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是我的歲月靜好 09,睡在他家裡
許靜好整個人僵硬在那,連腳趾頭都是。
身旁的鬱祁城猛然欺身過來,讓她連反應都來不及做,驚嚇過度的傻掉在那裡,看着近在咫尺的嚴峻眉眼。
從她認識他那天起,就從未看過他有任何多餘表情,始終不顯山露水。
可是現在,她卻清晰的看到了他神色陰沉的眸子,以及眸底竄起的紅色火苗。
她把他給惹毛了?
鬱祁城薄眯着眼,再度重複沉聲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許靜好磕巴。
“說話!”鬱祁城喝了聲。
許靜好沒出息的哆嗦了下,哭喪着一張臉,怯怯又慌張的表示,“我說了好多句,誰知道你指哪一句啊……”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的?”鬱祁城咬牙。
“我聽別人說的……”許靜好弱弱的回。
“誰?”鬱祁城逼問。
還能是誰,當然是道聽途說八卦來的,許靜好抿嘴的小聲咕噥,“我就是聽別人說的!”
在他這樣強的氣勢下,她不需要對峙,就早就敗下陣來。
許靜好心慌意亂,卻又壯不起膽子,手指攥緊在一起,正在這種七上八下的心情起伏時,眼前黑影忽然逼得更近。
紙袋終於應聲而落,砸在腳背上。
“小、小姑父……你要幹什麼?”
許靜好瞪圓了眼睛,看着放大的五官輪廓。
一條手臂忽然被扯住,用力過大的關係,袖子連帶着被扯下一截,露出了白希的肩頭,上面還有雨水的溼印,暴露在空氣中。
明明只是個肩頭而已,許靜好卻覺得好像整個人都暴露在他眼前。
腰上隨之一緊,她整個人被他帶到了懷裡。
車廂內的氣氛瞬間繃緊起來。
許靜好這下徹底的慌了,手下意識的抵上他胸膛,掌心下面男人結實的胸膛上肌肉噴張,無一不彰顯着來自雄性狂狷的氣息。
她惶惶的擡頭,對上了他沉斂幽深的眸子。
裡面早已經瞬息萬變,瞳色是從未有過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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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極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暗沉的海水醞釀着爆發的力量,這不是她所熟悉的鬱祁城,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她也不敢去想。
許靜好從未被一個異性如此親密觸碰過,即便她青澀到什麼都不懂,但是也嗅到了危險。
來自一個男人的危險。
當他喘息很重埋下頭,手準備撕扯她的衣襟時,許靜好再也受不住,發抖的閉上眼睛,尖叫出聲,“不要——”
一秒,兩秒,三秒。
面前人始終沒有任何動作,許靜好嘗試的睜開眼睛。
鬱祁城並沒有進一步,保持在那沒有動,瞳色也已經恢復正常,聲音沉沉,“你現在還認爲,我喜歡男人嗎?”
“……”許靜好呆呆的搖頭。
從剛剛他所表現出來的,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眼神上,都是一個正常男人才有的。
她差一點點就以爲,自己會被他給辦了。
身上的力量忽然一輕,鬱祁城已經退回到自己位置。
他拿起腳邊的雨傘,推開車門的丟下句,“你換衣服吧。”
外面雨勢不小,遠處所有的景物都被水霧籠罩,地上騰起了一層細白的水汽,雨傘上方有豆大雨珠砸在上面的聲音。
鬱祁城一手撐着傘,單手點燃根菸。
菸草氣息在雨水中散開,他心緒也平靜了不少。
他剛剛在車裡有些衝動了,但如若是個正常的直男,對於她那樣的說辭都沒辦法無動於衷,更何況他這樣鐵血的職業軍人。
車窗玻璃被敲響,裡面的許靜好探出個腦袋瓜,“小姑父,我換好了!”
“嗯。”鬱祁城點頭。
煙丟在雨水裡,他重新坐回了駕駛席。
許靜好已經換完了衣服,自己脫下來的裝在袋子裡,身上已經是乾爽的男裝,睜着雙杏眼的瞅着她,帶着幾分弱弱的心虛。
鬱祁城沒有跟她眼神交流,上車後直接發動了引擎,繼續行駛在主道中。
“小姑父,我把你的車弄髒了。”許靜好主動開口。
“沒事。”鬱祁城漠漠。
車廂內氣氛變得異常沉悶,只有外面車輪濺起雨水的聲音。
因爲剛纔的事,許靜好始終在偷偷觀察着他的神色變化,醞釀了半天,再次主動開口,“小姑父,我餓了。”
鬱祁城專注的望着前方,似乎沒有聽見。
“小姑父,你還在生氣嗎?”許靜好討好的問。
“沒。”鬱祁城終於瞥了她一眼。
“那我請你吃飯吧,算賠罪!”許靜好不放過機會說。
鬱祁城注意到她放在胃上的手,沉聲問,“想吃什麼?”
“鐵鍋燉吧?”許靜好想了想,說,手順勢往下摸了摸袋子裡的衣服,摸出來了兩張溼成團的紙幣,“我兜裡只剩下六十塊了,好像不太夠……”
“那你還說要賠罪?”鬱祁城蹙眉問。
“你掏錢,我請客!”許靜好眼珠轉着,嘿嘿笑。
鬱祁城:“……”
下雨的關係,路況實在很不佳。
他們到了市區內的飯店時,已經是快八點鐘了。
鐵鍋燉會比平時炒菜要慢很多,他們點了個土雞鍋,裡面放了蘑菇和粉條,鍋邊貼了一層玉米麪的餅子,蓋上比臉盤還打的鍋蓋,中火燜着。
從坐下來,許靜好就一直表現很殷勤。
幫着他端茶倒水的,又遞餐具又遞餐巾紙,鍋蓋掀起來,她還頻頻往他碗裡挑雞胸脯和雞腿肉夾,順帶外加一個青春活力的大笑臉。
鬱祁城任由她耍寶賣弄,不動聲色。
最後一塊雞骨頭從嘴裡吐出來,許靜好打了個飽嗝。
摸了摸鼓起的胃部,她吃的額頭都輕微出了汗,兩條手臂向後,仰着頭舒坦的直嘆息。
店內的客人所剩無幾,許靜好看了你窗外的夜色,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小姑父,現在幾點啦?”
“剛剛過十點。”鬱祁城看了眼表。
“媽呀,趕快走!”許靜好一個高竄起來。
吉普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到了某大學的宿舍樓前,可即便是如此,但也花費了一些時間,宿舍樓已經實施了門禁。
“完蛋了,門禁後絕對進不去了!”
許靜好向外趴着車窗玻璃,哀嚎連連。
鬱祁城讀的軍校,對於這種普通高校也不瞭解,蹙眉,“不能跟宿管人員說一下?”
“白扯!”許靜好直襬手,撇着嘴說。
“我們那位宿管是個阿姨,正處於更年期階段,找她通融比坐火箭登天還難!”
向後瞄了瞄對面的宿舍樓,許靜好自言自語的嘀咕,“男宿舍一般管的都鬆,不然我去找個同學,湊合一宿吧……”
“不行。”鬱祁城沉聲。
哪有女孩子跑到男生宿舍裡鬼混的,那成何體統!
“……”許靜好回頭瞅他,一臉那怎麼辦。
“你又不是外地生,我送你回家。”
鬱祁城說着,打着方向盤掉頭,將車從校園裡行駛出去。
學校和許家住的相隔有些遠,不過這會兒雨勢已經變成毛毛細雨,路況比較暢通,沒過多久,吉普車就停在了住宅樓下。
解開安全帶的許靜好,仰頭朝着頂樓張望了一眼。
兩個窗戶都沒有亮着燈,妹妹許靜怡也已經住校,現在家裡就只有夫妻倆。正常來說,許母最近在追一個連續劇,這個時間是不會睡覺的。
她摸了摸口袋,朝着他伸手,“小姑父,你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嗎?”
鬱祁城知道她手機沒電,將自己的遞過去。
許靜好撥了許母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她忙說是自己,然後通話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將手機還給他。
“怎麼了?”鬱祁城見她聳耷着臉,不禁問。
“我沒帶鑰匙。”許靜好攤着雙手說,“我妹妹住校,我爸媽又去了江北親戚那,得明天上午才能回來。”
“附近有快捷酒店吧?”鬱祁城蹙眉說。
“可是我沒帶身份證……”許靜好再次攤手。
“……”鬱祁城無言了。
許靜好啓動小狗模式,巴巴看他,“小姑父,咋辦?”
鬱祁城沉默的望着她,思慮了幾秒後,重新發動了車子。
“小姑父,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許靜好見狀,忙不迭的問。
鬱祁城沒有回答,繼續專注的開着車。
許靜好一路瞅向外面,她不知爲何,心裡很篤定他絕不會把自己給賣了。
吉普車從二環橋上下來,行駛到了一處比較靜謐的小區,都是高層,而門口的警衛似乎和別處的不同,鬱祁城刷卡過去時,裡面人衝他行了個軍禮。
許靜好看着眼前一棟棟白色高層,忍不住再次問,“小姑父,這是哪兒啊?”
“我家。”鬱祁城這次回答她。
“啊?”許靜好吃驚出聲。
下一秒,就坐立難安起來,“你怎麼沒提前跟我說一聲啊,這麼大晚上的,來你家打擾不好吧,我聽說鬱家和林家一樣……”
“這是軍區的家屬樓,隊裡分的房子,我家裡人不住這裡。”鬱祁城看穿她的緊張,解釋說。
平時回冰城時,基本他都會回這邊住,鬱宅那邊反而很少,平時回軍區時也專門僱人打掃,剛纔思來想去,他這裡的房子還有房間空着,就帶她過來。
許靜好放鬆的向後一靠,拍着胸脯埋怨,“那你不早說!”
吉普車停在地下車庫裡,許靜好跟着他坐上電梯。
中間沒有人進來,數字上升到22樓時,“叮”聲響起的緩緩拉開。
鬱祁城掏出門鑰匙,插在孔裡,防盜門隨即應聲而開。
跟在後面的許靜好,擡腿邁進時頓了頓,“小姑父,這是你的婚房嗎?”
“不是。”鬱祁城否認。
許靜好鬆了口氣,這才走了進去。
目測大概百平米左右,三室一個大明廳,客廳外面還有個暖陽臺,拉着落地的窗戶,室內裝潢的主色調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鬱祁城從鞋櫃裡給她找了雙拖鞋,男士的,穿上後面露出三分之一。
許靜好好奇的在到處參觀,滿房子裡都有她趿拉着拖鞋的“啪嗒”聲。
這個房子自始至終,都只有鬱祁城一個人居住,哪怕是過來清潔的阿姨,也都是他不在的時候,已經習慣了獨處,現在卻多了個倩影裡外屋的轉,有些異樣。
鬱祁城在她出來後,指着浴室的方向,“在外面淋了那麼長時間雨,洗個熱水澡,去去寒氣。”
“嗯!”許靜好點頭。
“這睡衣是新的,你一會兒換上。”鬱祁城將手裡衣物遞過去,又示意了下陽臺,“洗衣機在陽臺,旁邊還有烘乾機,會用吧?”
“嗯嗯,會!”許靜好笑米米接過。
將袋子裡自己的衣服全都塞進洗衣機裡,她還不忘問他,“小姑父,你又沒有要洗的?可以順帶着一起就洗了!”
“不用。”鬱祁城回絕。
“哦!”許靜好聳聳肩,抱着他給自己的睡衣走出來說,“小姑父,那我洗澡去了。”
“嗯。”蹲在電視櫃前的鬱祁城,點頭。
浴室不大不小,裡面有個淋浴間。
許靜好站在洗臉池前,看着玻璃架子上擺放的各類物品,俱都是男士用品,這裡每一樣都充斥着男人獨居的雄性氣息。
她覺得新奇,每樣都擺弄了兩下。
淋浴頭比她家裡的要大上一倍,熱水流特別爽,她享受不已的衝着。
半個小時後,許靜好才磨磨蹭蹭的換上睡衣出來。
她關上浴室門時,玄關處也傳來動靜,是從外面走進來的鬱祁城。
“小姑父,你出去了?”許靜好驚訝。
“嗯。”鬱祁城點頭,脫掉了身上的外套。
不同於平時清爽的馬尾,剛剛洗完澡的關係,她將皮繩解開,黑髮全部都溫順的披在腦後,襯托着她那張略帶嬰兒肥的小臉,脣紅齒白。
鬱祁城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手裡拎着個白色的袋子,走到她面前時遞了過來,“裡面有感冒藥,吃一片,不然明天很容易會感冒。”
“你出去就是去給我買藥?”許靜好怔怔的問。
“嗯,家裡沒有了。”鬱祁城沉聲回。
他剛剛在電視櫃的抽屜裡找了半天,裡面是專門裝藥的,不過都只剩下一些處理外傷和消炎藥,所以就開車到附近的藥店買了盒感康。
許靜好將藥盒打開,藥片扣出來時,面前遞過來一杯溫水。
她擡頭看着男人嚴峻的眉眼,從未想過他這樣位不拘小節的軍人竟會如此細心,輕咬脣的接過,藥片放嘴裡的含了口水的嚥下去。
一杯水都咕咚了進去,許靜好問,“小姑父,我睡哪一間?”
“那邊左手第一間,是客房,你今晚睡那。”鬱祁城給她指了指。
“好嘞!”許靜好笑米米的,見他視線落在自己袖口和褲腿上,她尷尬的撓了撓頭,“嘿嘿,衣服有些大。”
之前那身運動服還勉強,睡衣比較寬大,袖子和褲腿都長的不是一點點。
“小姑父,你看我像不像是唱大戲的?”許靜好放下杯子的甩了甩。
“的確有點兒像。”鬱祁城掏出根菸點燃。
“咿呀——”
許靜好玩心大起,兩條腿向上一踢,甩動着兩邊袖子,開嗓就唱起來,“你是不是餓得慌呀,呀嗬咿呀嘿!你要是餓得慌呀,請你就跟湘玉講,湘玉給你溜肥腸……”
她邊唱的時候,還邊舞動着,左右來回的跑,樣子滑稽極了。
鬱祁城脣角繃了繃,沒繃住。
向來嚴峻的眉眼,此時有着很淺的笑紋,眸裡也是笑意點點。
許靜好看到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低呼起來,“小姑父,你笑了耶!”
“我的天老爺,你竟然笑了!”
“難道我不能笑?”鬱祁城抽了口煙反問。
“不是不能,我是以爲你不會!”許靜好搖頭,一本正經的回。
鬱祁城忍不住搖頭,輕勾薄脣的對她說,“正常的喜怒哀樂,每個人都會有,我雖說是個軍人,但不是機器人。”
許靜好眨巴眨巴眼睛,還盯着他脣角的弧度。
鬱祁城走向了廚房,打開冰箱的拿出來一罐啤酒,剛要關上前,一直小手也伸了進來,被他皺眉的給打掉,“小孩子別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許靜好在這件事情上很介意。
“女孩子別喝酒。”鬱祁城想到之前在校園裡她的小脾氣,改口說。
“好吧!”許靜好勉強的收回手,這還差不多。
鬱祁城喝了兩大口,晃了晃啤酒罐,對她說,“明天起早我要去機場接人,這塊比較好打車,你自己能去學校吧?”
“能的能的!”許靜好連連點頭,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時間很晚了,早點睡吧。”鬱祁城看了眼窗外夜色,說道。
“嗯!”許靜好應,聽話的轉身。
鬱祁城將空啤酒罐扔垃圾桶裡,一直看着她趿拉着拖鞋的背影消失在客臥門口。
窗外,是彎彎的一叢銀月。
許靜好閉着眼平躺在客房的牀上,兩隻手交疊的放在身前。
不知是換了環境的關係,還是怎麼的,她有些失眠,努力半天也進入不去睡眠狀態,左右分別翻了個身,她瞅着天花板發呆。
睡在他家裡……
許靜好到現在夜深人靜了,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驀地,在車裡換衣服前的那一幕浮現在腦海裡,他身上的氣息,和懷裡的溫度,以及手上的力道……她不由拉緊了些身上的被子。
雖說他看起來似乎是嚇唬她的,但她的確是被嚇到了,現在又跟他同在一個屋檐下,房子裡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有第三個活生物……
許靜好舔了舔嘴脣,莫名緊張了起來。
“咔噠!”
門鎖從外面擰動的聲音。
許靜好呼吸都窒住,屏息看向客臥門的方向,門板正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走廊裡晦暗不明的壁燈傾瀉在地板上。
她向上擡眼,撞進了鬱祁城沉斂幽深的眸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