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淺撫着陣陣發疼的肺部回到病房,強迫自己將情緒壓抑穩定下來。
關房門,身體倒在病牀邊沿。
肺部連同整個氣管刺痛無,她無法呼吸,但必須呼吸,一小口一小口的,那樣艱難,蒼白的小臉很快沁出一層冷汗。
這間病房外是護士站,這一層的護士都聚在這裡。他大部分的時候都守在她的身邊,所以沒請看護人員,偶爾他和何峰都不在的時候,來來去去的護士能夠及時留意她的情況。
秦淺細細想來,這些天不能說一點都沒被他的這些小細節觸動。
現在那個孩子的事情終於清楚了,雖然不是他的,卻也和他有着親近的血緣關係。
也表示,她和蕭婉清,叮噹和那個亦安,這輩子都存在着扯不斷的恩怨糾纏。
她不想將一輩的恩怨再牽扯到孩子們的身,可是讓她如何去接受,如何去面對,仇人忽然變成親人,又不得不接受的過程。
她咬着泛白的嘴脣,心裡煩亂糾結,肺痛也不發出一點聲音,小心翼翼,沒出動靜。
歇息了一會兒,秦淺站起來,病牀邊的櫃子擺了各種藥,到時間護士會來提醒她吃。
她雖然是外科醫生,但也通藥理,秦淺找到止痛和疏通氣管的藥,喝水吞服,以防突發情況的發生。
又把退燒藥和防止感染的抗生素裝了幾片,放進口袋,這裡的消毒水味和人都讓她壓抑感到窒息,她想換個環境透口氣,好好想一想,好好冷靜幾天。
坐着等待肺部疼痛減輕的時間裡,呆滯的目光環視這間單人病房,眼前浮現出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裡來回走動的情形。
這一週,他最多的時間是看她,進門看她,站在牀邊看她,坐在旁邊的椅子裡處理公事,也會抽空看她。
眼神很沉,很深邃,帶着感情的沉默。
還有那無數次的欲言又止,她相信他所說的,他想跟她坦白,卻顧忌着她的病。
有時候半夜醒來,知道他坐在牀邊,聞見那人惑人清冽的氣息,感覺到他沉重的眼神,他在親她的手背,她的額頭,她的嘴角。
深深呼吸,眼眶又開始發熱。
牀頭邊放着他的毛呢外套,手指不知不覺抓緊。
其實自從知道亦安不是他的孩子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真正的芥蒂已經消除了,蕭婉清這場自導自演的陰謀鬧劇,也達到了效果,他們如她所願的,彼此折磨了一週。
但是因爲那個孩子,媽媽的仇,恐怕這輩子都報不了了,雖然之前在蕭婉清的病房裡,那個女人已經默認了迫害媽媽的事實。
她也有孩子,無法狠下心腸去讓另一個孩子在已經沒了父親的情況下,那麼年幼的再失去母愛。
即便蕭婉清並不是一個好母親。
心裡沉沉悶悶的不甘,喘不過氣來。
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頭的紗布還沒拆,綁頭髮不太方便,她只順着頭髮的垂度,用髮帶鬆鬆的攏在一起。
臉色太過蒼白,轉身回到牀頭櫃邊拿過方浩特意從秦宅替她找回來的包,從裡面拿出口紅,對着小鏡子在嘴脣塗了一些,又在腮點了兩下,用指腹慢慢暈開,臉色看起好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一點,走出去不會被當作半夜裡遊蕩在街的女鬼,嚇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