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風暴!
何唯一聽,心裡就是一陣哐當亂響。
飛靈鄉下方便是無妄之海,這海上風暴自然是來自此處。
這個災難之海安定的時候都能分分鐘毀天滅世,如今竟起了風暴,簡直是要死要死的了。
至於爲什麼會在這時候引起風暴,卻也不是何唯他們點背到了極點,而是因爲雲髓的躁動。
雲髓乃天之聖物,力量之強悍不必多加描述,這般強橫的力量猛然爆發了,飛靈族固然遭殃,但無妄之海卻也感受到了威脅。
這海上風暴便是它的反擊!
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再深思了,雲髓雖然被安撫了,但它並不如以前般穩定,所以長老們根本不敢將它放回原位,而它沒有位於飛靈鄉正中便無法將整個島嶼覆蓋,面臨下方那讓人驚悚的風暴,飛靈鄉簡直像個弱小的嬰兒般脆弱不堪。
更加讓人心急火燎的是,那些在下方支撐整個島嶼的飛靈!
若是任由風暴肆意,他們絕對是首當其衝被吞噬的人,若是他們被捲入無妄海,那整個飛靈鄉豈不是就全毀了!
不提長老們的心焦如焚,便是地面上的雌性們也都面色慘白,眼中的驚恐和絕望幾乎要伴隨着淚水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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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靈們一旦結合都感情極好,雄性用一生來愛護他們,他們又何嘗不是深愛着伴侶?
面臨如此劫難,竟要讓他們眼睜睜看着摯愛死去,這般重創,普通人又怎麼能承受得起。
大人們都沉聲不語,原本活躍的幼崽也都異常乖巧,他們大多還未化爲人形,只是毛茸茸的一團,往日裡最是調皮搗蛋,可此刻卻都老實的窩在爹爹懷裡,只露出一雙小眼睛,迷茫的擡頭,然後小聲的啾啾。
何唯在對岸看着,只覺得胸口裡堵得慌。
他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正因爲體會到了,所以知道那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助。
何唯不自覺的將懷中的四小隻抱緊了一些,腦中的思緒轉的極快。
要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傷心沒用,他們不能坐以待斃!
氣氛膠着到了極點,何唯不斷地回憶着,中的一切幾乎都被他想起來了,可是這其中對無妄海以及飛靈鄉都沒有過多記載,更不要提是雲髓了。
心臟揪成了一團,下一瞬,何唯卻猛地睜開眼,師尊……師尊一定知道!
不再有所顧慮,何唯快速低頭,還沒等他問出口,宋端儀就出聲了:“你想救他們?”
何唯使勁點頭,無比認真的盯着他:“一定要救他們!”
宋端儀雖是仰頭看他,但他眸子沉靜,反倒在無形中安撫了何唯。
何唯稍稍冷靜了一下,趕緊又着急地問道:“師尊,你可有辦法?”
“有。”宋端儀這般說着,卻又頓了一下。
眼下形勢不容樂觀,何唯根本沒時間等,他又追問:“是什麼?”
宋端儀看着他,而後輕輕笑了一下:“只要你能說服他們。”
他們……宋端儀沒說明白,但何唯又哪裡不懂,是指凌雲翼黎炎和竺淵嗎?
見何唯不出聲了,宋端儀才緩慢說道:“我們體內的靈體之所以會沉睡,便是因爲雲髓的干擾,若是讓飛靈族的長老們將雲髓剝離,進而讓它短暫歇息,待到它的力量匯攏了,靈體便會甦醒,到那時,憑藉我們的力量是可以壓制海上風暴的。”
“當然……”宋端儀眼底有些許笑意,“會付出一些代價。”
何唯的心裡咯噔了一聲。
“死不了。”宋端儀沒有看向旁邊,只繼續說道,“受點傷怕是難免。”
何唯說不出話了,他明白了宋端儀的意思,可是他怎麼開得了口。
一邊是飛靈族的性命,一邊是他們的性命。
雖然宋端儀說死不了,但那無妄之海有多兇險,何唯卻是知道的,即便力量滔天如他們,便能以一己之力對付那恐怖的災難源泉嗎?即便留有性命,但卻受了重傷,誰又能保證不會遇到什麼變故?
若是……若是真的有性命之憂,他又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何唯的心攪成一團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可是能做什麼?
系統是無用的,不開啓任務便無法刷新商店,不刷新便什麼都買不到!
他雖身負聖靈邪靈,但因爲修煉時間過短,靈體的能力遠遠沒有激發出來,即便將它們喚醒卻也沒什麼用處!
如此兩難的境地,他如何能夠抉擇?
可是……難道真要眼睜睜……
“我同意。”
何唯一愣,還沒低頭,他的左手就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捏住,軟軟的嗓音裡衝滿了孩童的稚嫩,但卻也有他獨特的清冷,一絲絲一點點,卻如同清泉般流淌進心底。
凌雲翼擡頭,黑色的眸子一如往常,情緒難辨但卻有且只有一個人:“既然是你所願,我便會爲你達成。”
何唯低頭看着他,心中的滋味當真是難以言說!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緊接着右手又被人大力一拉,接着是指尖微痛,紅髮小娃揚了揚眉,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但那雙大大的眼睛卻是眯了眯,滿是狂妄和不羈:“我早在這鬼地方待厭煩了,等出去了,我定然要……”
話沒說完,何唯就把手指塞到他嘴裡,汩汩血液流出來,剛剛還霸氣側漏的小娃立馬變得乖巧可愛。
何唯從未這般心甘情願地讓黎炎吸過血,但這時候,他想不出別的感激的辦法了。
宋端儀沉靜的看着,最後將視線稍微上移了一下。
站在何唯肩膀上的小黃雞正好垂首,兩人對視,只一秒鐘卻又迅速分開。
竺淵只稍微停頓了一下,便開口了:“何唯。”
何唯的身體微微一僵,而後快速轉頭,看向他。
風華絕代的人形竺淵就十分的讓人看不懂了,如今這萌雞狀態下的竺淵大大,何唯表示,更加深不可測了!
好在,半響之後,竺淵大大開口了:“趕緊去跟那幫鳥人溝通,你以爲我很想保持這個姿態嗎?”
何唯:“……”
傻了三秒鐘後,何唯懂了,然後他心潮澎拜了!
雖然他們都是變AA態,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感覺不到他們哪裡變AA態了!
本以爲他們會坐視不理,完全不顧飛靈族的死活,但現在,他們竟然全部答應了!
何唯心中激動不已,簡直不知該如何表達了,他一邊喚來飛靈帶自己跨越深淵,一邊在心底默默承諾着:
他們拯救飛靈族,而他,一定要守護好他們!
誰都不可以死,他一定會拼勁全力護他們周全!
所以說,何唯註定不是個變AA態,因爲他根本理解不了他們的腦回路。
正當他感動不已,激動不止的時候,變AA態們的想法只有一個。
——總算可以離開了,再這樣待下去,真要被他當成兒子(肥鳥)了!
雖說何唯懷裡的四小隻做好了自(hui)我(fu)奉(yuan)獻(xing)的準備,但飛靈族這邊卻也有些小坎坷。
飛靈族的確是個善良單純的種族,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是傻子。
雲髓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在這種關鍵時刻,何唯貿貿然提出要讓雲髓暫時歇息,簡直跟讓他們集體自殺差不多。
海上風暴已經快要爆發,若是失去了雲髓的守護,整個飛靈鄉勢必會化爲灰燼,這般必死之路,他們怎麼可能答應?
雖說如此,但他們也沒有對何唯發火,只安慰道:“你且放心,我們定然會讓聖物穩定下來,只要能夠讓聖物歸位,我們飛靈鄉便不會有事的!”
他說的很有道理,的確,若是雲髓能夠像以前那般乖乖聽話,飛靈族雖會有些不可避免的損失,但一定能夠度過這次劫難。
可是……這個前提根本不成立!
雲髓一直躁動不安,剛剛平復下來,因爲下面的風暴卻又開始不安分了,長老們雖竭力安撫,但其實心中也知道,撐不住了,即便他們能夠僥倖保住了整個飛靈島,但最下方的那些飛靈卻無論如何都護不住了!
那是整個飛靈鄉的成年雄性,若是他們都死了,徒留一個空蕩蕩的飛靈鄉又有何用!
想到這裡,何唯定了定心神,快速開口:“長老!不用瞞我了,海上風暴馬上要爆發,你們肯定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聖物穩定!即便能夠勉強讓雲髓護住島嶼,可下面的戰士呢?”
何唯一語道破實情,諸位長老皆是無法迴應。
“雄性們都死了,您真以爲島上的雌性還能活着?到時候哪怕守住飛靈鄉,可跟徹底被風暴吞噬了又有什麼區別?”
何唯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們,而後無比堅定的開口:“請相信我!讓雲髓暫歇,我一定可以守住飛靈鄉,一定可以讓所有人都活着!”
他說的太過篤定,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何唯並不是一個熟悉的面孔,對於這些活了數百年的人來說,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像彈指一揮,他們對他的印象很淺薄。
平日裡他們會對他十分照顧,同時也是真心實意的對他好,但在這般危險關頭,他們沒法將全族性命交託與他。
他們不信任的並不是何唯的本心,而是他的能力。
何唯自然知道這些,但只要有雲髓在,他就沒法展現力量。
可這種時候,真的不能再耽誤了,何唯咬了咬牙,說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話:“我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守護飛靈鄉,可以讓所有人都活着!”稍微頓了一下,何唯繼續說道,“所以不要再猶豫了,要麼全族滅亡,要麼就相信我!”
是的……何唯想說的就是,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在死亡和生存之間,只能去選擇生!
靜默了足足十秒鐘,終於有人點頭了,那位強壯的飛靈正是何唯所在的村子的長老:“我信他。”
他活的太久了,雖然飛靈鄉環境簡單,但如此漫長的歲月帶給他的是無法磨滅的經驗和極其敏銳的直覺。
在此危局之下,在這般絕望的境地之下,他願意相信何唯。
這是一場賭博,但卻只有一個選項。
他比何唯還要了解飛靈族,若是下方的雄性死了,雌性哪怕爲了幼崽勉強活下去,但恐怕也撐不了太久。
到時候只剩下他們幾個老頭子,又如何能夠讓飛靈鄉繼續存在。
這是一個死局,而何唯給他們的,是唯一的出口。
哪怕是鏡花水月,他們也要向前一探!
終於,全部長老都點頭了。
他們換了手法,由安撫雲髓變成了將其剝離。
雲髓本就想要衝出桎梏,只稍稍一拉扯,它便衝出地面,飛了出來。
何唯離的很近,他看的非常清楚,那是極度耀眼的一團白芒,純白色的,氣息像雪花般冷冽但質地卻又像雲朵般柔軟……只是它還未舒展開來,長老們便放出了一個黑色匣子,堪堪將其罩住。
幾乎是一瞬間,何唯便感覺到了體內涌動的靈氣!
他們脫離了雲髓的禁制!
下一秒,何唯就感覺手上一輕,而後他完全被眼前的光芒給刺得眯起了眼睛。
不只是他,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過來。
耀眼的光輝勝到了極致,反而成了一片白光,若說方纔的雲髓已經讓人睜不開眼,那現在的光芒則已讓人無法直視。
這亮至極端的光芒散去之後,衆人的視線也慢慢聚焦,可入目的景象卻讓人更加驚歎。
那是比方纔的光芒還要耀眼的四名男子。
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這是無法用任何一個詞彙來描述的容貌,更是幾乎能夠奪人心智的絕世風華!
相比較他們的震驚,何唯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心裡竟驀然升起一片悵然,但緊接着卻又被心酸覆蓋,種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涌上來之後卻又被他強行壓制,已經不能再耽擱了,失去了雲髓的守護,飛靈族時時刻刻都面臨着滅族的危險。
這個空檔,忽然有人驚呼出聲。
“六翼!金色的六翼!”
“天尊,是天尊啊!”
一片倒吸氣之後,竟嘩啦啦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