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事,一聲“巨雷”爆響,把陳實煩亂的心轟了個七零八碎……雷聲來自腳下,好象地獄的頂樑柱塌陷了一般,久久才告一段落。
一箭川的陽光魔鏡一樣在不斷變化,肆意的光焰矇蔽了陳實的雙眼,致使讓近前來查看情況的猴子,妖怪一樣發生着變化,一會兒無限大,一會兒又無形的小。
猴子在陳實面前晃盪一圈後,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摸着屁股,一擰一扭的向左前方走去,到了一個張着大口的黑洞前站住,蹲下身,然後大聲喊:“老鼠,老鼠”。洞口上有字,陳實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洞沿上方一塊水泥做的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寫着“盤龍洞”三個字。這時候從洞口處傳來一陣吱吱啞啞的鐵件摩擦聲,隨即由內而外看見兩扇鐵柵門撲了出來,隨着鐵門的開啓,一個長着尖尖腦袋的人影一晃,問面前的猴子:“幹嗎?”
“叫六子驗貨”。猴子說完這句話,不再理會老鼠探頭探腦的神情,起身、提褲,然後捂着屁股向陳實走來。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行刑的時刻終於到了。
但是,慢着,我陳實的命不至於薄到如此程度吧,連死也要死在這種哀人鳥貨的手裡,那也太窩囊了點。看到猴子螃蟹一樣扭動的身體,陳實幾乎開始憤怒了。媽的,你要是敢動手,老子一定會捎帶上你,做個黃泉路上的“同道”人。
就在陳實盯着前面那個猶如抽筋斷骨一樣的傢伙,圖謀一招致敵的部位和方式時,一聲尖利的叫喚在耳旁突然炸響:“猴子,你成精了,還藏不住個屁股……哈,哈哈,猴子的屁股露出來了”。
聲到人到,就在陳實搜尋聲音的出處時,面前已經站定一個人,那人正低頭看着雙手中的東西。
陳實仔細一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心說:“媽的媽,我的姥姥,我命去也!”
你道陳實在六子的手中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裝在自己貼身內衣中的一堆零錢、名片和自己的記者證。哎喲哎,這個傢伙才叫成了精吶,如果此人乘機下手,有十個陳實也不夠死的。
那人像魔術師一樣,將陳實自己的名片和所收集的名片,像飛鏢一樣一張張飛了出去,最後,手中只剩一個記者證了,看了看,用雙手慢慢打開那個僅僅兩頁的記者證。
直到這時,陳實才驚奇的發現,那個人的右手多了一根手指,多出的那根手指,旗幟一樣別在小指的下角,正好與張開的拇指形成一個巨大的虎口。
是“六指”不是“六子”。
六指看一眼記者證,再看一眼陳實,然後,將臉湊到陳實的臉前,粲然一笑:“嗨嗨!你是個記者?……嗨嗨!!辛苦!”說着話,在陳實臉上用那多出來的手指來回的畫着圓圈。
陳實哪個氣就甭提了,真狠不得一口咬掉那根可惡的手指,心說:“我這臉今天招誰惹誰了,一會兒招個妖精,一會兒惹個妖怪的?”
六指過完了畫圈的癮,一甩手將手中的記者證仍給剛剛蹭了跟前的猴子:“猴哥,想出名就趁早,把他巴結好,上電視進報紙啥的不用愁。”
猴子看也不看,甩胳膊一擋,將那個直飛的記者打的折返回來,碰在陳實的臉上,然後順着陳實的身體,滑落地下。猴子跟進一步,擡腳在記者證上狠狠的踩了一腳。隨即補了一句說:“俅,你噁心人呢你”。
那一腳就像踩在陳實的心上一樣。作爲記者,他懷揣的那個小本本,就是自己的身份和通行證,也是代表記者的職業信譽,現在,眼睜睜看着這幫禽獸如此侮辱、作踐自己,和記者這一職業,何似殺了他,這比殺了他都痛苦。
“畜生!!”
這是自今天被司機和瘤子綁架後,陳實說的第一句話。這也是發自心靈深處和腹腔深處的共同吶喊。這一聲似乎震住了猴子,但是六指對此卻無動於衷,他用那刺眼的六指繼續翻檢着陳實的採訪包。
身旁的猴子一呆過後,突然間舉起了手臂:“找打”。
陳實盯着猴子移動的手臂,準備着躲避的方向,然而怪事發生了,猴子的手明明搞懸在半空之中,不料他的臉上已經火辣辣的痛了一片。等他定睛觀看時發現,半蹲在地下的六指,雖然身形未動,但是仔細觀看就發現衣袂飄動,如果不是回頭迅速,他肯定不會認爲是六指動手偷襲了他。
六指已然蹲下身,沒事人一樣,開始翻檢一直仍在地上的採訪包。
“畜生,不要動”陳實再次怒吼起來。
話音未落,陳實的右臉頰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而這一次就是早已舉起手的猴子落下來的。
六指不爲所動,已經拉開了上面的拉鍊。陳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那裡面有三爺的帽子和布鞋。另外還有五千元錢,那是給石巖、背頭的應急錢,也是給黃二丫的嫁妝錢。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從女子監獄探望完黃二丫後,陳實沒有按照即定線路下車,而是直接坐到了終點站,完了按照路人指點的方向,徒步向警報社自己租住的宿舍走去。直到次日凌晨兩點,他才遠遠看到閃爍着霓虹燈光暈的“隴川日報”幾個大字,趕到屬於他的那個權當作家的“窩”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四點多了,他有心到印務車間去,看看當日報紙,但是想了想,不敢確定昨天寫的東西一定就能見報,所以,爲了減少打擊,便和衣躺進了牀上。
《感冒就診,小護士一針斃命》的追蹤報道,如陳實所願刊發在當日“維權行動”的現場版了,標題由陳實所作的“小護士獄中開言輸液看病是大夫授命”,改爲“小護士獄中哭訴醫生言行豈是兒戲?”,副標題是“輸液看病是大夫授命,有無醫囑成爲懸疑”。
一石激起千層Lang,就在陳實與周公老兒對弈的時候,口袋裡的小靈通爆響起來,電話是都市部主任文仲青打的,叫他立即趕到辦公室,說完不等他回話,當即掛斷了電話。等他跳下牀,準備洗臉刷牙時,手機又響了,接通後,就象文仲青主任一樣,對方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對方說:“小子,你輕狂的很啊!”。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電話再次響起來,陳實不知道自己是該接還是不該接,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話筒裡傳來威嚴的聲音:“你叫陳實?……我是刑偵五中隊民警,你馬上趕到五中隊來”。然後,同樣不由陳實分說便掛斷了電話。
陳實不知道自己的小靈通一大早鬧什麼鬼,搖着頭,臉也不洗,走出宿舍趕到報社。
文仲青對於陳實揹着自己私自發稿一事大爲光火,一再責問陳實是通過何種手段和途徑讓稿件見報的,最後,文仲青吼叫道:“在我部門,就得聽我的,今天不說出誰給你發的稿件,就滾他媽的蛋!”
事有湊巧,文仲青的話恰恰被準備上廁所的社長王笑天聽見,他不等陳實將“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無辜的人去蹲監獄”的話說完,便一腳踹開文仲青辦公室的門,分別看一眼陳實和文仲青,然後盯着文仲青說:“是我讓發的,怎麼着,不行嗎?”。
陳實看見文仲青的臉馬上就黑了下來,兩手摩挲着不知所措。
王笑天還想說什麼,但是看旁邊站着的陳實,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沒事了……你出去吧”。就在陳實將門掩上的時候,王笑天轉頭向門外補了一句:“那誰?你,你,小陳,醫療事故繼續採訪”。
陳實在門外大聲答應了一聲後,轉身離開,離開前,他聽見王笑天在文仲青辦公室大聲說:“你懂不懂新聞?啊!……我問你,昨天下午開編前會你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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