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
五百兩在大明可以購買五萬斤五花肉,一斤五花肉的價格是十八文飛錢或七文大錢,飛錢就薄鐵錢,大錢是通寶,三錢重的大錢。一兩銀子一百斤五花肉,一石米時間各不相同,大約在三錢到四錢之間,即便是以最昂貴時的五錢去算,一兩銀子能賣兩石米,那麼五百兩就是一千石,就是十五萬斤大米。
這還是在京師首善之地,若不是在京師,會稍微多一點,京師百物貴,長居大不易。
姚光啓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闊少了,當王謙站在門前,隨手讓人擡來了五百兩銀子,讓姚光啓日常開銷用,姚光啓真的恨不得當場喊對方一聲義父。
他那個妻子,大家閨秀,名門之後,因爲他把二百兩買了糧食賑災,直接就跟他和離了!
王謙其實很羨慕姚光啓,越沒有什麼,他就越羨慕什麼,當初他想要去呂宋,也有一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大抱負,大胸懷,奈何最終沒有成行。
姚光啓帶着五百兩銀子,感恩戴德的走了,他剛回到了會同館驛,王崇古的弟弟王崇義就讓人上門說親來了。
王崇古是個買賣人,姚光啓身上不僅有一年十萬銀利潤的海帶生意,還有一份大功勞,這遲則生變,王崇義趕緊上門去,從速從快,趁着事情還沒傳開,趕緊生米煮成熟飯,別讓姚家那兩條老狗回過味兒來。
七日後,姚光啓略微有點懵的在自己的新家,一個二進出的小院子裡,明媒正娶了王崇義的女兒,同樣,王崇古在全晉會館擺了大宴,算是他們老王家正式認了姚光啓這個女婿。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姚光啓還有點懵的時候,他就成了王家的女婿,在京師又有了宅院,又有了正妻,而他心心念唸的海帶生意,也是跟老丈人王崇義直接接洽。
這就不得不提到當年的一件舊事。
在隆慶五年四月四日,御史郜永春巡查河東鹽事,當時郜永春說:鹽法之壞,在大商專利,勢要根據,以故不行。因指總督尚書王崇古弟、吏部右侍郎張四維父輩爲大商,崇古及四維爲勢要,請罰治崇古而罷四維。
這事最後鬧到了廷議上,河東鹽案,也是張居正和高拱關於首輔之爭中的一件事。
王崇古的弟弟王崇義、張四維的父親張允齡、伯父張遐齡、三弟張四教,都是御史郜永春的告發的對象,即便是張四維百般陳情,最終還是落了個致仕的結果。
王崇義這個鹽商做的很大,而現在姚光啓成了王崇義的女婿,這買賣自然就更好做了。
次日姚光啓也問清楚了自己的妻子,並非王崇義的親生女兒,而是王家一個遠方表親,王崇義並沒有適齡婚配的女兒,只好從遠房過繼了一個,顯然王崇古、王崇義也沒想瞞着姚光啓,否則早就編好了說辭。
可王崇古在全晉會館擺了大宴,王崇義更是以岳丈的身份認了這個女婿,那不是親閨女,也是親閨女了。王崇義專門派了兩個大掌櫃,前往山東,算是正式開始了這個買賣。
姚光啓還是很感謝王崇古的,他們王家家大業大買賣做的也大,這海帶生意,做好了一年十萬銀子,做不好可能會虧錢,王崇古完全可以不沾這個嫌,但王崇古還是把這個生意攬下來了,並且真的行動了起來。
姚光啓在兵部領了賞,這是軍功賞,剿滅的那股海寇,可是一個三百人的水寨,足夠評一個五等功賞牌了,參與剿匪的五百兵,人人能拿到二十銀的賞錢。
姚光啓在兵部辦完了事兒,剛走出門,就看到了一個小黃門匆匆忙忙的打午門走來,這小黃門一看到姚光啓,立刻就認出了他。
在大明當官,得長得好看,否則你是狀元郎,也會因爲貌寢給挪到第二甲去,比如瓊州丘濬,就是那個寫了《大學衍義補》,勞動價值論的丘濬,海南第一個進士,就因爲樣貌,狀元郎拱手讓人了。
姚光啓這臉上那道長疤,實在是太扎眼了,立刻就被小黃門給認了出來。
小黃門拉住了姚光啓說道:“可是密州市舶司監當官姚光啓當面?”
“正是。”姚光啓趕忙說道。
“陛下宣見。”小黃門把姚光啓帶到了左順門,讓他在這裡等了片刻,而後又領着他等在了文華殿前,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姚光啓想開口問,早上喝了鹹湯有點渴,但是小黃門在旁邊一動不動,十分嚴肅,弄的姚光啓也不好開口。
“宣姚光啓覲見。”成隊的太監吊着嗓子,把殿上的天語綸音傳下,姚光啓纔在小黃門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走上了文華殿,跨過殿門,他也不敢擡頭看,趕忙行了大禮。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姚光啓俯首帖耳,十分恭順。
“平身,賜座。”朱翊鈞看着姚光啓,語氣比較輕鬆,甚至還給姚光啓賜了個座位,這可是很多四品的僉都御史入殿都沒有的超規格待遇,張宏還給姚光啓看了杯茶。
“此去半年,再見姚愛卿,已大不同,朕心甚是慰藉。”朱翊鈞打量了下姚光啓,語氣頗爲溫和的說道。
陛下很高興,馮保和張宏作爲陛下帳下兩個狗腿子,陛下這個態度這個語氣,馮保和張宏都能看出來。
“臣之前未曾有幸見過陛下。”姚光啓眉頭一皺,他以前真的沒見過陛下,皇帝長啥樣他都不知道,陛下何出此言,怎麼就是再見了?
“你擡頭看看。”朱翊鈞滿是惡趣味的說道。
姚光啓擡頭一看,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陛下的模樣和他心中某個模樣逐漸重合在了一起,他有點懵,他和王謙斗的你死我活的時候,燕興樓二樓柱子旁,總是有個人,在他和王謙沖突的時候,大聲叫好,那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恨不得立刻打起來的模樣,令人印象極爲深刻,原來那個招人恨的傢伙,就是陛下!
姚光啓冷汗直流!
當年,他有個狗腿子看陛下有點不順眼,在燕興樓的陛下,確實惹人生厭,全場就伱喊的聲音最大!那個狗腿子問姚光啓要不要教訓下,姚光啓不想找麻煩,就沒讓狗腿子去招惹。
“你認出朕來了?”朱翊鈞樂呵呵的說道。
“臣有眼無珠,還請陛下恕罪。”姚光啓人都麻了,大明京師這地界,水深王八多,燕興樓看熱鬧的人裡還有陛下!幸虧,當時他沒有讓狗腿子去教訓!
“無礙無礙,當初你呀,在燕興樓,可是腳步虛浮,兩眼無神,臉色煞白,還有浮腫,看看現在,龍行虎步,身體還壯實了不少,好好好。”朱翊鈞看着姚光啓的傷疤笑着說道:“這道疤,爲百姓留的,朕替百姓記下了。”
馮保和張宏互相看了一眼,陛下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陛下當時罵的可難聽了,說姚光啓整日裡正事不幹光知道散德行,就是個表面光鮮的棒槌,陛下當時確實很討厭姚光啓,現在姚光啓多少得了點聖眷。
“不是什麼大事。”姚光啓不認爲這道疤有什麼,他覺得換個人在那兒當監當官也會那麼做,自己辛辛苦苦種的海帶,這幫海寇憑什麼割?
朱翊鈞笑着說道:“好好好,王次輔好眼光,找了個好侄女婿。”
“臣愧不敢當。”王崇古立刻俯首說道,人家姚光啓自己爭取的,在燕興樓門前,被自己的兒子那般羞辱,爲了海帶生意,還腆着臉蹭飯,否則哪有後面的事兒?這海帶生意姚光啓就是做成了,也撈不到銀子,姚光啓就是幫着漁民找銷路而已。
這就是個白撿的功勞,人在家中坐,功勞天上落。
朱翊鈞坐直了身子,正色說道:“姚光啓,這海帶生意好好做,濟世救民的好物,沿海地區的百姓,大脖子病不常見,可是這內地,就很是常見了,可是這民間,一碗海帶湯,可能救活一戶人家,辛辛苦苦生了個孩子,結果卻是個畸零兒,這爲人父母是棄養也不是,養着也不是,利不厚,但濟世救民這四個字就值得下力氣了。”
“你若是做好了,朕給你特進恩科進士。”
朱翊鈞給的只是一個特進恩科進士嗎?是簡在帝心,是聖眷,是一份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的前程,前提是姚光啓真的把這件事給做好了。
姚光啓再次俯首說道:“臣遵旨。”
姚光啓告退,離開了文華殿,他當然聽得明白陛下的許諾,但他對這個許諾,情緒波動並不是很大,陛下向來說話算話,陛下給他畫這個大餅,到底能不能吃得下,還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爭取到這塊餅。
“姚監當,這是陛下額外的恩賞,十兩銀子不算多,也不算少,你且收好。”一個小黃門將一個錢袋子遞給了姚光啓,這十兩銀子看起來不多,可是再稍微想下,讓摳門的陛下拿出十兩銀子恩賜,這已經是極大的恩賜了。
陛下喜歡用真金白銀賞賜,能拿到陛下的銀子,那都是在陛下那兒留下名字的人。
朱翊鈞特別召見姚光啓的原因,就是這海帶是朱翊鈞讓凌雲翼推廣種的,海帶的種,是徐渭從長崎總督府送到大明的,朱翊鈞很早就親事農桑,土豆、番薯、甘蔗、辣椒,他都會種,寶岐司司正是徐貞明,可皇帝住的西苑,廣寒殿外可是一大片的農田。
姚光啓既然開始做了,朱翊鈞自然不打算袖手旁觀。
姚光啓進宮面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一些消息靈通人士的耳中,在姚光啓還沒出宮的時候,消息就傳到了西土城姚家。
姚長貞和姚長興收到消息後,都是有些疑惑,陛下爲何宣見了一個舉人出身的監當官?王崇古爲何要付出那麼大的心力去拉攏一個臉上帶刀疤註定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姚光啓?
“我知道了,臥槽!”姚長興一拍大腿,他想明白了,他愣愣的說道:“大哥,光啓這孩子,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恭喜…”
姚長興覺得皇帝在千金買馬骨,爲了持續推動舉人進士們去做這個監當官積累實踐經驗,爲了持續推動民爲邦本,本固邦寧的號召,他本來要恭喜大哥,但是立刻就想起了那日在酒席上,大家客客氣氣的模樣。
客客氣氣從來不是一家人。
姚光啓日後就是上天入地,都跟他們姚家沒有關係了,這便沒有恭喜可言了,人家現在是王崇古的侄女婿! “唉。”姚長貞重重的嘆了口氣,姚長貞嘆氣,是在可惜損失了一個跟陛下改善關係的機會。
文華殿上的廷議,仍在繼續,姚光啓的覲見,是廷臣們剛剛結束了一個議題,見縫插針的讓姚光啓入殿而已。
“呂宋傳來了消息,咱們派往蒙兀兒國的馬船,被果阿總督府給扣了!”朱翊鈞在姚光啓走後,面色一變,連文華殿的溫度都低了幾度,顯然,大明馬船回程過馬六甲海峽被扣的了事兒,讓朱翊鈞非常非常的不滿。
大明的船也敢扣!果阿總督府,總督梅內塞斯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張居正看了一圈廷臣,開口說道:“大明五十條馬船,在回航入馬六甲港補給之時,突然被馬六甲城市政廳登船,人船都扣在了馬六甲城,梅內塞斯傳信給國姓正茂,提了條件,說大明應允了,才肯放行。”
朱翊鈞冷冰冰的說道:“無論梅內賽斯提什麼條件,都答應他,他有命要,沒命花!”
“陛下,梅內塞斯就提了一個條件,希望可以遣使到大明來,之前梅內塞斯給了不少的條件希望議和,梅內塞斯懷疑是殷部堂從中作梗,呂宋爲了自己的利益,不肯把他提的條件告訴朝廷。”張居正面色複雜的說道。
梅內塞斯的議和條件爲:
開放果阿總督府轄區內所有港口和航道,大明的商舶可以自由通行貿易;
大明所有商舶一律按大明稅率覈算,實行6%的抽分稅;
梅內塞斯可以提供馬六甲航道內的所有海圖,以保證大明船隊順利通航防止擱淺;
大明可以僱傭當地的縴夫駁船來進行貨物的交割;
只是經停馬六甲航道的船舶,不做任何抽分和稅賦,並請求果阿總督府,以滿加剌國的名義朝貢大明;
梅內塞斯扣了大明的船,請求到大明來朝貢,這番操作大致可以總結爲:爹開門,我給你磕個大的。
梅內塞斯給的條件,朝廷一清二楚,但大明要的是馬六甲海峽本身,是那個地方,再優渥的條件,都沒有那個地方重要,再優渥的條件都是白瞎,除非他可以退出馬六甲海峽。
“他遣使就遣使來,扣朕的船幹什麼!!”朱翊鈞一拍桌子,對於果阿總督府膽敢扣船的事兒,朱翊鈞非常生氣,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不來了!
萬士和笑着說道:“陛下息怒,若是臣是梅內塞斯,臣也扣船。”
“爲何要扣船,其實很簡單,怕大明朝廷不知道,果阿總督府,高度自治,在梅內塞斯眼裡,呂宋總督府和他們果阿總督府都是尾大不掉,在咱們中原,這叫藩鎮,他想跟大明談,但是又沒法和大明朝廷直接溝通,中間隔着一個呂宋,他只能這麼幹了。”
“這也恰好說明,國姓正茂在呂宋乾的相當好,金槍魚海灣一戰,徹底打掉了梅內塞斯的膽氣。”
在泰西,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這是非常合理的,而在大明分封制只是郡縣制的一種補充,條條塊塊的管理方式,纔是大明的官僚制度,這和泰西完全不同。
梅內塞斯對大明並不瞭解,他認爲呂宋總督府根本沒把他的條件告訴大明朝廷,被殷正茂搞得焦頭爛額,只好出此下策了。
跟大明在萬里海塘發生軍事衝突,是極爲不明智的選擇,大明的本土離的太近了,支援太快了,打又打不過,談又沒門路,大明五十條馬船,帶着兩萬五千匹戰馬,五百匹種馬,顯然是戰略物資,但凡是梅內塞斯有辦法,他也不至於這麼辦了。
這幾個月,殷正茂也沒幹別的,就把土著送到馬六甲海峽的城堡之下送死。
“他越是這麼幹,朕越是要拿回馬六甲海峽,巨港宣慰司必須在大明手中!”朱翊鈞眉頭緊鎖,梅內塞斯這個動作,恰恰證明了,馬六甲海峽不在大明手裡,這些爛事只會越來越多。
他現在可以扣大明的船,日後也可以扣,敲詐勒索,這種事,有一次,就有無數次。
“陛下,捷報!捷報!”小黃門衝進了文華殿內,着急忙慌沒注意腳下,一個絲滑的絆倒、翻滾、跪倒、舉起手中的塘報,這套絲滑的小連招,既表達了事情的嚴重性,又彰顯了其專業性,即便是自己‘意外’摔了,也能護捷報安全。
朱翊鈞對這個絲滑的小連招也見得多了,他讓馮保把捷報拿到了月臺之上,伸了伸手,檢查了火漆之後,打開了塘報,而後展開,看完之後,遞給了馮保,讓他傳下去。
“怪不得梅內塞斯要扣大明的船,着急忙慌的遣使來談,原來是狗急跳牆了,咱大明,又打勝仗了,哈哈哈!!”朱翊鈞開始還能憋的住,後來直接開懷大笑了起來,笑的很是陽光燦爛。
又打勝仗了,這些年,幾乎聽不到任何敗仗,唯一一次,是萬曆二年密雲總兵湯克寬出關迎敵殉國。
朱翊鈞仍然給湯克寬英雄的待遇,即便是他不遵戚繼光將領,主動出關作戰,即便是爲了警告這種不尊將領的行爲,褫奪了湯克寬兒子的世襲千戶,但朱翊鈞仍然給湯克寬修了英魂祠,認可他爲大明殉國的英雄身份。
湯克寬出關的動機已經不可考證,他或許是爲了爭功,或許是爲了減輕戚繼光一側的壓力,或許是殺紅了眼,但他死在了塞外,死在了戰場上,這就是英雄。
朱翊鈞這些年,老是收到捷報,每次都笑的很開心,張居正教的那些涵養的功夫,在這一刻,總是被丟到無影無蹤。
的確沒有涵養,大明廷臣們也沒涵養,也都在笑,只不過沒有笑的那麼激烈罷了。
在金槍魚海灣之戰後,殷正茂沒有停止追擊的步伐,而是立刻開始了乘勝追擊,早已經從各個種植園弄的土著,投入了馬六甲海峽的戰場之中,在激烈的交鋒之後,張元勳帶着人就衝進了舊港。
就是那個永樂皇帝設立的舊港宣慰司的舊港,位於馬六甲海峽更靠近萬里海塘的一側。
兵者,詭道也。
僱傭的土著人,進攻能力極爲孱弱,每次進攻都是裝裝樣子,日子久了,防守的舊港的紅毛番,多少有點大意,也開始裝裝樣子,結果張元勳的主力突然開始攻城,紅毛番還以爲是土著攻城,懶懶散散,結果發現是敵人主力之後,已經全然來不及了,舊港就如此順理成章的被張元勳給拿下了。
張元勳,原廣東總兵,殷正茂離開兩廣的時候,張元勳跟着殷正茂到了呂宋,被封爲了鷹揚伯,而後在數年的時間裡,屢立功勳,凌雲翼在平定羅旁山瑤民民亂時,怕輸了被皇帝砍了腦袋,還專門從殷正茂手中借了張元勳。
在金槍魚海灣之戰後,張元勳被封爲了鷹揚侯,這侯爺的冊封詔書、冠帶、印綬等物,張元勳還沒收到,詔書到了馬尼拉,張元勳人在舊港,這兩個地方距離快兩千裡了,這捷報反而先傳到了京師。
“戚帥,戰場果然是瞬息萬變之地,戚帥誠不欺朕。”朱翊鈞看着戚繼光,笑容仍然燦爛。
戚繼光老是講戰機稍縱即逝,很難把握,能精準把握戰機,就是軍事天賦,朱翊鈞對戚繼光的話深信不疑,現在更加確信了,張元勳這個傢伙,搞得這處真真假假,朱翊鈞若是紅毛番,也會大意,這個詭計多端的鷹揚侯。
“陛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後勤也是戰場,而且彌足關鍵,後方戰場決定了前方戰場。”戚繼光十分確定的說道,陛下沒有軍事天賦?那就把軍事天賦的定義擴大化,這樣一來,陛下不就有軍事天賦了嗎?!
改變不了事實,就改變定義,戚繼光自有曲折全之道,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
陛下在組織後勤這塊的天賦極高,在還沒開海的時候,陛下就已經在準備地瓜燒國窖了,而且誰敢說後勤不是戰場?
沒有五桅過洋船、沒有三桅夾板艦、沒有戰座船、沒有火炮、沒有火銃、長短兵、甲冑、沒有糧草、沒有國窖,大明水師怎麼取勝?意志這東西決定了下限,軍備決定了上限。
大明屢戰屢勝,何嘗不是大明皇帝在振武一事上的持續付出?
七年以來,風雨不輟,每日到北大營操閱軍馬的是陛下,七年以來,保證京營每年十八銀軍餉的是陛下,七年以來,不斷提高軍兵待遇,讓上報天子、下救黔首這句理想的口號成爲事實的也是陛下。
不是隻有站在光裡的纔算是英雄。
“賞!”朱翊鈞看向了馮保,說道:“這舊港宣慰司最起碼要定個二等功賞牌,這按照約定一個軍兵就是一百兩銀子,這次出征一共三千軍兵,內帑有問題嗎?”
“陛下,內帑充裕。”馮保沒有多談,就讓陛下放心,這麼一點點銀子,內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三十萬銀罷了,內帑現在闊的很,陛下在萬曆五年年末抽空了內帑,用於開海,那會兒拿走了一千萬銀。
現在內帑有近四百五十萬的現銀,各種珠寶奇珍不算在內,只不過是在文華殿議事,不便多說。
恩賞,都是出自內帑,這是五等功賞牌制度定下之後,就已經明確過的事兒,這一筆就是三十萬銀,朱翊鈞扣是真的扣,闊的時候也是真的闊。
“犒賞國帑出吧。”戶部尚書閣臣王國光立刻表示了國帑也要出點錢,有了捷報,犒賞是必然的,都讓內帑出錢,內帑太監崔敏又要到戶部罵街了,這些宮裡的宦官,仗着自己是小人,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鷹揚侯在捷報裡說,他們扣了七十條停在舊港的紅毛番商舶,讓梅內塞斯立刻把大明的船放了,他們就會放五十條商舶,剩下的二十條,鷹揚侯問他們要贖金,哈哈哈!”譚綸看完了捷報,拍着直接狂笑了起來,敢扣大明的商舶,立刻就扣了你紅毛番的商舶。
你扣,我也扣。
張元勳這個做法,很符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做法,大明和果阿總督府交戰,從開始就說準了,不張弓填藥的商舶不進行扣押和襲擾,這梅內塞斯既然敢扣船,那就不要怪他張元勳不守規矩了。
大明水師和西班牙的遠征軍,在棉蘭老島打了那麼久,泰西大帆船每年都來,大明也沒對大帆船動過一次手,商舶是貨物流通的命脈,商貿往來斷了,對彼此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戚繼光:只要能讓軍兵們吃飽喝足,就是把陛下誇成天下無雙,我也能辦得到!求月票,嗷嗚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