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看向左爲。此時他早將剛纔的憤怒拋在一邊了,這左爲居然出手偷襲他,出手的那一瞬間,聶無雙可是恨不得將他撕碎,可此時,他只想研究一下,這魔域神州的所謂修士,難道都是假貨?
“你的修爲如何?”聶無雙乾脆直接開口相詢。若是放在聖域,斷然不會出現這等事情,只要相差的不是很多,一眼便能看穿。
“元嬰中期,這是我的僕從左魘,他是元嬰後期大圓滿修爲。”左爲應道,擡起右手,向前一指。那左魘從懷中取出一團豔紅色的絲線,絲線的兩頭,各掛着一個巴掌大小的黝黑圓環。
寧宇一見,臉色劇變,擡腿便逃。左魘看也不看,隨手拋出,兩個圓環立時發出奪人心魄的嗚嗚聲響。其中一個圓環。瞬間到了寧宇的頭頂,巴掌大的圓環漲大數倍,下一刻已經將寧宇的脖子套住,圓環再次縮小,寧宇的頭顱沖天而起,一股黑血噴射到頂棚之上。
幾乎不分先後,另外十一股黑血沖天而起,十一個頭顱滾落一地。
天雷劍器擋在聶無雙面前,同時身體青光閃動,護體陣法向外漲了幾圈,將守護之力達到極限。
隨手殺了十二名獵人,左魘象沒事人一般,招手接過絲線,兩個圓環不見一絲血痕。左爲輕聲笑道:“魔僕,你的血絲魔扣威力更大了幾分。”
左魘臉色不變,目光卻轉向聶無雙,隨着他的目光,左爲的臉色微變。聖言真君座下弟子三百,他左爲雖非最弱,也非突出之輩,可論起手下的僕從,魔僕左魘卻能位列前十。
原本的一絲好心情,在看到聶無雙身前那柄天雷劍器的時候,消失怠盡。那藍色的電弧,有如催命的閻羅一般可怕。別說自己,便是聖言真君親至,只怕也未必能討到半分好處。
“聶先生。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還是滅掉爲好。在下代家師,請先生前往黑沙境黑水宮,與吾師相見,不知先生可願意?”原本滿身的傲氣,此時半點全無。心中暗自叫苦,本以爲討了個好差事,定能人前顯貴,誰想到居然見到這樣一位奪命的煞星。
看着滿地的頭顱,廳中的黑血,聶無雙神識掃來掃去,即沒有元嬰,也無金丹,更沒發現逃離的神魂。
這些人還算不算是修士?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
修士與凡人的區別很多,悠長的壽命只是其一,各種術法神通是其二。保命的手段纔是修士最強的所在,金丹修士的自爆,元嬰、出竅修士的神行萬里,奪舍還魂。更不用提分神大士的化身千萬。
除了煉氣築基時的戰戰兢兢,只要達到金丹修爲,又有哪個修士是好相與的?打不過便逃。這是修士的準則。除非修爲相差太遠,否則別說一對十二,便是一對一,想要毫髮無傷的殺死對手,都非易事。
就算這十二獵人的修爲差那魔僕左魘甚遠,也不至於如此輕易被斬殺。
“你怎麼知道魔胎之事?”聶無雙應聲問道,原本以爲可以在這裡平靜的收採些極品材料,再想辦法離開,看來不可能了。
左爲半轉身形,對着遠方躬身一禮說道:“吾師聖言真君,法力無邊,口中字字聖言,有未卜先知之能。”低着頭,回想之前在黑水宮中,數十名師兄弟,搶着辦這差事,可師尊卻漫不經心的將此事交與自己,難道他老人家早就知道聶無雙此人法力高深?
“最近沒空,你回去吧。”聶無雙冷哼一聲說道,他纔不會去那個狗屁的黑水宮,更不會自投羅網見什麼聖言真君,躲還來不急呢。至於黑沙境,倒是聽說過,說是極遠。不過那是寧宇所言,那傢伙也不是好人,只怕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都要打幾分折扣。
左爲臉色微變,額頭浸出一絲汗珠,那聖言真君。名意上是他們的師尊,門下弟子三百餘人,雖說也傳授些法門,可大多數時間,卻是拿他們當作僕從使用。跟隨在師尊身邊百餘年,他太清楚真君的手段,如果自己請不回魔胎,還不如直接遠走高飛。
原本以爲,這次的差事,手到擒來,卻沒想到聶無雙的手段極爲厲害,強搶絕無可能。更聽說此人,並非魔域神州人士,心中想起了四聖遠古傳說,因此斷然出手,將十二獵僕斬殺。至於左魘,是他絕對心腹……
心腹魔僕的身份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左魘的神通遠在他之上,就算他想滅口,也得使些手段。
“既然如此,左爲打擾了。”
看着左爲和左魘的背影,聶無雙託着下巴。看着飄浮在眼前的天雷劍器,轉身回到靜室。之前左爲打上門來,聶無雙雖未必怕他,卻也有些擔心。人總是對未知充滿着恐懼之心,聶無雙也不例外,只是這結果,卻太出乎他的意料。
“無雙,你的天雷劍器沒這麼厲害吧。”羅東忽然鑽了出來,聶無雙心頭有事,居然沒發現他是從哪兒鑽出來的,看來之前在廳中之事。全被他看在眼裡,卻沒被左爲發現。
一道手指粗的藍光閃過,羅東被閃電擊出數十步遠,搖搖腦袋,眨巴兩下眼睛:“是挺強的,不過沒有強到離譜的程度,魔域神州的修士都是泥捏的?”
兩人一邊搖頭,一邊返回靜室,在他們出去見左爲的時候,長風居士也沒閒着,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所有的血珠全部抹得乾淨,小小的嬰體,也長大了幾分。
見聶無雙和羅東進來,擡頭笑了笑說道:“那些獵人可是多事?”
聶無雙連忙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左爲、左魘的身份也還罷了,着重說的是他們的修爲,看似不低,卻不堪一擊,此事聶無雙實在無法理解。
聽完他的述說,長風居士眨巴幾下眼睛,肉乎乎的小手,在光滑的下巴上來回的摩擦着。雖說現在他已成凡胎,可見識卻是不會因凡胎而喪失的。在渡劫大士的眼中,元嬰修士的那點勾當,甚至不用眼去看,便能完全把握。
“天雷劍器,我見過,的確是不可多得的靈器,只是器靈尚弱,過個千八百年,才真正算得上是上好的靈器。”他這邊說着,聶無雙那邊已經取出風雷劍器,放到他的面前。
長風居士伸手便抓,手指剛一觸到天雷劍,一道細如髮絲的藍色電弧從劍器上自動飛出,長風居士手指一麻。全身如受重擊,小小的身體打着橫飛了出去。聶無雙飛身上前,一把接住被擊飛的長風居士,見他一臉痛苦之色。
身體雖弱,可畢竟原本是渡劫大士,這心性自是不弱。雖然疼得全身汗毛豎起,連動動手指的力量都沒有,卻並未叫出聲來。
聶無雙伸手將一絲靈氣渡入他體內,誰知那靈力入體,便有一股極強的反彈力量,從長風居士體內涌出,將那絲靈氣團團包圍,兩股力量,在他的體內擺開戰場,相互吞噬。還好聶無雙一直抱着他,見事不妙,連忙將那絲靈氣抽回。
靈氣離體,那股氣勢洶洶的力量也收兵而回,隱入身體各處。直到此時,長風居士,才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
“這……”聶無雙心頭晃然,好似抓住了什麼,一時之間,卻不能完全明瞭。
“聖魔不兩立,果然如此。”好一會兒功夫,長風居士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一句短短的話語,卻說的極爲吃力,牙齒不停的打着顫,肌肉抽搐不停,身體依然無法控制。
“聖魔不兩立?聖域!魔域!”聶無雙喃喃自語道,剛纔心中那絲明悟,如撥了一層細紗,完全展現在眼前。
“你猜對了。”長風居士笑了起來,笑的有些勉強。心裡盤算着,自己拼着原本的修爲全失,借聶無雙的機緣,來到此處,到底是對還是錯?
聶無雙目光凝滯,猛然間醒轉過來,取出全部的血珠,打開一個瓷瓶,取血入手,在長風居士身上塗抹一遍。長風居士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再次盤坐,舞動雙手。有了血珠的幫助,原本如重病纏身的小嬰孩,不過片刻,滿面紅光,行動自如。
花了三天的時間,將所在有血珠使用乾淨之後,長風居士滿意的點點頭,目光掃過那些用光的瓷瓶,轉頭對聶無雙道謝:“還好有你在,否則我雖勉強到了魔域,也是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死,怕是再無生路。”
聶無雙微微一笑,並不作答,之前長風居士對他隱瞞了不少的事情,他卻並不惱火,或者這便是緣份。自從邁入仙途,他極少相信外人,除了對心妍之外,對任何修士,都存了幾分小心,偏是第一次看到長風居士之時,便覺此人可信。
“居士,我們怎麼回去?”聶無雙問道,這纔是他最爲關心的,魔域雖說有很多極品材料,可這裡靈石稀少,而且修行之法,與聖域完全不同。何況在聖域之中,有他的親人,這裡並非久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