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風特別硬,恍如寒冬將至。但明日就是二月初二了……
岑慕凝披着厚厚的斗篷,提着食籃避開人,給關在地窖裡的郭夫人送飯。
果然白菜腐爛的味道,真的很難聞。而地窖裡又悶着,透不進新鮮的風去,捂得人都薰上了這種味道。
“拿走。”郭夫人看了一眼岑慕凝擺在小板凳上的菜,一臉嫌棄。“我再不濟,也是堂堂的丞相夫人!拿這種餿食來糊弄誰?”
“六姨娘還是都少吃一口吧。”岑慕凝語氣微涼:“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何必跟自己較勁。”
“是你!”昏暗的光線沒能讓郭夫人第一眼就認出岑慕凝,聽見她聲音的那個瞬間,她的恨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我要殺了你!”
她掙扎着站起來,還沒等撲過來,就被岑慕凝一腳踹在腹部,跌坐在地。“你敢對我動手,你不要命了!”
“我想你死太容易了。”岑慕凝勾脣,表情冷漠。“地窖裡若有老鼠如何,有蛇又如何?裁製新衣的那日,你不是都瞧見了麼。闔府上下皆在,就連你身邊的婆子都沒想過護着你救你,什麼叫衆叛親離,什麼叫牆倒衆人推,你也總算是嚐到我試過的滋味。”
“你這個野種!”郭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指着岑慕凝的手不住哆嗦。“我早該勸老爺殺了你,都怪我自己一念之仁……”
“世上就沒有後悔的藥。”岑慕凝冷笑連連:“否則我母親一定無比懊悔讓你這毒婦進丞相府門!”
“你母親該死!”郭夫人咬牙切齒的說:“夫人的位置原本就該是我姨母的,是她用盡手段才搶走老爺的心……”
“我沒空聽你說這些廢話。”岑慕凝繃着臉,語氣微涼:“究竟那一日是誰送信引我母親出府?信是交到你手裡,憑你對母親的怨恨,你一定看過。”
郭夫人知道她的心思,脣角輕輕上揚:“看在慕旭的份兒上,老爺早晚會原諒我的。到時候,我仍然是這丞相府邸的主母。你我之間,早就是解不開的死仇了。我憑什麼讓你如願!”
“慕旭已經交給四姨夫人撫育了。”岑慕凝淡淡的說:“他永遠不可能是你的兒子。”
“你說什麼?”郭夫人難以置信的看着岑慕凝:“你別想騙我,老爺是不會答應的。再說那個賤人有什麼資格撫育相府嫡子!”
岑慕凝看着她,一言不發。
郭夫人對上她的目光,越想越害怕:“是你!你故意的……”
“那我要多謝你纔是。”岑慕凝邊說邊轉過身去:“若不是你成全,我又怎麼能頂着瑞明王妃的身份活下去。父親再不喜歡我,也多少會礙於這身份,聽我的建議。”
“你站住,你別走!”郭夫人含着淚,有些哽咽的說:“我告訴你,你能不能把慕旭還我?”
“要說就說!”岑慕凝略顯不耐煩。“你如今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是西涼侯夫人的信箋。”郭夫人沒有猶豫:“她說邀你母妃去榮錦記挑纔來的新緞。”
“胡說。”岑慕凝轉身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領口:“挑緞子怎麼會出那樣的岔子,你想拿我當孩子哄?”
“我沒有。”郭夫人紅着眼睛,語氣涼淡:“爲了慕旭我也不會騙你,你若不信,親自去問西涼侯夫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