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我們只睡了幾個時辰,第二天天矇矇亮,就匆匆 不等人,我們心裡很清楚,一旦魔主返回魔剎天,誰也休想再救鳩丹 媚。
出發前,鼠公公在地上畫了個草圖。要到葬花淵,就要先到射工雪山。從這裡到雪山,途經沉沙江、玉泉山、石鬼山、火焰峰等近百座大山,不停不歇,至少需要半個月。
“太慢了,沒有捷徑嗎?”我皺眉問道,下月月圓,天壑會再次消除,魔主很可能會回來。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往返。
鼠公公在靠近我們這片叢林的位置,又畫出了一片田地,答道: “有。走出叢林後,再渡過沉沙江,北面有一條小路,通向一塊很大的花田。只是那裡容易迷路,而且花田裡有很多花精,喜歡捉弄人。不過穿過花田,就是射工雪山了。”
“那就走這條小路。”我毫不猶豫地道,海姬和甘檸真都點頭同 意。至於什麼花精,要是連她們也對付不了,更別提那個夜流冰了。按照鼠公公指示的這條捷徑,只要七天,就會抵達射工雪山。
路上,我們加緊步伐,肚子餓的時候,鼠公公會找來一些野果,或者抓點小鳥獸充飢。據他說,這幾年,魔主幾乎收服了魔剎天所有的大妖怪,剩下的小妖怪紛紛歸順。包括夜流冰在內,魔剎天原有十大妖 王,各自盤踞一方。後來被魔主殺了三個,收服了四個,還有阿凡提、????哭、吐魯番三個妖王不肯歸順,至今下落不明。
“吐魯番已經死在魔主手裡了。”我嘆了口氣,伸手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儘管上方枝葉濃密,依然能感到熱辣辣的陽光。和紅塵天不 同,魔剎天的白天很熱。因爲天空中,陸續升起了三個明晃晃的太陽!
鼠公公拿着一張大芭蕉葉子,殷勤地替我扇風,嘴裡道:“所以說嘛,魔主一生氣,後果很嚴重。少爺最好別去惹他。您前世不是一向欺軟怕硬的嘛,怎麼今世變得,變得有點楞?”
海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前世的龍蝶陰險狡詐,現在地林飛聰明勇敢,比過去強一百倍!”
我聽得心裡一甜。揪了揪鼠公公的尖耳朵:“我們鬥智不鬥力。放心吧,要救鳩丹媚,不一定要和夜流冰硬碰硬。”
隨着我們不斷深入叢林,常常會見到兇狠的猛獸。有的藏在樹洞 裡,突然鑽出來襲擊我們;有的敏捷得像一道幻影,在樹梢上一掠而 過,連樣貌也來不及看清。這些怪獸千奇百怪。都是我從來沒見過 的。不過遇上我,算它們倒黴,剝皮啃肉,內丹吃了個飽。
快要走出最後一片叢林的時候,鼠公公開始全神戒備,拔下一根鬍子。放在嘴裡吹了半天,鬍子變化成一隻灰不溜秋的小老鼠。一溜煙竄下地,向前直跑。
“少爺,這裡附近有幾種怪物很可怕,先讓小老鼠前面探路,我們在後面跟着。”鼠公公小心翼翼地踩着厚厚的落葉,走一步,看三步,尖耳朵還不時聳動。這片林子特別幽靜,古木參天。十分粗壯,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
小老鼠路過一棵棗紅色的巨樹時,突然,繁密地枝葉“唰”地倒卷而下,纏住小老鼠,向上捲起。樹蔭深處,露出一個黑咕隆咚的大洞,一口吞噬了小老鼠,又隱入樹冠。
我不假思索,對準巨樹劈出脈經刀。金黃色的刀氣一閃而過。樹幹裂開了一個口子,噴出鮮紅色的汁液。
鼠公公盯着地上濺灑的樹汁。面色一變,忙不迭地後退:“是血樹蜈蚣!少爺,快閃!”
紅色的樹汁蜿蜒流淌,像細小的蜈蚣。不對!樹汁不是在流,而是在爬!它們變成了活生生地血蜈蚣,幾十只腳以驚人的速度蠕動,轉眼到了我們腳邊,弓起身,裂開嘴,一對毒牙猶如彎鉤,狠狠咬來。
海姬劈出脈經刀,金黃色的刀光一變二,二變四,化作重重刀影斬中血蜈蚣。血水噴濺,血蜈蚣碎成了點點血滴,但血滴濺在地上,又變做成百上千的血蜈蚣,圍成了一個猩紅色的圈,向我們撲來。
“這些血蜈蚣是殺不死的,只有砍斷這棵蜈蚣血樹!再挖出樹根來燒掉!一定要燒乾淨!”鼠公公抱頭鼠竄,聲音從很遠地地方傳來,跑得早沒影了。哇靠!遇到危險只管自己逃命,這就是我忠實的僕人?
“呼”,甘檸真揮起劍鞘,一道水氣激射而出,刺向巨樹。濃密地樹枝倒卷而下,八爪魚般纏住了長劍。甘檸真清嘯一聲,水氣宛如實 質,曼妙顫動,枝葉紛紛斷落,掉在地上,竟然變成了粗長
足。我逮住機會,左臂化作一把鐵斧,用盡全力,???? 幹。
巨樹顫抖,裂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水噴涌,變成了更多的血蜈蚣,密密麻麻地向我們涌來。
“小無賴,你和甘檸真只管砍樹,這些爬蟲交給我!”海姬摸出金螺,輕輕一吹,飄出了金光閃爍的脈經網,一下子罩住所有的血蜈蚣。裡面的血蜈蚣猶如被網住的魚,逃也逃不出去,只好拼命掙扎。
樹枝瘋狂地向我們捲來,甘檸真劍鞘飛舞,茫茫劍氣不斷斬碎枝 葉。我瞅準樹幹的傷口,狠狠又是一斧。
“轟”地一聲,樹蔭深處發出震耳欲聾的怪吼,巨樹劇烈搖晃,滿樹枝葉紛紛向兩側伸展,像撐開了的傘,露出樹梢上的大洞,吼聲就是從洞裡發出來的。在洞的上端左右兩側,各嵌着一顆墨黑的珠子,一眨一眨,射出妖異的光芒。
我沒空多想,第三斧緊接着砍向樹幹。“呼”,手斧擦着樹幹而 過,這一斧,莫名其妙地劈空了。
我清晰地看見,在斧頭砍過去的時候,樹幹扭動了一下,避開了手斧。就在這時,樹枝突然彎曲,變成了一條條蠕動的觸足,樹葉化作了片片鱗甲,兩排彎鉤從樹幹裡鑽出。整棵大樹向上盤繞、扭動,又猛地俯衝撲下,變成了一條可怕地大蜈蚣!墨黑的珠子是它地眼睛!大洞是它的嘴巴!
我立刻後退,手斧化作一面巨盾,護住全身,右掌劈出脈經刀。大蜈蚣身軀一擺,避開了刀氣。甘????真趁勢劍鞘一揮,斬斷了幾十條觸 腳。
大蜈蚣連連怒吼,巨嘴張開,噴出一口口硃紅色的砂子。我施展鏡瞳秘道術,把硃砂全都反射回去,噼裡啪啦地打中大蜈蚣,痛得它渾身發抖。大蜈蚣似乎被激怒了,瘋狂反撲,肚子上的彎鉤齊齊揮出,打得四周樹木亂飛,泥沙激濺。
海姬忽然道:“你們看,這條蜈蚣只能呆在原地!”
我也察覺了,大蜈蚣的下身完全和樹一樣,紮根在土壤裡,根本沒辦法移動,全靠上身活動,所以它的攻擊範圍只有十多丈遠。甘檸真倏地後退,一直退到距離蜈蚣二十丈的位置,三千弱水劍清越出鞘。
漫天彩虹閃耀,劍芒精準切在大蜈蚣的斧傷處。轟然一聲,大蜈蚣斷成兩半,上半截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一陣血雨。血樹蜈蚣一斷,脈經網裡的血蜈蚣頃刻化作了血水。
我盯着半空緩緩消失的絢麗劍光,羨慕極了。甘檸真有三千弱水 劍,海姬有金螺,連那個公子櫻也有把破刀,要是我也能弄一件稱手的武器,該有多威風。
“小無賴,發什麼楞?快把下半截身子挖出來燒掉!”海姬道,我施展兵器甲御術,手臂變成一把鋤頭,挖開泥土,刨出裡面盤踞錯節的赤色根鬚。這也夠奇怪的,明明是蜈蚣,卻長着樹根。樹根又深又 長,入地足足幾百尺,上面沾着一粒粒紅色的卵。
我運轉純陽炎心法,噴出一口三昧真火,樹根燃燒起來,發出烤肉的香氣。我走到半截大蜈蚣的屍體前,蹲下身,撕開它的肚子,尋找內丹,卻找了半天也沒看到。
望着燒成灰燼的樹根,海姬笑道:“魔剎天的怪獸還真是稀奇,來一次,也算長見識了。咦,這裡還有幾條樹根沒被燒掉。”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甘檸真疾喝道:“林飛,小心!”疾風撲面,腳下的半截蜈蚣屍體陡然豎起,雙目黑光大盛,大嘴一口向我咬來。四周的鮮血開始蜿蜒流動,似乎又要化作無數條血蜈蚣。
我大吃一驚,情急下,三隻龍蝶爪齊齊探出,碧爪纏住蜈蚣的頭 頸,藍爪將它急速冰凍,赤爪向後探出,對準地上殘餘的根鬚,噴出一個火球。
剩下的樹根立刻被烈焰燒燬,“撲通”,大蜈蚣終於倒下了,鮮血也隨即停止了流動。我嚇出一身冷汗,狠狠踢了一腳蜈蚣屍體,道: “難怪鼠公公說要燒乾淨樹根,原來這傢伙還會詐屍。”
海姬朝周圍看了看:“你那個耗子精僕人呢?怎麼不見了?”
“這個膽小的傢伙,早嚇得躲起來了。要不是需要他當嚮導,老子一定讓他滾蛋。”我扯着嗓子喊道:“鼠公公,快出來吧,血樹蜈蚣被我們殺死了!”
連喊了幾聲,都沒聽到鼠公公回話。甘檸真眉心綻出透明的蓮心 眼,察看了一下,蹙眉道:“他有麻煩了。”向北面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