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房間昏暗,牀的男人因爲藥力作用再次呼吸均勻的睡着。
秦淺坐在牀邊給他看着點滴,呼吸放輕,仍嗅得到空氣裡味道濃重的他的氣息。
清冽,鋼冷,獨屬於他的味道。
很怪的,她討厭煙味,卻對他呼吸間帶出的淡淡菸草香並不排斥,甚至還很喜歡。
難得如此安靜的相處,秦淺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仔仔細細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昏暗的光線裡,他如山巒菱角的輪廓,夜裡看,很是浩瀚逼人。
但是若將視線挪近,能發現,他俊美的臉龐泛着蒼白,如畫的眉宇間顯露着疲憊,短短時日,他竟消瘦了那麼多,卻仍是迷人的樣子。
秦淺定定的看着他,分離五年,各自傷情,兩敗俱傷,這幾年她過的苦,估計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若說他是自作孽,該受罪,那麼算不算老天已經替自己懲罰了他。
秦淺輕輕嘆氣收回視線,靜下心細細思量,雖然之前心裡爲孩子收服他爹的那個想法有點大膽輕狂,但是經過沈名熙白天鬧的那一場,冷浩辰肯定戒備會更加森嚴,媽媽註定要一直呆在那裡。
而叮噹,也的確需要他這個父親,即便他不愛叮噹,但在孩子的世界裡,父親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在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所以無論是爲了媽媽,還是爲了孩子,她都得盡力拼一把,至於心頭那道傷口,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她也只能試着慢慢接受撫平。
若非讓她說出想要回到他身邊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只一句,沒有什麼看着愛的人活着更重要的事情,而她愛的人裡,包括他。
但是要想讓他接受叮噹,必須得有個他不得不接受的理由,即便他不願意,也無法拒絕的理由,那是在他發現孩子存在之前,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叮噹是他的嫡親血脈。
尤其是那個一直盼重孫盼的兩眼欲穿的冷老爺子,雖然當年他老人家也知道了她父親是殺人兇手的事實,但是在聽聞孩子已經不在了的消息之後,仍然心疼的急火攻心住進了醫院。
所以,只要先得到老爺子的認可,算冷浩辰再不樂意,也不敢再動叮噹分毫,而且兩個人的血緣關係畢竟擺在那兒,她不相信,親生父子,天長日久,培養不出感情來。
主意打定,重新擡起目光,這才發現輸液管裡的藥水已經滴完,伸手打開牀頭光線柔和的檯燈,動作熟練輕柔的揭去他手背的醫用膠貼,秒速將血管裡的針頭拔出,減輕他的痛感。
將輸液瓶連同輸液管一起拿下來放到一邊,又把輸液架挪到牆邊,以免他晚起來會碰到。
整理好一切,關掉檯燈,再看那個男人,他依然安安靜靜的睡着,其實他睡着的樣子很好看,跟醒着的時候,少了銳氣奪人的肅冷,多了幾分溫潤斯的平和。像是童話裡沉睡了千年的古堡王子,等着美麗的公主用甜美的香吻,將他喚醒過來。
思緒走到這裡,臉頰紅了一半,在剩下的一半緋紅裡,動作便也跟了去,她靠近牀邊逐漸俯身低首,隨着血管裡有些莫名翻騰的液體,小心翼翼的將溫潤的脣遞了去。
四面嘴脣相貼,同樣溫熱乾燥,她矜持的抿着脣沒動,只貪婪的呼吸了一口他略帶菸草味的氣息便準備直起身,可是黑暗卻突然傳來極爲低沉沙啞的男性嗓音,
“趁我睡覺,佔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