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即便死了也是鳥朝天。
但是……
該慫的時候，一定得慫。
比如林荒在面對君傾城的時候。
又比如現在，雖然那個雷海被秦長生壓縮的只有拳頭大小了，但是林荒只要敢接過去，保管立馬屍骨無存。
長空中，秦長生哈哈大笑，一手將雷球揣進了袖子中。隨後眯眼盯着李白衣，目光落在李白衣的手指上。
指尖，有一顆將落未落的棋子。
李白衣心中微凝，而後竟是不自覺的將那一刻棋子收了起來，不讓秦長生看見。
秦長生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隨後道：“千年前，我能爲你擋下所有的天罰。今日，我也能幫你將欠了一千年的債一併還清，可當真要如此不管不顧的糟蹋自己？”
李白衣沉默良久，隨後緩緩道：“有些事情，必須去做，而且時不待我。我若是不落子，這個世界便不成樣子！”
“你就是管的太多，任何事情都要掌控在手中。一千年過去了，我也看見有個能夠真正站在你身後的弟子，不累麼？”
秦長生搖頭。
“我自有分寸！”
李白衣平靜道。
“真有分寸，那我就幫你一把！”
秦長生忽然冷笑，話音落下間，一指便是再度向着蒼天而去……
天空寂靜無聲，沒有絲毫變化。
然而，戰場上的林荒卻是突然心聲感應。似乎那蒼穹之上，有一雙眼睛即將睜開，要窺視自己。
這種感覺，林荒自從成爲秦長生的護道之人後，便一直存在。
只是‘窺視’秦長生的那一雙眼睛，並不是如何強大，像是一雙稚童的眼睛，清澈透明，有時候興許是累了，還懶得盯着自己。
而此刻那雙即將盯着自己的眼睛，卻讓林荒心中莫名的忌憚。
“你幹什麼？！”
李白衣忽然大吼出聲，目光緊緊的盯着秦長生，“你這麼做，會害死他的，說不定連我也會被害死”。
秦長生冷冷一笑，“就看你敢不敢害死我的小師弟了！你想要勝天半子，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既然都等了一千年了，再過個十年，等我這小師弟步入聖境，又有何妨？”
“胡鬧！大世之爭，一但開啓便無法逆轉。有時候一分一毫都必須爭取，你知道十年意味着什麼嗎？”
李白衣接着道。
“不知道！”
秦長生打了個哈哈，“也懶得知道！”
李白衣被氣的七竅生煙，卻不得服軟道：“我可以再重新找一個護道之人，但不能是林荒！”
“不行！”
秦長生忽然吼道，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他孃的不能安生一點？當年王叔叔讓我成爲你的護道之人，便是要我秦長生護着你性命。管你什麼天下大業，我秦長生一輩子，就只有你這麼一個活着的兄弟了，也就只有這一個小師弟了，我都已經死了，就不能讓我放點兒心？”
李白衣頓時不說話了。
只是眼眶紅紅的，內心深處百感交集，“你只有我這麼一個活着的兄弟了，可我李白衣一個活着的兄弟也沒了啊！”
隨後，李白衣一聲長嘆，不再抗拒冥冥之中的‘絲線’，任由林荒成爲自己的護道之人。
戰場中，林荒心中頓時大駭，面色蒼白無比。只感覺蒼穹之上，冥冥中有着一雙如同神魔一般的眼睛，在緊緊的盯着自己。
只要有人稍稍觸犯規矩，自己便會被那雙眼睛引來無數天譴，被雷霆打殺。
古老的柳樹下，李白衣望着縱橫一千八百道棋盤中的那條大龍，手中的棋子再也無法落下了，只能等到棋盤上這頭真龍步入聖境。
見李白衣服軟，秦長生方纔長舒一口氣，隨後似乎不知道怎麼面對李白衣那無奈悲痛的眼神，只得一巴掌拍碎了李白衣投射而出的畫面，笑道：“我跟小師弟說些話後，便去找你！”
須臾之間，秦長生便走下了長空，出現在了林荒身前，很是做作的甩了甩袖袍，一副很瀟灑的樣子，像是在對着林荒說，“怎麼樣，二師兄厲害吧！”
林荒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轉移話題道；“師兄，那個邪聖？”
秦長生臉上的笑容清減了不少，心想着這個小師弟，有那麼點兒不討喜了，隨後一招手便是從虛空深處將那頭縱橫三十里的邪聖抓了出來。
“看你這傻大個，挺厲害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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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生走到邪神跟前，對比起來連指甲蓋大小都沒有，卻是一巴掌排在後者的腦袋上，嘎嘣脆。
“你真是……秦長生？”
那邪聖面對着秦長生，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原本，他以爲那兩個老傢伙守在了東靈境外，便無人能夠進入。卻沒有想到，這個當年橫推天下無人敵的明教十三殺龍首，竟然在東靈境中。
邪聖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人，在當年的那個時代，殺聖王便如同砍瓜切菜。
“跟你聊天真沒趣！連‘大俠饒我狗命’這種話都不會說，就更別說什麼‘要殺便殺，我要皺下眉頭，就不是英雄好漢’之類的話了，不爽利啊，就只能走一個了！”
還不待邪聖有任何反應，秦長生忽然扭頭大叫了一聲：“小師弟！”
“在！”
林荒仰頭望着虛空中的秦長生和邪聖。
“看好了，師兄可只給你演示一次！”
秦長生哈哈大笑，一手自胸前筆直的劃圓，就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神刀，驟然瀰漫出橫斷天下的殺氣。
萬里虛空，剎那之間徹底狂躁，如同怒海翻騰。
林荒心中一震，只見虛空中的秦長生長袍獵獵，青絲如刀，眉宇微凝盡顯無敵霸氣，薄脣輕吐，無異於九天驚雷：
“雄……霸……天……下！”
秦長生話音落下間，萬里長空只在瞬間便被無盡的刀海所淹沒，整個萬里空間化作一片漆黑的風暴，盡數坍塌，連同那空間中的歲月，都被絞殺殆盡！
其內的邪聖，沒有絲毫徵兆的便已經消失無蹤。
戰場上，林荒心中狂震。虛空中那一刀的景象，林荒無法描述，卻能感覺到它的極度的強大，當真是雄霸天下，絕天絕地！
林荒心中一時熱血激盪，死死的記住雄霸天下的畫面。
戰場上，東靈境武者的心臟已經明顯遭不住了。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神？
雖然秦長生早在之前設下結界，衆人聽不見他與林荒和李白衣的對話，甚至看不見李白衣投射而出的畫面。可是他秦長生那傲立天地的身影，是一定要讓人看見的。
看這些人崇拜的眼神，可比小師弟真誠的多啊。
一刀滅掉邪聖之後，秦長生接着擡起目光，望向了東靈境外的地方。又是伸手輕輕一撈，便是將東靈境外的兩尊‘門神’給拉了進來。
秦長生望着被自己拉進來的一條槐木枝，和一串佛文神鏈，無趣的搖了搖頭，手掌碾動之間，那一串佛文和槐木枝頓時灰飛煙滅。
大陸之上，一個老和尚和一株參天槐木頓時如遭雷擊。
做完這一切之後，秦長生拍了拍手掌，再度出現在了林荒的身旁，眉眼期待的盯着林荒。
“二師兄厲害！”
林荒伸出大拇指，看上去很崇拜的樣子。
秦長生頓時開懷大笑，“小師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