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那道罡氣的方節,在脫困之後朝廳堂走去。他的腳步故意放的很慢,而之所以這樣,其實是想多揍李玉恆一會。
終於到了廳堂前。儘管那匹被夏朝臣及時接住纔沒被摔死的飛黃,現在對方節和崔四爺來說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但,它畢竟是這場比試的輸贏的憑證。所以方節最終還是牽起了它,面朝着廳堂,顯示着自己的勝利。
那剛剛纔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小妾,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崔四爺卻主動開口,眯着眼睛看着方節,緩緩道:“你很像你爹。有膽色,有計謀。很不錯。”他的聲音很高,底氣很足,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這簡短的評價,讓在場所有人都收回目光。不再理會那死狗一樣被羣毆的李玉恆,轉而看向了方節。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這些人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任何輕視。
雖然不明白李玉恆是怎麼敗的,但正如崔四爺所說的那樣,方節所以獲勝,靠的不是偶然也不是運氣,而是膽色、計謀!
在民風彪悍的北方,能拿出真正本事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重視。方節能以落後的實力戰勝李玉恆,這就足以讓大家刮目相看,足以獲得尊重。這就是北方的江湖,現實卻也淳樸的可愛。
“你也贏了,能停下了吧?”靠近廳堂的位置,某一張桌子上站起來一個儒雅的中年人,皺着眉頭略帶怒氣的說道。
方節知道,這應該就是李青陽和李玉恆的父親。本是敵對的兩方,他並不打算留什麼情面,所以就乾脆來了個無視,不予理會。
但崔四爺這時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方節纔想起這是別人的地方。不給李莽情面可以,但終究還要顧及崔四爺的面子。
想到這,他默默的收回了《點將》。
當十九個停頓點身體消失,一直被圍在中間羣毆的李玉恆出現在衆人視線中,頓時引來一片驚呼。
實在是這傢伙現在的摸樣太過駭人。
被貼身勁裝遮蓋下的大部分身體是看不到的,但單單是那張露出來的腦袋,就已經完全被打的變形,即便用“鼻青臉腫”來形容都不夠,嚴格來說那完全是一個比豬頭還要臃腫的腦袋,五官都已經沒有了原本的摸樣,本來光禿禿的腦袋上,現在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滿頭包。
這幅摸樣不少女人都不忍看。而男人們吃驚過後,又都忍不住想笑。
至於李莽,硬是過了好一陣,才確定這是自己的兒子……他心疼的不行。可看着方節咬牙切齒,卻也什麼也不能說。
因爲方節並沒有使用罡氣,就只是純粹的拳腳攻擊,還不至於讓氣域期的武者受多大傷害。別看那一頓暴揍十分嚇人,可無非也就是讓李玉恆受點皮肉吃苦,然後再當着衆人的面丟人現眼一次。說起來,方節已經算是下手輕的,若要使直接用罡氣的話,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李玉恆至少也落下個殘廢。
“來個人,送去後面找藥師看看。”崔四爺淡淡開口,卻撇都沒有撇那李玉恆一眼。
李莽道謝,隨即坐下。
崔四爺這時看向那匹飛黃,臉上的不滿情緒絲毫不加掩飾,道:“既然是你降伏了他,那方節,這飛黃我就轉送給你吧。”
“是。”方節也不客氣。這是因爲他已經知道,經過剛纔的逃走事件後,現在的崔四爺已經不再喜歡這飛黃了。
此刻正坐如針氈的李莽,哪還敢說什麼。他這次真的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兒子被一頓暴打,丟盡顏面不說,花了幾個月才尋找到,價值不菲的祥瑞之獸飛黃,最後居然便宜了扣他二兒子、打傷他大兒子的仇人。而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用飛黃討好崔四爺不成,弄巧成拙反倒將崔四爺給得罪了,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崔四爺是否會因此對李家產生不滿……
然而,不管他如何惶恐,崔四爺卻從始至終也沒看他一眼,此時淡淡朝方節道:“你上來坐吧。”
一片羨慕到不行的目光中,方節也是一愣,但隨即卻道:“多謝四爺。不過我想先去看看李兄的傷情如何。不知四爺能不能……”
“去吧。”崔四爺仍舊沒什麼表情道:“快些回來就是。”
方節點了點頭,隨即抱拳離開,順着剛纔擡走李玉恆的路,進入了一旁的另外一個院子。
他走後,崔四爺用一種不怒自威的聲音,開口道:“我想看看,剛纔是誰不懂規矩,在兩個孩子比斗的時候,出聲提醒?”
本就坐如針氈的李莽,此刻更加汗流浹背。
當方節走入旁邊的院子,纔剛剛離開衆人的視線,微笑頓時消失,臉色也猛然變得煞白。
他快速跳入花叢之中,而後一手支着牆壁,一手捂着胸口,垂着頭瞪大眼睛,隨即開始大口大口的嘔血。
事實上,與李玉恆方纔一戰中,在抵擋那道罡氣時,雖然沒有被直接接觸,但其中所含的巨大力量,卻已經將他震得內傷。當時若非暗自堅持,即便李玉恆體內五行大亂,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以他先與李玉恆倒下而宣告敗北。而在那之後面對崔四爺,神情自若的摸樣,當然也是故意裝出來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句冷冷的話從一邊傳來。
嘴角帶血的方節一邊喘氣,一邊扭過頭,見是高陽,不由費力道:“我撐住的不是我的面子,是方家的臉。”
似乎一切動作,都與一襲長裙的典雅裝扮,極不協調的高陽,此時抱着雙臂靠在牆上,聞言冷笑道:“有什麼不同?”
“你不會懂的。”方節搖了搖頭,隨即咳嗽起來。
高陽很不愛聽這種話,當即準備一走了之,但一看方節的摸樣,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爲什麼不叫夏叔叔過來,他好歹隨身帶着療傷的藥。”
方節不由苦笑,“差點撐不住,沒來得及……”
“笨蛋。”高陽直接翻了個白眼,縱身一躍便來到跟前,抓起方節的手,準備帶他去找個藥師看看。
誰料,真氣和力氣都已經被挖空的方節,被她這麼一帶,頓時失去重心,好死不死的正好倒進了她的懷裡,而且腦袋正好埋進那兩團柔軟之間。
高陽先是一愣,而後惱羞成怒,一把抓住方節的衣領提起來,另一手掌中出現一團微型氣場。
可就在她即將拍下的那一刻,方節又是一口血吐出,看那摸樣,她咬牙切齒臉色緋紅好久,最終還是沒忍心下手。
“我可不是故意的……”方節虛弱又無辜的說道。
高陽乾脆將他甩開,板着緋紅的臉,狠狠道:“你如果敢說出去,我二話不說就殺了你。”
方節咳嗽兩聲,重新支着牆,虛弱的笑道:“不讓我說,那也可以,不過,你得幫我個小忙。”
“你還敢威脅我?”高陽氣的差點暴揍,臉上寒意更勝。
“交易而已,很公平嘛,咳咳……”方節有些費力的斷斷續續道:“其實,也只是個小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高陽深吸口氣,讓自自己冷靜下來,道:“說吧,我先聽聽。”
“你是崔四爺的徒弟,幫我在碧春園內找幾種療傷藥和靈丹,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方節道。
高陽覺得合理,便點了點頭道:“可以,你說名字吧,不過得先告訴你,我最多隻能拿靈級中品。”
方節點了點頭。接下來一口氣報出了八種丹藥的名字,既有療傷的,也有補充靈力的,但品階都沒有超過靈級。
高陽只是覺得種類太多,但好在都可以弄得來,於是就答應了他,並立刻去找去了。
方節仍然靠在牆邊,沒等多久高陽就去而復返。
“這些丹藥中,玉肌散和混元丹最有效,各吃三粒的話,你的傷最多兩天就可以好。”高陽拿着一個小布袋子,介紹完後又皺起眉頭,道:“不過,剩下的四種中,兩種藥力剛猛,兩種相剋。你要一起吃,絕對會暴斃而亡。你確定都要?”
“怎麼?擔心我啊?”方節接過,倒是笑了。
高陽忍住怒火,朝他道:“要不是看在你爹和我爹的面子上,我早就懶得理你了。若你要再敢亂說話,我保證割下你的舌頭。”
方節還真怕這女人做得出。不由訕訕一笑,道了聲謝後,便拿着這個小布袋子,走進了院子中的某個空房間。
坐在地上,他從袋子裡的幾種丹藥,然後讓小蛙從懷裡出來。
小東西剛一落地,就不慢的“呱呱”直叫。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方節已經能懂它的大部分表達,此時吃力的笑着道:“下次吧,下次一定讓你出來幫我打架,好不好?”見小蛙這纔不叫了,於是才道:“我受了傷,需要丹藥,你幫幫我吧。”
“呱。”小蛙疑惑。
方節苦笑道:“不能讓夏叔叔知道,否則依他的性子,肯定如實告訴我爹,又要讓兩老擔心了。所以,不僅不能讓夏叔叔幫我,而且我一會回去的時候,也不能讓他看出我受了傷。在這麼短的時間,要痊癒的話,最少需要靈級巔峰的丹藥,這裡是找不到的,所以只能拿這些地級丹藥,利用你遠超氣場級藥師的煉精能力,重新煉精,然後我自己來調配,製成品階差不多的丹藥。”
“呱。”
“那就開始吧。”方節道。
他拿出儲物袋裡的煉丹的東西,隨即與小蛙合作。
半個小時過去。
還沒離開的高陽,看到方節重新走出門外,臉上居然有了血色,而且不再虛弱,不由一愣。
“多謝了。”方節也看到了她。笑着走過來道謝。
高陽閃電般出手,在他手腕稍微一搭,隨即臉色大變,“你,你怎麼痊癒了?那兩種丹藥及時全服,也要兩天,怎麼可能……”
“我多吃了些嘛。”方節收回手,隨口敷衍道。
“你當我是體魄期小武者啊,丹藥這東西怎麼可能以數量累計藥效,我可沒那麼好騙。”高陽眉頭皺起。覺得這傢伙越來越討厭了,剛剛還只是說什麼“你不懂”之內讓人很不爽的話,現在居然開始對她的問題敷衍了事起來了。
方節當然不能說他有小蛙這樣的寶貝疙瘩,只道:“我體質不一樣,跟你說不清楚。”而後便擡腳準備走。
高陽一聽“跟你說不清楚”這幾個字,頓時大怒,一把抓住方節的衣領,黑着臉道:“你今天還必須跟我說清楚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你打敗李玉恆也實在蹊蹺,他當時爲什麼沒有反抗之力了,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方節掙扎了幾下,無奈這女人力氣實在太大,不由眼珠一轉,下一刻,便順勢將身子往後一歪。
高陽以爲他又要倒在她懷裡佔便宜,想了沒想就趕緊鬆手躲開。
方節卻在這時候身子直了回去,然後立即施展兵命格神通,留下一片殘影,轉眼就跑不見了。
高陽這才知道上當,眼看去追已經晚了,不由大怒,“居然連真氣也完全補充了。死傢伙,你身上的秘密,我遲早要弄清楚!”
說罷憤憤一陣,忽然想起什麼,隨即左看右看,見四下無人,迅速鑽進了方節剛呆的房間中。
她企圖從裡面找到些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