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痛快,說來我聽聽。”
昆少居然對她的麻煩事感興趣,盧笛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三個人吃飯的時候,盧笛將這天的遭遇說給了他聽。
謝少卿不往地往兩人中間插話:“差不多得了,昆少,你吃完趕緊滾蛋。”
“這麼小氣幹嘛,還把我她拐走了。”
盧笛臉紅,這兩個人耍嘴皮的時候也這般相似,她低了頭不再說話,謝少卿深深凝望着她,昆少看了謝少卿一眼,他小聲地問他:“你看上她什麼了?”
喂,這算悄悄話嗎?
只是將聲音壓低了一點,明明她還坐在面前啊,聲音壓得低她也一樣能聽見啊,其實她自己也挺好奇的,想聽聽謝少卿怎麼說。
她期望的答案是,謝少卿會說:瞧她,多與衆不同啊,還能上工地。
誰知謝少卿說了兩個字,盧笛的臉綠了,昆少仰天大笑。她不滿地瞪了謝少卿一眼,他說的是“太傻”,謝少卿撐着臉笑。
“我這次過來也有正事。”昆少說道,“我家四姨從小就待我很好,除了我媽她是對我最好親人,我給她買了一套房,地址在這裡。”他說着將一個地址推給了她。
盧笛拿在手裡一看,竟是天朝某聞名中外的房產公司名下的建築,一套複式樓,位置正在盛世別苑的對面,格調就比盛世荷苑高多了,有湖泊,有拱橋,有綠化帶,這種房子的價位就不低,有人終其一生也難買一套房,何況還是如置身花林樹海的複式樓。
闊氣。
謝少卿笑意吟吟地:“怎麼謝我。”
“請你吃飯。”
“喂喂,你們兩個,多少也要顧及一下我這個金主的感受啊。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濃情蜜意的,等我走了以後,你們想怎樣都行。”昆少說道。
盧笛忙站了起來:“我回去上班了,你們繼續。”
說着,搬開椅子朝他們揮手便走。
昆少看着坐着不動的謝少卿:“你,就看着她走?”
“不然呢?”
“不去送送她。”
“要送一起送。”
“這是什麼話,我需要你陪麼?”
“我經常陪她,偶爾陪陪你,也是應該的,再說你是她的大客戶,於情於理也要討好一下你纔對。”謝少卿說得一本正經。
昆少撐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我們也回去了,好久沒見你父母了,這次回來也該去看望纔是。”
“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倒操心。”
昆少捶了他一拳,腦海裡回想起剛纔的盧笛,隨口問他:“你有帶她見過你的父母嗎?我看你對他挺上心的。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謝少卿的笑容僵住:“暫時不打算帶她見父母。”
“爲什麼?”
“有些私人恩怨沒有了結。”
昆少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一直到謝少卿把他帶回家他纔開口,到了謝少卿家裡,昆少又換了一張笑臉,比二老比謝少卿還熱絡,而謝少卿看起來像個外人了。
再說盧笛,回到公司宿舍以後正好碰上江工召集工程部的開會,盧笛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她進來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臉,以爲剛纔吃飯時有東西沾臉上了。
江工的臉特別的冷,他冷冷地甩出一句:“上班不認真,開會還遲到,不想混的請離開這裡。”
盧笛再強大的心臟也禁不住他跟彭總兩個如此刻薄。
這個時候,艾工說話了:“這個,其實也不能全怪她,有些客戶比較難纏,這個我們在以往的工地上也不是沒碰到過。”
“這裡輪到你說話了。”江工瞪着牛眼。
他最恨人家不聽他的指揮。
尤其是江工。
盧笛愕然。
公司裡的人事關係跟宮廷劇有得一拼,她一個苦情的小角色,江工,艾工都是大頭,皇帝身邊的紅人,艾工是皇帝的國戚,江工是陪着皇帝打江山的人。他們爲了爭權,明爭暗鬥,其它人或者依附江工,或者依附艾工,兩邊都不依附的人,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艾工突然幫她說話,那表示他是想拉攏她的,而敵對的江工他怎麼可能讓艾工的如意算盤打響。喝斥已算是輕的了,沒治他個包庇罪算是輕的了。
一向溫和的艾工也冷了臉:“江工,大家都是同事,有必要做得那麼絕嗎?”
“這是原則問題,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家都按自己的想法辦事,這麼大的一個公司,這麼多監理,這麼多工程怎麼管?”
“你跟我提規矩。”艾工冷笑道,“按規矩,你要先把這些監理培訓出來,才能讓他們上崗,你有培訓過他們嗎?”
“喲,艾工,翅膀硬了,開始教訓起我來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把我放在眼裡,我還是這家公司的經理,還是你們這羣監理的上司。”他說得太用力,口水都噴出來了。
“是我們的上司就能隻手遮天了。”
“艾工,注意你的態度。”
態度?盧笛心道上:是不是應該說成言辭。
“有什麼題外話我們上彭總那邊說去,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現在面臨的裝修問題,艾工要護短也不能挑個上班時間。”
“說到護短,我不得不提了,江工,你還不夠護短麼,王工,李工,這些人做事如何,比起小王工如何,比起新過的幾位監理又如何,犯了那麼大的錯,連一個公開批評都沒有,盧工這個算什麼錯,她爲公司拉了那麼多客戶,現在說開除就開除,請問誰更護短。”
江工猛地一拍桌子,膽小的嚇得跳了起來。
“別給臉不要臉啊。”
他接着說道:“沒錯,李工是我的一個親戚,他犯了錯,還自作主張不聽指揮是不是被我開除了,你說我護短,我護了什麼短,王工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他那是作風問題,已經受了罰,他的業主並沒有像盧工的業主這樣說‘不想再見到這個人’‘要換監理’,孰輕孰重,還需要再爭論嗎?”
艾工冷哼一聲:“你都已經接下了她的工程,還不夠嗎?”
他們的爭吵聲過於激烈,把彭總的兩個孩子嚇哭了,燕燕哄不好孩子,把老公叫了回來,他一上來就聽到兩個人*味十足衝的又吼又拍。
慣作和事佬的彭總進門之後又是勸江工,又是勸艾工,他拉着江工走到一個角落,跟他說道:“這個人,暫時不能開,她又接了一個大單,已經引起了總公司的注意,還有,小王工現在已經到總部任職,他以前是很喜歡盧工的。”如此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地跟江工說了許多,需要避諱的,需要放下成見的,他的嗓門不小,儘管壓低聲音,說的話還是讓其它人聽見了。
勸了江工,又拉着艾工走到另一個角落,他這個動作是多此一舉的,這屋子也就這麼大,以他的音量隔着兩堵牆還是能聽清他的談話。他對艾工說:“姐夫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這裡是公司,可得注意點,你這麼護着她,可是會讓我姐不高興的。我姐老是老了點,對你還是很不錯的,你瞧她來了以後,你的屋子乾淨多了,衣服有人洗了,東西也不會找不着了,兩個人睡,也不冷了,總歸還是有那麼點好處的嘛。姐夫你說是不是,江工他怎麼說也是工程部的經理,不管你喜不喜歡他,總要給他點面子,不能當面拆他的臺啊,有什麼問題,咱們可以私下裡解決,你說是不是?”他說了很多很多,艾工也算給他面子了,不再糾結盧笛的問題,他先回房了。
江工見他走了之後,對其它監理說道:“盧工留下,其它監理回去休息。”
他說的回去便是各回各的樓,各回各的房間。
盧笛站在原地等着彭總髮落,她都已經作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了,也做好了捲鋪蓋另謀生路的準備了,彭總的心,海底針,他對盧笛說道:“這個事情呢,也不全是你的錯,那個業主我也接觸了,確實有些難纏,江工說那些話不過是希望你能夠引以爲戒,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客戶是我們的上帝,是衣食父母,我們的工程做得好壞,直接影響的是接下來客戶下的訂單,你想想,我們要是做得好,客戶欣賞我們,對我們的工作認可,那他們有可能還會給我們介紹新的客戶,新的客戶又給我們介紹更多的客戶,這樣的話,客戶源源不斷,越做越旺,你們能拿到的錢也就越來越多。你們來我這裡工作,總是希望能多掙錢,是不是,我沒讀過什麼書,就是一個大俗人,比不得你們,能說出很多好聽的話。我跟江工認識有十幾年了,有十幾年的交情,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是最清楚了。本來,他有自己的公司,他的公司一年能掙幾十萬,他犯不着跑這麼遠來做這個經理,一個掛名經理,實際上,他跟你們是一樣的,也是按裝修拿提成,他也是沒有工資的,我要給他開工資,但是他拒絕了。爲的就是一個‘義’字,你能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