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實去刑偵五中隊的路上,連續接到不下十通電話,有表明身份的,也有匿名打來的,有身份的是幾家媒體記者,還有康德醫院的,另外有幾個律師,其中一個就是宋雨寒大姐的老公張維新。
但凡有人問起當日《感冒就診,小護士一針斃命》的追蹤報道一事,陳實都會將自己的採訪經歷原原本本的告訴對方,末了主動向他們表明自己的採訪目的:即不讓一個無辜的人含冤受屈。
刑偵五中隊一名刑警在審訊室接見了他,當時陳實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完全有權利不接受刑警的問訊,更何況是在審訊室,他以爲警察辦案都是在這種環境,並且使用那種近乎呵斥的責問。刑警對於他追蹤報道中涉及到的人物、細節進行了覈實,陳實看着一旁的腳鐐手銬,就像自己已經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禰天大罪,等待刑警的開鍘問斬一樣,開始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後期採訪的各個細節和盤托出。後來,過來一個穿便衣的人將他帶到一間辦公室,問了相同的問題,而他不得不再次重複剛纔說過的話語,因爲對方是“普通”人,所以他回答還算流利。按照電影中出現的場景,這時候應該還會出現一個更加兇惡的人再次審訊,但是對方拍拍他的肩說:“謝謝!謝謝你的合作……對於這件事(醫療事故)我們會重新立案調查的”然後與他握手告別,等他走出門外,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輕易走脫,並悄悄的的回頭張望時,發現門首寫着“中隊長”幾個字。
康德醫院門口的死人已於昨日早些時候被送進了火葬廠,這會兒可能已經魂飛天外、雲遊熊四了,死者之所以這麼快就被“挫骨揚灰”,聽黃二丫的同事小楊介紹,是因爲死者家屬已經認定“兇手”已經認罪伏法,得到了應有的下場,更重要的是他們從康德醫院得到了一筆豐厚的撫卹金,而金錢纔是讓他們撤離“戰場”,閉口塞目的主要原因。
人性就是這麼虛僞,人格就是這麼賤!!
陳實唏噓着、感嘆着靠近醫院急診室,走近分診臺,從幾個護士眼中就看出了醫院的警戒狀態幾乎達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通過觀察,在幾處休息區,他看到了那些慣有的、賊一樣搜尋着、帶有獵奇的——記者的眼。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又一輪的新聞戰開始了。
因爲有了他的報道,加之記者的不請自到,醫院裡彷彿人人自危,問到誰,誰都會給你打啞謎,幾乎是三緘其口,或者是顧左右而言他。
通過一篇稿子的採訪和寫作,陳實已經不必等待別人的指點了,他知道問題的要害了,所以他直接找到院辦,希望從院方獲悉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
院辦主任接過陳實的名片,對着名片上上下下看了一邊陳實,然後說:“今天的報紙是你寫的吧?”
陳實本想糾正一下對方的話語,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沒錯,不過今天來我想問一下醫院對此有什麼反應。”
院辦主任本來想發火,但看到陳實咄咄逼人的架勢,也就忍住了,沉默了半響問陳實:“你認爲你所說的是事實?”
陳實反問到:“你說呢?”
主任沒有立即回答,於是兩人再次以沉默對抗。
看到院辦主任沒有回答的意思,陳實不得不開口說:“主任,我想了解一下護士黃二丫的情況院辦主任像被蜂蟄了一樣,立即接口說:“警方已介入調查,事情總會有個結果。其他的無可奉告!”。說這些話的時候,康德醫院院辦主任就像一個背誦詩書的小學生,更像一個蹩腳的末流演員一樣,表演了一把影視片段中經常出現的鏡頭。
陳實和院辦主任一樣,幾乎在同一時間驚慌失措的逃離了院辦室。
就像院辦主任所說的那樣,急診室大夫肖韌和護理部主任齊妍同時受到警方的問訊,醫院裡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即使再等一天,也不會有什麼大的時間發生了。看看時間尚早,陳實決定再去一趟女子監獄,看望一下護士黃二丫。
路上,張維新律師再次打來電話,詢問他近期的情況,等他將今天的所有經歷告訴張維新律師後,張維新告訴陳實,他可以起訴刑警隊調查取證的方式,當聽到陳實說人家警察也是在工作的話語以後,張維新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是問陳實黃二丫的事怎麼辦了。陳實只得將自己去監獄的意圖告訴張維新,張維新一聽立即告訴陳實,讓他轉告黃二丫一定要挺住,而且要拿起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權利,並表示要免費爲黃二丫當辯護律師。
陳實連忙說“謝謝!謝謝!”好似張維新要爲他免費辯護一樣。末了,張維新問陳實:報社工作怎麼樣?生活怎麼樣?有沒有錢用等等。
陳實只好將借大背頭攝影師二百元錢的事告訴給張維新,張維新說:“不急,晚上我給你送一些過來……如果我過不來,就叫你宋姐過來好了”。陳實自然就問了大姐的情況,然後寒暄幾句後相互掛斷了電話。
進監獄時頗費了一番精力,由於探監時間是有限制的,加之黃二丫目前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物,更加不得隨意接受探視,陳實好說歹說總算得到獄警的照顧,與黃二丫見得一面。
陳實將兩天來自己的採訪經過簡略介紹了一下,同時介紹了一下報道產生的社會影響,並將張維新律師願意免費爲她打官司一事告訴給黃二丫。黃二丫一聽,未及說話,眼淚先撲簌蔌掉落下來。
獄警已經在催促着讓陳實離開,黃二丫流着淚,雙手抓着陳實的手不放,陳實只得安慰黃二丫自己還會來看她的,並叮囑她一定要保重身體。就那樣黃二丫一句話未說,便在淚眼中與陳實分別。
當晚,陳實將《感冒就診,小護士一針斃命》的追蹤報道稿,以《迷霧重重“針”破就在當即》,副標題爲:“維權律師事務所律師張維新將免費爲小護士辯護”。稿子寫到一半,就聽保安在大廳高聲大嗓的喊:“陳實,陳實……有沒有一個叫陳實的”。
陳實急忙站起來問保安叫他幹什麼?保安說:走,跟我領人去。
陳實不知道讓他領誰,跟着保安跑下樓一看是宋雨寒大姐和張維新夫婦。看見宋雨寒,陳實就像見到自己最親最親的親人一樣,喊着叫着,語無倫次的說:“姐,這麼冷的天……快上樓,這麼晚了,你看你……”。張維新說:“本來打算我一個人來的,但是,你姐不放心你,一定要過來看看”。
宋雨寒滿臉堆着笑,抱了抱陳實,對旁邊的張維新說:“看看,我的大兄弟,出息了吧”
陳實忙說:“哥,你來的正好,今天的稿件我剛寫了一半,你給把把關。走,上樓看看去”。
稿件雖然沒有寫完,但是張維新看了之後很滿意,張維新在意的不是其它內容,他關心的是文章中有沒有提到他和他的公司,一看陳實寫的副標題,張維新的臉頓時樂開了花。所以不等陳實寫完,就臨時交代了幾句,讓老婆宋雨寒將帶來的一千元錢塞給陳實後,前後腳走出了報社大門。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第二天,靖北所有媒體對康德醫院發生的醫療事故一事又進行了一次集中報道,迫於輿論壓力,警方全力調查偵破,並於第三天在康德醫院召開了一次事故調查處理通氣會,也就是一次新聞發佈會。會上,負責此案調查處理的五中隊事故股股長對調查過程做了一個詳細說明,並將調查結果公佈於衆。
警方調查取證的結果爲:死着生前因患感冒,到康德醫院就診,碰見護士黃二丫,黃二丫將其帶到值班大夫肖韌處檢查治療,檢查結束,肖韌找來在治療室工作的黃二丫,要求她給患者注射一組百分之五的糖鹽配兩克的頭孢曲松鈉,並申明忙完後補開醫囑。因患者對頭孢曲松鈉過敏,且呈遲緩狀態,導致患者因過敏反應不治而亡。
患者死亡後,爲了推脫干係,主治大夫肖韌竟然找到護士黃二丫,要求其承擔事故責任,並串通護理部主任齊妍,找來齊妍在刑警隊工作的同學,以黃二丫私逃爲由“拘捕”到監獄,達到混淆視聽的目的。
然後通過醫院,分別對死者家屬和媒體記者進行了安撫慰問,一起“醫療事故”就這樣以犧牲無辜的少女而“妥妥帖帖”的撫平了。
有鑑於此,當初辦案民警將在公安系統內做內部處理,而當事醫生肖韌和康德醫院護理部主任齊妍,將由司法機關對其提起公訴,不日進行宣判。至於護士黃二丫,則將無罪釋放,由康德醫院重新安排工作。
黃二丫出獄了。
是陳實將她從女子監獄接出來的,本來宋大姐答應與陳實一起去接黃二丫的,因爲臨時有事,分身乏術,所以就只有陳實一人了。那一天,當走出監獄,看到積雪和陽光的黃二丫不相信自己已經獲得了自由,等陳實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明這就是事實後,黃二丫激動的忘乎所以,不顧身後獄警的注視,飛身撲進陳實的懷抱,泣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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