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春節之後,農民工都陸續地背井離鄉外出打工,家裡面沒有多少土地,剩餘勞動力沒有更好的選擇,於是外出打工就成爲大多數人的不二之選。
農民工作爲建築工地的主力軍,幹着最苦最累的工作,拿着最低的工資,常年無休,沒有節假日,而且時常還要加班,沒有任何的工作保障,工資大多數都是一季一結,有的甚至一年一結,每個月只給一點零花錢,再想多要也不給。
工地上的大小包工頭,不知道轉包了幾個老闆,常常是層層盤剝、層層剋扣,到最後真正拿到手的錢,早就被扒了幾層皮。如果只有這些,到最後真的都能拿到手工資,那也是燒了高香,遇到無良的黑心老闆,到了年底捲款跑路,那才叫欲哭無淚!歷年來都少不了討薪的民工,出外打工者,能有幾個沒有經歷過欠薪的心酸呢?
但是沒辦法,有家的地方掙不到錢,有工作的地方又不能陪伴家人,鄉下人有句老話,叫做老太太紡花賣線子———賠起了坐不起。寧可幹活賠錢,也不能幹坐着不掙錢。農村人文化不高,沒有一技之長,萬般無奈,只有選擇去工地賣苦力掙一份辛苦錢。民工苦,民工累,把把都是辛酸淚!
阿三在工地上幹了幾個月,也掙到了一些辛苦錢。隨着城市的發展,有很多項目打算上馬,年前,老闆聯繫了北京一個開發的大工程,工地上需要大量勞動力,因此,阿三所在工地的老闆,年前把他的工資全部結清,並且還要讓他幫自己尋找各類打工人員,爲了迅速的招兵買馬,許諾每拉到一個人,給予若干現金獎勵。因爲年後是民工外出高峰,錯過了幾波務工流大潮,再想招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阿三因此積極地聯繫打算外出人員,講明條件管吃住每天多少錢。所有的工地都是管吃住,因爲管吃住就可以在工資上省去一大部分開支,鄉下人要求不高,只要可以掙錢就行。也正是這樣,老闆才願意管吃住,吃的都是最便宜的蔬菜,住的更簡單,隨便在工地上搭個簡易的棚子,管你夏暖冬涼還是透風漏雨,反正老闆也不住,說起來好歹也算是有個住的地方,老闆包工程不是做慈善,也是爲了掙錢,開源節流處處精打細算,省一點是一點。
通過幾天來阿三的遊說,陸陸續續的拉攏了十幾個人,吳英也在丈夫的勸說下,把家裡、地裡讓公婆幫忙打理,打算趁着年輕,出去多賺一點錢。
阿三交代衆人提前做好準備,等到正月十五一過,便動身出發。
悲歡聚散一杯酒,南北東西萬里程。打工者過年後,陸陸續續地又踏上了返程,一年一度的人類大遷徙,漸漸拉開了帷幕,只見各路人馬提了大包小包,鍋碗瓢盆,奔向各個車站,呼朋喚友好不熱鬧。
到了出發這天,阿三帶領着十幾個人一路浩浩蕩蕩,直奔車站而來。
阿三組織人馬分派任務,幾人負則排隊買票,幾人負責看東西。
買票時發生一點小插曲,由於他們人多,想要購買的車票時,硬座票只有七八張了,臥鋪票還有,問幾人願不願意購買?
鄉下人掙錢不容易,不想花那個冤枉錢,幾個人一塊出來又不想分批分期,因此詢問還有沒有其它的車次,售票員告訴他們,要不然就要再等四五個小時,坐下一趟列車……。
幾人不敢獨自做主,於是跟衆人商量,衆人也是左右爲難十分糾結,商量半天拿不定主意。
最後阿三狠了狠心,要我說買就買了吧,這趟車不買,還要多等四五個小時,現在我們趕緊去,正好可以趕得上吃晚飯,坐下一趟車到那就沒有公交了,弄不好還得在車站過夜,今天趕到工地,明天不耽誤上工,如果今天趕不到工地,明天又少半個工,算下來也差不了多少錢,除去八張硬座票,剩下的,我要一張臥鋪,還有幾張臥鋪,你們誰要?
衆人看了看他都沒有言語。
阿三望着餘下的幾張臥鋪票哭喪着臉道:“大家幫幫忙,看看你們誰需要臥鋪票的,報一下名,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都要了吧?”
玉虎乘機打劫:“臥鋪票半價的話,我要一張。”
“你可真夠狠的,一張票就坑你叔叔十幾塊錢,你好意思嗎?你!”
玉虎不急不惱,冷冷說道:“我不坑你行了吧?你的票願意給誰就給誰,我還不要了。”
阿三拿着幾張車票轉來轉去,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要臥鋪票的,畢竟相差幾十塊錢呢,最後沒辦法,阿三不得不降格以求,誰知仍就是推銷不出去。
阿三眼見得臥鋪票不吃香,又厚着臉皮對玉虎道:“老侄子,就按你剛纔說的,半價票給你。”
玉虎拿捏起來:“叔叔啊,侄兒怎麼敢坑你呢?我可不好意思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事到如今阿三不得不違心地說道:“你這不是在坑我,你是在幫我,叔叔我還要謝謝你啦!”
想不到還有人上趕着讓人佔便宜,玉虎得了便宜賣乖:“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你確定我是在幫你而不是坑你?”
阿三真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縱然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言不由衷地表示對方在幫自己。
玉虎要了一張臥鋪票之後,有的人就跟着要了,原來鄉里鄉親的不好當面討價還價,一開始阿三又捨不得半價給別人,但是全價票要的話,也覺得不划算,因此,大都處於觀望狀態,等到玉虎半價拿到票了,前有車後有轍,再半價要他的票也就不再難爲情了。
阿三暗氣暗憋,不由在心中抱怨:”一個二個的真夠狡猾,不佔便宜就不肯幫忙,這小子讓自己搭進去百八十塊錢,老闆答應給自己的好處費,算是白便宜了他們幾個,想一想真是窩囊,不管怎麼樣先把他們領到工地再說吧,看看老闆能不能給報銷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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