,含笑飲砒霜,青春美貌長啊?眼下還能看得過去,有端妃與敬妃在那兒比着,稍稍有些安慰,再一看菀妃、灩嬪那些年輕的,便心裡不舒坦,可惜沒得法子啊,誰還能不老的呢?
“從前啊,本宮只會在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如今可明白了,這揣摩的學問可是深着呢?”疑雲替我輕輕地吹了吹指甲上的蔻丹,特意地畫了些鮮豔的顏色,紅花綠葉的,惟妙惟肖。
“把那套嵌蟬玉珠鏤空的護甲拿來戴上!”心裡想着等玥珊正式認我做了額娘,該怎麼教她呢?鳳鳴軒的嬤嬤師傅們自然會教得宮廷禮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不過是我想着親自教她騎馬射箭,絕不讓她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最好是讓她如和惠公主那般能文能武。
“娘娘,奴婢畫了好半天才畫好的,爲何又要用護甲遮上?是奴婢畫得不好麼?”疑雲迷惑不解的問道。
“本宮自然有本宮的道理,你這般話多,害得本宮都不敢帶你出門了,去跟你百合姐姐好好說說話,別讓她一人在房裡悶出病來了。”疑雲見我如此說,只當是惹怒了我忙退到一邊,誠惶誠恐不敢言語,我又道:“你的蔻丹畫得好着呢,只是只能給該看的人看而已。”見我沒動氣,她這才心安,微微一笑,我想着我還是很少夸人,看着她高興,我心裡頭也挺高興的。
乘坐着軟轎去慈寧宮,路上遇見了真妃的額娘、妹妹、侄女兒,聽聞是老夫人連喪兩女心力交瘁,一病不起,要出宮養病,特來像皇太后辭行的,她們朝我行禮,我象徵性地安慰了幾句老夫人不要傷心過度的話兒,心裡卻想着看着你們家辦喪事我不知道多高興呢?你們家的女兒晉升爲妃,真讓我難受,口裡卻說:“真妃娘娘雖然人不在了,不過爲皇上誕下七阿哥乃是皇家的功臣,老夫人只當看在在七阿哥的份上也要好好地養好身子纔是的。”
老夫人聽後和善和藹道:“老身多謝福嬪娘娘關懷,文鳶年幼不懂事,聽聞時常與娘娘頂嘴,還請見諒!”這我倒是沒想到的,不由覺得真妃固然討厭,她的家人則是彬彬有禮的。
“姐姐的事兒,實乃意外,連累娘娘跟着受罪,實在過意不去,文繡代姐姐給娘娘賠罪,請娘娘受文繡一拜!”只見她一身累珠疊紗粉霞茜裙,挽着雲近香髻,戴着兩隻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花簪,兩縷粉紅流蘇垂在兩肩,一對圓潤的淺綠色碧玉墜子,顯得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比起她姐姐囂張摸樣,令人舒服得多,細細瞧起容貌,清秀聘婷,素雅玲瓏,比起真妃倒是更美上兩份,只是年幼看着還有些怯生,我忙命人攙扶起來。
“真妃難產辭世,宮中沒得不傷心的,若是有人刻意爲之,那真真是該死的,本宮既然有了嫌疑,便合該受着的,如今真相大白,皇上、皇后已還了本宮清白,姑娘不必多禮。”再說了些客套話,便匆匆分離,回頭看着見文繡手中牽着一個小女孩,跟溫儀年紀差不多,也同樣是粉妝玉琢的,可愛至極。
芳容姑姑傳話說:“皇太后剛剛跟瓜爾佳家的老夫人說了好些話,提起七阿哥,想起真妃娘娘正傷心着呢?命娘娘先在庭內等候。”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還未見太后接見,明擺着是要給我下馬威的,卻不得不受着,卻見惠嬪從裡頭出來道:“這盤棋下得真久,福嬪久等了,太后命你進去呢!”早知她在我就不這樣傻傻的等着呢?剛剛覺得着一個時辰久了,如今想來一個時辰還少了呢?按惠嬪的心意她恨不得我等上一天一宿纔好呢?
皇太后歪在縷空雕花的紫檀暖榻上雙腿盤坐着,整拿着白子舉棋不定,頭上戴着一塊暗紫色繡着福壽雙全圖案的鑲玉扁方,多日不見,皇太后一如往昔,只是眉宇之間有些黯淡,我請安道:“嬪妾給皇太后請安,願太后萬福金安!”
“福嬪有些日子沒來給哀家請安?”想起承乾宮的一切我哪裡還敢來啊?
“皇太后恕罪,嬪妾這半年來整日裡病痛纏身,怕過了病氣到慈寧宮來,故此不敢請安,還請皇太后恕罪!嬪妾特意命人摘了幾隻上好的白玉蘭來敬獻給太后,還請太后笑納!”
“哀家知道你的身子不好,皇帝時常在哀家面前提起說你身子大不如從前,要侍奉皇上,沒得個好身體如何是好?好好養着身子爲重,少操心些不着邊際的事兒。”劈頭蓋面就是這麼大的一個罪名,壓得我都開不了口了。
“嬪妾給太后培植禮佛的花兒,怎麼是不着邊際的事兒呢?只是嬪妾嘴笨不如惠嬪這般能惹太后高興,不然恨不得日日侍奉太后替皇上盡孝呢!”太后聽聞我如此說,也不再爲難,命人攙和我起來,卻不命人賜座。
惠嬪輕蔑道:“話說福嬪今兒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又落了一子朝太后道:“哎呀,嬪妾放錯了,太后讓一讓嬪妾,容嬪妾再想想!”太后慈母般溫和道:“耍賴,哪能如此啊?落七個子兒,要悔三子兒。”
惠嬪嬌憨道:“哎呀,還不是太后的棋藝太高超了,嬪妾連個邊都趕不上,輸怕了,讓嬪妾一子吧!”
“有你這陪哀家下棋的功夫,還不如花點心思在皇帝的身上。”兩人有說有笑的把我晾在一邊,我想要插話都進不去,良久,太后才道:“你也是爲了玥珊公主的事兒來的吧!皇帝跟哀家提過了,哀家倒是沒得意見,只是端妃也跟哀家提過了,按說哀家該幫着你,可是端妃多年不孕……”太后說着便若有所思的停頓了一下,良久才道:“你跟端妃商量着來吧!孩子只有一個,額娘自然也只能有一個了。”
“是,那嬪妾去鳳鳴軒瞧瞧公主去?”皇太后揮了揮示意我退下,我便灰頭灰臉的出去了,就連碧痕都抱怨道:“同樣是兒媳婦,太后娘娘也太偏心了些,這不就是偏着端妃娘娘麼?”
“早就料到了,有惠嬪在,太后若是幫着本宮那才稀奇呢?故此本宮才懶得孝敬什麼厚禮的。”我取下護甲擡手在陽光下看着那蔻丹真是漂亮,眉飛色舞的。
“皇上說了不算,太后說了也不算,公主說的纔算話呢?”襄嬪辭世的事兒玥珊該知道了,傷心勁兒也該過去,此時卻見她是最好的。
鳳鳴軒,我還是第一次來,與紫禁城東西十二宮不同,是三層的閣樓,一樓是用來給公主們讀書學習的地方,二樓纔是公主的閨房,如今只有和惠公主與玥珊住在裡面,三樓是空置着的,鳳鳴軒也是被稱之爲‘第二鳳台”,鳳台是明朝皇帝爲公主們設置選婿的地方,大清的公主大多都是用來與蒙古各地聯姻和親的,除了先帝的八公主(怡親王的妹妹)是先帝爲了她親自擇婿之外,其餘人等無一例外,鳳台自然也就沒得用了,之所以稱之爲“第二鳳台”是因爲鳳鳴軒是紫禁城最高的樓,站在樓頂能夠俯視整個紫禁城。
這是順治皇帝入主紫禁城後,太皇太后下令在原有宮殿上改建的,建得高高的爲了能夠遙望遠方的家鄉,以及一解對遠嫁女兒的思念之情,康熙年間成爲公主們居住的宮殿。
“珊珊,喜歡麼?端母妃爲你束的瓔珞,喜歡麼?好不好看啊?”我被人引着到了玥珊的閨房,只看見端妃慈愛的將玥珊抱在懷中,手中拿着七彩線正束着瓔珞呢,玥珊只是乖巧的靠在她的懷中靜靜地看着她手如此穿針引線,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福嬪娘娘?奴婢給福嬪娘娘請安!”襄嬪的侍女雨涵見了我忙着迎過來,襄嬪臨死前讓她轉告我說若是不好好的照顧玥珊,做鬼都不會放過我的,故此我第一時間將雨涵安排到了玥珊身邊伺候了,至於月息,我已經給了她銀兩讓她寄出去能夠給家人治病,暫時安排在翊坤宮伺候,等將後找機會送她出宮去。
“端妃吉祥!”我略略施禮,她見了我倒是並不驚訝,放下玥珊朝我道:“本宮等你好些時辰呢!”玥珊畢恭畢敬地朝我行平禮道:“給福娘娘請安!”禮數極其的周到,之後便不再言語,端妃命人好好照顧玥珊朝我道:“福嬪有話跟本宮說麼?”我們各自帶着侍女朝三樓走去,俯視着整個紫禁城,紅牆黃瓦,環環繞繞,迂迂迴回的宮牆圍成了一所所的宮殿,好似一個個精美的盒子。
“你想撫養玥珊公主?你休想,襄嬪臨死前是把公主託付給我的,襄嬪要是知道你撫養了公主,她會氣得活過來的。”從前我與端妃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她虛長我幾歲,在府中之時,我總是稱之她爲姐姐,同爲側福晉,又都愛好騎馬射箭的,她雖然略略輸我一點,卻比我更爲穩重,善於察言觀色,胤禛總是誇我們,各有千秋。
“襄嬪已經死了,何況她獲罪之身,有什麼權利來決定公主的去處呢?皇上提起她都是咬牙切齒的,她的話能有什麼用?”端妃並不氣餒,反倒自信滿滿。
“那皇上的話總該有用吧!”
“這是自然,皇上寵愛你,他自然希望你來撫養公主,太后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幫着本宮,本宮再哀求也未必能成事兒,皇后嘛,她有了七阿哥,珊珊又是個公主,她自然不會參與進來,誰撫養,對她而言沒得太大關係,菀妃、惠嬪是幫着我的,可是也未必有用,皇上意見聽多了,免不了難以擇決,可能要聽公主的意思,公主還小,我也沒得十足的法子讓來選擇我當她的額娘,故此啊,我得想個周全的法子。”
我與端妃相處數十年,她總是能夠如此淡定的,雖然比不得皇后運籌帷幄,卻也是個心思縝密、眼光獨到的人,若非她三番五次的幫着菀妃,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只要你不跟本宮爭,誰還敢上前出來說三道四呢?”她朝我挑嘴一笑,她容顏雖然不如我了,氣勢卻不減,看上去紮紮實實穩穩當當的,不如從前那般弱不禁風,我垮了,她也該揚眉吐氣了。
“莫非你還讓我主動退出麼?”
“哼!鈕鈷祿氏,你認識年羹堯麼?這個人那!”端妃突然聳肩朝我輕蔑的一笑,“是咱們皇上的肱骨之臣,可惜太不懂得進退,最後被皇上給賜死了。”提起哥哥,我越聽越心寒,她竟然敢這樣在我的面前提起我被易姓的事兒?這是連做夢都不想提起的羞辱,我刻意地將她遺忘,也無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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