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就算再不情願,最終也還是沒有拒絕田蜜的請求,帶着她和陸向東磨磨蹭蹭的朝鬼屋走去。
老九家住的距離牛富有家大約十幾分鐘的路程,離開老九家,三個人又朝住戶更稀疏的方向走了一段,然後穿過田間曲曲彎彎的小徑,順着緩坡打算繞過大半個小山腰,朝山陰的那一側去。
一路上,他們一個村民都沒有遇到,田蜜不禁有點納悶兒,雲頂村雖然說不上一個人丁特別興旺的村落,走在路上也總還是能遇到幾個人的,可是這會兒他們已經走了十幾分鍾,還一個人都沒看到過呢。
“這附近沒什麼別的人家住麼?”她問走在最前頭的老九。
“誰沒事兒住這破地方來啊,幹啥都不方便”老九一邊順着小徑朝上坡的方向走,一邊很不修邊幅的不知從哪翻出一根牙籤剔着牙:“一到晚上烏起碼黑的,乾瞪眼兒連自己手指頭尖兒都看不着”
“那間鬼屋之前的主人是怎麼住的啊?”田蜜順勢問他。
“那家人啊,”老九嘴裡咬着牙籤,含含糊糊的回答:“原本不是我們這兒的,好像是早些年的時候兩口子揹着家裡頭私奔,跑到我們村兒就落下腳了,我那時候歲數也不大,印象裡頭就記得那家的男人特別老實窩囊,三扁擔打不出一個響屁來,可能那會兒和村裡其他人也合不來,就把房子蓋山腰背面兒去了”
“那家人什麼時候搬走的?”
“什麼時候搬走的……怎麼也有個年了吧”老九扳着手指頭數了數。
“我聽牛村長說,那個房子被火燒過?燒的很厲害麼?過了這麼久都沒人願意去那裡”田蜜等了半天,感覺老九始終心有芥蒂,不敢像對皮蘭他們那些大學生一樣大談特談神鬼軼事,只好誘導着他朝那個話題上面引。
老九畢竟以半仙兒爲職業,就算再有顧慮,話趕話說到這份兒上,也心裡癢癢的,憋不住侃開了:“那可不是光被火燒的事兒是,按說吧,我們村兒人不多,有自己的房子誰也不會願意往這山背面跑,再說了,那房子太兇不適合住人,住了的話,輕了是體弱多病,重的話,家破人亡啊之前住在那裡的老莊家,不就是例子”
“這話怎麼說?”陸向東似乎也對老九的話產生了興趣,難得的主動開口插嘴。
“你想啊,山陰那種地方,一天能被太陽曬到的時間加一起都不會超過倆小時那還的趕上天氣好的時候這種地方又陰又潮,人住着,能好麼?時間長了就會聚集一些不太乾淨的東西唄”
老九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有些繃不住了:“之前那個老莊一家,放着別的地方不選,偏偏挑了這麼一塊兒地方,結果怎麼樣?住進去之後日子過的一直半死不活,後來姑娘大了,去城裡打工給人家當保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勾搭人家孩子,被東家給炒了魷魚,回來之後被人戳着脊樑骨議論了一陣子,就鑽了牛角尖,上吊死在家裡頭了。這事兒纔過去,還沒等怎麼着,家裡忽然又着了大火老莊家那個男的和家裡的小兒子被燒的亂七八糟,送去醫院最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後來聽說莊家那個媳婦兒好像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改嫁去別處了。”
老九口中上吊死了的那個姑娘,應該就是皮蘭之前對田蜜提到的那個所謂的女鬼。
田蜜聽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已經大概有數了。只是這件事從老九嘴裡講出來到底是實事求是,還是添油加醋,這就要時候再去求證了。
畢竟他是一個半仙兒,這一類人平時靠的就是上嘴脣碰着下嘴脣,光憑一張嘴哄着別人信自己的那一套理論,用來換飯。
說話間三個人繞過山腰,來到山陰的那一側,遠遠的田蜜就看到那棟所謂的“鬼屋”。
現在她已經一點也不好奇,爲什麼那棟房子會被叫做鬼屋了。
如果現在有攝製組願意來這裡取景,拍攝恐怖片,田蜜絕對相信後期處理的時候可以省下很多特效。
到底不是什麼深宅大院,沒有電影裡看到的那麼陰森恐怖,但是那棟頹敗的荒宅矗立在荒涼光禿的一片雪地裡頭,看着還是讓人有些心裡隱隱發毛。
原本應該是橘紅色的磚牆被火燎過,變得黑乎乎的分辨不出其他顏色,着火之後屋子的棚頂已經塌掉,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大梁橫在上面。
“看到了麼那根大梁”老九帶着田蜜和陸向東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凌亂的磚石,穿過空洞洞早就沒有門板的門框,走到變成了露天的室內,指指頭頂橫着的烏黑大梁:“那場大火,把屋子都燒成這樣了,大梁爲什麼沒事?因爲那個女孩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就橫死,陰魂不散,一直附在上頭所以大梁纔不會被火燒掉我都親眼看到過她在這附近模模糊糊的出現”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好像怕驚擾了什麼一樣,外面的寒風順着敞開的天棚灌進來,讓這個破敗的舊屋顯得更加陰冷。
“那天你帶幾個大學生跑來參觀鬼屋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啊?”田蜜話鋒一轉,忽然問。
老九愣了一下,臉色略微有點變,眨巴半天眼睛才勉勉強強的說:“天傍擦黑的時候。”
“就是傍晚嘍?”田蜜心裡盤算了一下,現在是冬天,白晝短黑夜長,下午四點半天就全黑了:“那幾個人都來了麼?呆到什麼時候走的?”
“都來了,”老九聽到田蜜接二連三問的問題都是圍繞着那幾個學生轉,神情不由的有些不自在起來:“那幾個學生你們不是也見過麼,啥都好奇,東問西問,然後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就回去了。”
“一起回去的?”
“啊,對,走的時候天都黑了,這幫小孩兒別看自己挺拿自己當回事兒的,讀的書也不少,到了我們這兒,各個都等同於低能天一黑就都怕的跟什麼似的,人是我帶出來的,肯定得負這個責任,所以就給送回牛村長家去了。”老九這次沒有遲疑,很痛快的回答。
這個答案和之前田蜜同皮蘭聊天時得到的信息截然相反,皮蘭和老九,兩個人中必有一個沒有吐實的。
“你別說,這地方還真讓人感覺心裡直發毛早知道就多叫幾個人一起來了”田蜜表面上不動聲色,似乎對老九的話不疑有他,只是環顧着四周抱着雙臂,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上次他們幾個來的時候肯定不會像我現在這麼瘮得慌了人多壯膽呀”
“那可未必,你要知道,今天這才幾點?大白天兒的,就算這邊沒太陽,也好得多那天幾個學生跟我來的時候連山那頭光線都暗了,小風一吹,比現在可嚇人多了”老九似乎覺得別人都很怕,自己不怕是件很榮耀的事:“尤其那幾個小姑娘嚇的臉都變了顏色了。”
“你倒是挺勇敢的男人果然是不一樣膽子就是比女人的大”
“那可未必,我跟你說”老九對田蜜把自己和尋常男人混爲一談,感到有些不滿,忙替自己聲明:“我這人陽氣特別足,一般小鬼兒遇到我都得繞着走”
“就是天賦異稟,神功護體,邪祟不侵那種?”田蜜順嘴冒出幾個神棍們慣用的詞。
老九聽了還覺得挺受用,忙不迭的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那麼個意思要不怎麼說還得多唸書麼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是到位”
“那就難怪你這麼鎮定了,換成別人估計做不到這點。”
“這話你算說對了”老九這個人性格上的一大特點就是容易得意忘形,被田蜜幾番吹捧,又有點飄飄然了:“那天我帶幾個學生來這兒,那幾個小年輕,在家裡的時候各個能耐大着呢,說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樣,結果到這兒來,都嚇傻了,別說那仨小姑娘,就是那四個大小夥子,也一樣臉都變了色,尤其找不見人的那個,還有蔫頭耷拉腦袋的那個,這倆嚇的最厲害,剛開始找不見人那個小子還逞能,後來差點沒嚇尿了褲子”
田蜜邊聽老九添油加醋的講述,一邊在屋子裡四處打量,她發現,因爲只有四壁,沒有了棚頂的遮蔽,“鬼屋”的地上難免落了些積雪,就在大梁的下面,積雪明顯比其他位置要薄上許多。
照理說,雪不像雨,可能因爲有橫樑擋着,下面對應的位置會有一小片乾燥地面是很正常的。雪花很輕,稍微有一點風就會被吹的四處紛飛,以橫樑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而言,不足以造成遮擋的效果。
田蜜腦子裡大膽的猜測一閃現出來,身體已經跟着行動起來,走到橫樑下面,用手拂去上面沒有被踩實的積雪,露出下面失了原本色澤的紅磚地面。
用手四處按一按,很快田蜜就發現其中幾塊磚不像其他位置一樣結實,而是略微有些鬆動的,於是費力的掀起來,露出下面的土地。
土和磚之間,結着薄薄的冰霜。
“看來我們要回去取工具了”田蜜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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