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北方雨水較少的日子,秋收多在這個月的月初幾天完成,等到了月中的十號,就迎來了一個北方的傳統節日——“走街”。
相傳,在貿易還處在剛剛起步階段的時候,完成秋收的農民,會將部分糧食和一些農副產品,靠肩挑背扛運到人多的城鎮,然後用走街串巷沿路吆喝的方式,與城鎮的百姓進行生活用品的交換。時間一長,農民們便把可以進行交換的那幾天,定位一個節日,稱之爲“走街”。而後來集市的慢慢興起,使農民們有了固定的攤位,倒是城鎮的百姓們需要紛紛走出家門,取而代之了先前農民們走街串巷的方式,貨比三家進行選購,所以這“走街”,也同樣成爲了城鎮居民的節日。
之後的幾百年的時間,“走街”如同傳統般每年都要進行,只是經過了不斷演化,內容更加豐富,使交易不再侷限於糧食和生活物品,而進行交易的人,其實也慢慢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到近代,每年的這個時候。農民與小販會帶着貨物擺滿兩旁街道,然後扯起嗓子吆喝。以中年婦女居多、衣着華麗的公子小姐次之的城裡人,或者來來往往結伴閒逛,或者認認真真的問詢大聲殺價。還有些唱戲雜耍的、現場捏糖人的、算命說書的也參與進來,當然也免不了有那些左顧右盼、賊眉鼠眼的小偷穿梭其中。
這天的羊城豔陽高照,各處都一副車水馬龍的擁擠景象,而這其中,又以雜耍等民間藝人聚集的城北,最爲熱鬧。
一個賣包子的攤位前,熱氣騰騰夾帶着香味飄來蕩去,可旁邊擁擠的百十人,卻無人理會。
在衆人圍成的圓圈內,一個人敲着銅盤,大聲嚷嚷着什麼,在他後面有隻大狗熊在表演,但也絕非打個滾鑽個圈那麼簡單。
只見,這憨態可掬的傢伙站在那裡,流着泡沫的嘴巴一張一合,居然在說話——“各位鄉親父老,各位大叔大嬸,各位公子小姐。都說在家靠親人,出門靠朋友,我老熊途徑貴寶地,因被另一隻母狗熊騙了錢財,落得雞飛蛋打的下場着實可憐,所以還請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讓我老熊有盤纏繼續上路周遊列國。”聲音怪異的低沉,咬字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也正是因爲這笨拙的樣子,卻利索的說着賣藝人的俏皮江湖話,所採惹得在場的大家哈哈大笑,好些個都樂得前仰後翻、東倒西歪。
“嘿,再來一個,錢爺這有。”一個嘴都樂歪的胖子舉着一串錢,一邊晃着一邊吆喝。
拿銅盤的趕緊過來接下,同時四周的也多多少少給點,在一陣“噼裡啪啦”聲中,一個銅盤很快就滿了。
那個保持站姿的狗熊,這時咧開嘴,然後兩隻爪子握着,朝衆人做了個揖。再次惹來掌聲一片後,這狗熊憨厚得開口,“多謝各位打賞,我老熊也在這跟各位保證,以後前再多也絕不會被母狗熊騙了……”
這時,那沿着人羣挨個請賞的藝人,忽然聽到一陣“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的刺耳叫聲,不由得有些驚恐的擡頭,果然在一個人的衣服的裡,看到了一隻摸樣奇怪的青蛙,正在放棄的張嘴怪叫,而再往上看,卻是懸着一隻手,重要的是那隻手正攥着一小塊銀子,並正對銅盤。
“拿去吧。”方節笑着道,同時將手以一送。
只聽“啪”一聲,銀子那厚實的響聲便吸引了那藝人的所有注意,他眉開眼笑的說了一堆吉祥話,纔不停感謝的繼續往前走。
方節看着懷裡探出頭,笑得嘴巴張得老大,都快笑背過氣的小蛙,滿臉的又無奈是又好笑。
要知道,這讓狗熊開口說話甚至做出擬人動作的把戲,只不過是“者”命格傀儡師的操控神通,一般只需要體魄期的實力,就可以實行對沒有什麼靈智、和武力的動物的操控,在大陸上並沒有多麼新鮮。
而頭一回見到的小蛙,被逗的笑個不停也沒什麼,但讓人無語的是,這已經是看了兩個時辰、反覆的第十遍了。
方節其實早就有些索然無味的意思了。但想起這小東西無聊了這麼久,還有那麼大的功勞,也就只能夠耐心的陪着。
其實,自從那晚找到寶藏位置後,又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這期間,礦井已經垂直打下去了一百多米,距離寶藏已經很近了。
同時,方節在這段時間內,一門心思的修行,也頗有收穫。首先是實力方面,已經從外放罡氣的初期階段,無限逼近罡氣護體的後期階段,最多隻要十天就能夠達到;而《一念訣》,也以相對緩慢的速度,慢慢完成了第一步“一念動”,成果同樣不錯。
當然,還有和小蛙一半打發時間、一半當做正事來乾的配合煉丹。這半個月以來,除了已經有了十幾瓶、近百粒的成果之外,經過了反覆鍛鍊,也使他們的成功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六十,而丹藥的品階,雖然暫時還無法嚴格的判斷,但想來至少也應該在靈品中級以上,這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夏朝臣,那樣氣場級藥師的煉藥能力。
也正是因爲如此,方節在趕上走街的今天,想處理掉一部分丹藥,換一個不錯的五行背景腰帶。同時,也是帶小蛙好好玩玩,來彌補彌補它。
“咦,那邊有冰糖葫蘆和糖人,要不要吃?”最終,方節見小蛙停止大笑時,見縫插針的轉移其注意力。
小蛙果然扭過頭來,朝他“呱”一聲,表示很有興趣。
方節如蒙大赦般鑽出人羣,結果還真的碰上了捏糖人的小攤,也就買了幾個,自己吃一個,小蛙含着一個。就這樣,一人一蛙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東張西望,順着用計街道往前,時不時還得一些車馬讓路,慢吞吞向前推進,和身邊藉機約會的公子小姐、狠狠殺價的婦女,基本沒什麼兩樣。
直到一塊牌匾在驚鴻一瞥之下被捕捉到,再次將目光放在上面的方節,仰頭念着“長青閣。恩,就着了。”說罷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走了進去。
馬上就有個女侍迎上來,滿臉笑容的施禮,然後道:“請問有什麼需要?本店無論是買是賣,都是可以的。”
“恩,你們這有沒有謀士?”方節問道。
那女侍吃了一驚,“您想鑑定什麼嗎?”
“算是吧。”方節點了點頭,見女侍一臉好奇,便笑道:“想看看一些丹藥品階如何,然後會考慮賣給你們。”
女侍聽完馬上道:“您稍等。”說完便噔噔噔上了二樓。
方節巡視一圈,發現客人寥寥無幾,顯然不是什麼大的店鋪,而這,也正是他選擇這一家的目的。
不久,女侍跟着一個瘦小的老人出來,並暗暗指了一指方節。
那老人隨即看了過來,同時眼中復曈旋轉,只一眼便垮下臉去,朝女侍低聲道:“兵命格。罡氣級,連罡氣護體都沒達到。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有丹藥需要鑑定的客戶?看來你還得多在一樓呆幾年,好好練練眼色,別什麼人來了都叫我出馬!”說罷便哼了一聲,帶着有些委屈的女侍走了過來。
“您可以進行丹藥鑑定?”方節道。
老人淡淡一笑,“當然。不過靈級以下的丹藥,我是不鑑定的,因爲即便鑑定出結果,也沒多大價值。”
這番話讓方節知道,這老人並非有多麼桀驁,只是看穿了他的實力,不相信他能拿出什麼好丹藥而已。而他也並沒有當做一回事,也不開口說什麼,便從袖口拿出一個瓶子,笑着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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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猶豫了下。或許是想到打開門做生意,不能落下看不起低階武者的口實,才終於是勉爲其難的伸手接了過去。
他不作停留、甚至看也沒看那瓶子,就立即打開,顯然是打算隨便看一眼,給個結果敷衍了事。
可就在瓶塞離開瓶子的瞬間,這原本面無表情的老人,眉頭與鼻子同時一動,緊接着表情變得難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瓶子,雙眼復曈快速轉動,好半天才以一種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語氣道:“玄,玄,玄品!”
“玄品?”原本垂頭喪氣的少女猛的擡起頭,忍不住一聲驚呼,而後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
不怪這少女少見多怪,更不能怪那見多識廣的謀士鑑定師失態,實在是這玄品的丹藥難得。
衆所周知,對每個武者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療傷之藥、靈力之丹,在九大命格中,只有“臨”命格藥師有煉製的能力。而這個命格又是出了名的修行緩慢,且因天賦不同存在大小差異的成功率。一般來說,只有達到氣域期才能勉強煉製出的靈級丹藥,就已經很寶貴的存在了。而更超越了一個檔次的“玄品”,那就只有“天人三境”那樣實力的藥師,纔有可能煉製。比起已經算珍貴的“靈級”的丹藥,“玄品”中所含的靈力和精純的藥效,足夠以一敵百,根本就是千金難求的寶物!
畢竟,達到天人三境實力,還恰好擁有成爲藥師的“臨”命格,並且經過了同樣存在的成功率問題,要不知經過多少次的失敗,才能得出這小小的一瓶丹藥。
單單就說這天人三境的高手,整個羊城就只有一個崔四爺,或許整個劍川道還有一些,但也絕對是單手就能數的過來的。
這個年輕人,難道背後有一位天人三境的高手,並且還是一位藥師?
那女侍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對比之前,這位老人心中的輕視,可謂是在瞬間一掃而空,這時趕忙將另外一隻手也用上雙手託着這瓶子,小心翼翼又無比鄭重的託着,然後用充滿驚疑神情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方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