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攥着她手臂的大手根根指節修長,根根有力,幾乎要將她碾碎。
秦淺頓了頓,回頭。
走廊裡白熾燈開着,兩人所站一處的燈光剛好落在男人的頭頂,落在她微仰的臉,光束下顯得更加蒼白。
他低頭逆着光,抿脣俯視。
她仰頭看着面前表情晦暗的男人,俊臉越發薄削深邃,五官疲憊,精神很不好,臉色極差,胸腔急促的起伏,醞着一股要破體而出的陰鶩之氣。
眼神從未有過的寒冷凜冽,沉沉的盯着她。
秦淺仰頭望着他這副恨不得要把她弄死的樣子,目光無懼,與他對視。
“爲什麼要撤掉那些儀器弄傷她,是她故意激怒你還是你故意的?”
秦淺給他沉默。
男人眼神灰敗下去,眼神從未有過的冷漠,
“這些天我顧忌你的身體一直沒敢跟你提,說好了等你好一些我全部告訴你,爲什麼不能等一等?你給我下藥,弄那些東西,把蕭婉清推下水我都可以不在意,如果不是爲了亦安你弄死她我都不會在意,可是浩澤已經不在了,亦安是他留下唯一的血脈,你恨蕭婉清想要她的命我可以理解,你怪我跟我鬧我也理解,但是淺淺,你想要亦安的命我不能接受。”
秦淺看着他,深深看他,將近一週第二次對他說話,非常認真,“冷浩辰,我只問這一次,如果我說落水一事是蕭婉清故意陷害我的,那些儀器探頭是她自己扯掉並且人也是自己摔下牀的,亦安是浩澤的骨肉要手術的事我也是在你進門的前一刻才知道的,你信是不信?”
男人雕刻般深沉冷冽的面容,垂下的眉眼盯着她似嘲諷的反問,“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些管線又是怎麼自己跑到你手裡的卡在別人的脖子的?”
秦淺深深的目光沒了,飄渺起來,“所以,你不信。”
其實他信與不信她已經無所謂了,她解釋那些,不過是不想稀裡糊塗的被人安了謀殺性命的罪名。
病房裡,醫生陸續出來,爲首的一個面帶遺憾,“冷先生,蕭小姐身體無礙,但是之前監測的數據都已經亂了,手術恐怕要等到四十八小時之後了,只是不知道孩子還能不能撐到。”
冷浩辰看着秦淺,冷冷詢問,“你滿意了?”
男人長腿隨醫生邊交涉邊離開。
秦淺站在原地,過了大約三秒秒,忍着肺裡的刺痛對着男人的背影大聲說了一句,
“我是醫生,那些數據我看到了,一切正常,若信我,手術吧!”
呵呵,她到底還是做不了壞人。
男人回過頭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對醫生嚴肅吩咐,“立刻準備手術。”
隨後快步離開。
秦淺看着男人腳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慢慢蹲下來。
病號服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低低的聲音,提示提示從進病房開始的錄音時間達到最長,自動停止錄音。
本來是想錄下蕭遠山父女如何迫害媽媽,以後作爲證據遞交法庭的,沒想到卻錄下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算意外收穫嗎?
爲何她卻覺得好像失去了好多,甚至失去了全世界。
原來在她的心裡,那個男人是她的世界。
在他面臨選擇的時候,或許是爲了孩子的手術急於保全那個女人,她稍微能理解,但是在又一次選擇的時候,他沒有信她。
都不重要了。
秦淺累了,覺得身心疲憊。
她需要時間冷靜,冷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