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霍延西琥珀色的雙眸透露着一抹危險的怒氣。
男人從手推車裡拿出聽診器坐到蘇千溪的牀邊,作勢要給蘇千溪檢查。
卻被一隻大手攔住,“我來。”
修長的手指捏住聽診器,探進被子裡蘇千溪的胸口。
蘇千溪皺了皺眉,睜開眼,對上霍延西冷漠的眸。
感受到霍延西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掌溫度,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血色。
霍延西放好了聽診器,才道:“好了。”
男人搖了搖頭,表示無語,這男人佔有慾也太強了。
仔細做了檢查之後,男人才開口:“現在有什麼感覺?”
“想吐,肚子很痛。”蘇千溪的聲音有些無力,吐了好幾次,嗓子都有些啞了。
“我給你配點止吐和肚子疼的藥,是急性胃腸炎,最近生冷硬辣都不可以吃了。暫時留在這裡觀察幾天。”男人工作起來的時候還算是靠譜,收斂起臉上邪氣的笑意,一本正經的模樣。
當然,如果他穿着衣服,蘇千溪更願意把他當醫生看。
“延西照顧一下,我去配藥。”丟下一個壞壞的笑意,便出去了。
霍延西沒有出聲,只是掃了一眼牀上的蘇千溪,她的臉很紅,脣色蒼白,看上去很難熬。
房間裡安靜的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蘇千溪掙扎着起身,卻被一隻手按住了,“去哪兒?”
“廁所……”蘇千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在男人的面前說自己要去上廁所這種事情還真的是難以啓齒。
霍延西收回手,看着蘇千溪艱難的從牀上慢慢挪下牀。
沒有隻言片語,長臂一攬,把蘇千溪橫抱了起來,蘇千溪下意識的攬住了霍延西的脖子。
四目短暫的交匯。
“你要做什麼?”蘇千溪戒備的看着霍延西。
“等你爬進廁所,天都亮了。”語氣裡帶着幾分不耐煩。
蘇千溪閉上嘴巴,任由霍延西抱着。
他的動作很輕,把她放到馬桶上坐好後就出去了。
蘇千溪呆呆的坐在那裡,是自己燒糊塗了嗎?還是剛剛真的是霍延西。
聽到馬桶沖水的聲音,霍延西又走了進來,把她抱回了牀上。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蘇千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定是秀逗了,竟然這麼大膽的問霍延西這樣的問題。並沒有發現自己做了些什麼,似乎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乖乖閉上眼睛。”霍延西安撫着,卻沒有回答蘇千溪的問題。
蘇千溪躺在牀上發呆。
門,輕輕被推開,半裸着的男人總算換上了白大褂,有了點醫生的模樣。
男人在蘇千溪的手背上熟練的擦了碘酒,繫上橡膠管。
蘇千溪閉上眼睛,別過頭。
溫熱的大掌覆上她緊閉的雙眼,“別睜眼。”
語氣雖是帶了淡淡的涼意,卻讓蘇千溪的心頭都是暖的。
尖銳的針頭,刺進皮膚。
疼痛蔓延。
也許是因爲身體上
的疼痛太嚴重,她竟然沒有覺得針頭刺進皮膚有多疼。
門外,是一雙黑色受傷的眸。
注射了針劑,男人便出去了。
房間裡,剩下蘇千溪和霍延西兩個人。
眼皮漸漸發沉。
“霍少。”門外,是江左有些焦急的聲音。
霍延西蹙眉。
伸手,替蘇千溪拉上被子,才緩步離開。
“霍少,丁逸軒來了。”江左站在門外,聲音極低,生怕打擾了裡面的蘇千溪。
霍延西的目光幽暗,分不清是什麼意味,終究還是邁開大步去了門口。
丁逸軒看着霍延西從樓梯口闊步而來。
這個男人有一種魄力,能將人壓得思思的,冰冷霸道,狠戾如他,陰鬱如他。
非常陰鬱的男人。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似乎誰若是先開口便輸了。
兩個人站在原地,對視。
能夠感受到兩個男人之間強大的氣場。
“千溪呢?”丁逸軒終究是敵不過心裡的擔心,語氣漸冷。
“她在休息。”嘴角噙着一絲冰冷的笑意,王者一般。
“千溪爲什麼住院?”丁逸軒剛整理好資料下班,出門便碰見霍延西。原本他以爲是霍延西帶了別的女人,所以纔過來準備拍幾張照片發給蘇千溪,卻沒有想到懷裡蒼白無血的女人竟然是蘇千溪。
“這是我的家事,丁先生不必操心。”語氣淡淡的,卻透着徹骨的寒。
“我是不會放開千溪的。”一改平日裡暖男的形象,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強大的殺氣。
“丁逸軒,她已經是我的妻子。”這句話一出口,丁逸軒眼眸裡有明顯的幾秒鐘的放空。
可是很快便調整好了狀態,一字一頓,“我只知道和她青梅竹馬長大的人是我。”
霍延西睨着丁逸軒,他似乎不像是表面上溫文爾雅的角色。眼眸即刻染上了幾抹火焰,“可是她愛的人是我。”
幾個字說的無比的陰冷,那寒氣足以將人給凍傷。
丁逸軒眼底的火焰在迸發。
驀地,忽然擡腿踢向霍延西的胸前,霍延西輕巧的閃身躲開。
丁逸軒擡肘就要撞向霍延西側肩,霍延西突然下蹲,橫掃向丁逸軒下盤。
這一擊來得突然,丁逸軒拳勢始出,衝勢剛猛,卻沒想到霍延西頓時矮下身子,這一拳落空,反倒被霍延西狠狠的踢在腿彎七寸之處,頓時整個身子騰空而起,這落地就是敗局,霍延西冷笑一聲,竟然在空中側翻而出,輕身越過丁逸軒的肩膀,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丁逸軒!你瘋了嗎!”璇璇扯着嗓門從門外追進來,一個用力將丁逸軒扯到旁邊。
丁逸軒眼底帶着鄙夷,“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霍少竟然連千溪身邊最好的死黨都收買了。”
璇璇不認識般看着丁逸軒,“你說什麼呢你!”
“你敢說不是嗎?你敢說你現在不是站在霍延西的一邊?”丁逸軒突然暴怒起來。
“我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千溪喜歡的男人是霍少而不是你了,
你只會衝動、生氣、發火,卻從來沒有站在千溪的角度爲她考慮過。”璇璇捏緊了拳,很想給他一拳。
“那麼他又能給千溪什麼呢?除了錢以外他可以給千溪什麼!”丁逸軒的眼睛裡染上血紅色,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愛蘇千溪的人,愛了她整整二十年。似乎是從蘇千溪一出生開始,他就喜歡她了。如果沒有霍延西的出現,蘇千溪一定會是他的。
“我能給她幸福,你能嗎?”驀地,霍延西突然開口,薄涼的語氣,冰冷的語調,讓整個人都充斥着魔鬼的氣息。
“幸福?錢的幸福嗎?”丁逸軒嗤之以鼻。
“安全感。”三個字,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他,果然是最瞭解蘇千溪的。
丁逸軒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霍延西會這樣說,可是這一局他不能輸。在蘇千溪那,他已經失去了全部機會,現在想要攻破,只能從霍延西這邊入手了,“呵呵,放棄吧,千溪跟你結婚就是因爲你有錢,她需要一大筆錢治療她的植物人媽媽!”
一樓的轉角處,一個纖細的身影進入幾個人的視野,不喊也不叫。
她的臉蒼白得像鬼,嘴脣卻因爲發燒而異常的紅潤,乾裂的脣瓣滲出的血絲像紅玫瑰一樣攝人心魂。身上的病號服在她的纖細的身體上是如此的不協調。
“霍延西,你瞭解千溪嗎?你知道她喜歡什麼嗎?她膽子小,卻假裝堅強。明明不開心,卻硬要自己笑。她不怕打雷,卻怕刺眼的閃電。她的夢想是在海邊有一幢自己的竹閣,二層小樓,大海環繞。她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山茶花花圃,想要媽媽健康。你瞭解千溪多少呢?”丁逸軒說起蘇千溪,竟然滔滔不絕起來,他真的很瞭解蘇千溪,只是那是小時候。
長大後的蘇千溪,心事都會藏起來。
霍延西看了一眼旁邊的江左,薄涼開口:“都記下來了嗎?”
江左拿着小本子站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記錄着,“是的,霍少,一字不落。”
“一個月之內,給我建立一個亞洲最大的山茶花花圃,戶主用千溪的名字。”
“是,霍少。”江左頷首,退到一邊。
丁逸軒盯着霍延西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臉,這個男人的城府太深了一點,即便是面對他這樣的青梅竹馬,他也依舊面無表情,似是局外人一樣。
角落裡的蘇千溪強逼着自己鎮定,越過霍延西,走到丁逸軒的面前。
黑色的貓眸裡冰冷冷的一片,似是冬日裡的積雪,“我曾經的逸軒哥哥去哪兒了?”
蘇千溪沙啞着嗓子問道,語氣裡盡是淒涼。
一句逸軒哥哥讓丁逸軒的眼睛瞬間流出眼淚,多少年她沒有這樣叫過她了,雙手想要撫摸蘇千溪的臉,卻被蘇千溪輕巧的躲開了。
霍延西的面頰上冷岑肆意的在向周圍擴散,不出聲的他,比出聲的他更讓人忌憚萬分。
他,都知道了。
蘇千溪在心裡想,這個媽媽還活着的秘密竟然就這樣從丁逸軒的嘴巴里說出來,讓她來不及準備。
忐忑。
巨大的不安在心裡慢慢擴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