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艾文蹲下身子。笑眯眯看着我說:“我憐香惜玉行不?你快起來吧,蹲在大馬路上哭實在是太難看了!”
我沒動,瞪着楊艾文看。心中怒火噌噌的往上冒。此時此刻,在我眼中。楊艾文就他所屬那個圈子的代表。有錢有勢,出了事情。隨便就甩出幾百萬,然後搞定。
就好像。他們想要弄死我和易小杰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而我們想要逃離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憤怒無比,不過,也沒傻到去衝楊艾文大吼大叫。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楊艾文端詳着我問。隨即他又掃了眼四周說:“易之之,我拜託你起來好不好?這麼蹲在馬路上很丟人的。”
楊艾文倒是沒說謊話。他穿着愛馬仕的衣服,然後蹲在馬路邊上,確實很有損形象。如果恰好此時有娛記經過,估計他明天就得上頭條。不光是他,大概我也會跟着沾光。
會把我寫成他最近新交的女友麼?也許吧,畢竟那些娛記都是腦洞特大的人。
就算不被娛記拍到,被其他認識越城或者楊艾文的人看到如今的場景,也會惹來很多事端。
我實在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站起身往前走。
“你一個人去哪裡?”楊艾文跟在我後面,仍舊是笑嘻嘻的問。
我停下腳步,猛回頭說:“楊少爺,你沒事做嘛?你公司裡應該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去處理!你看出我心情不好了,那就讓我安安靜靜的心情不好可以麼?”
“爲什麼心情不好呢?”楊艾文自然而然的反問,頗有晉惠帝的樣子。
我氣急反笑:“楊少爺,難道我連心情不好的權力都沒有?你們會不會欺人太甚?
我的反問,讓楊艾文意識到他之前的話有問題,於是,他做出個投降的手勢說:“抱歉,但是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其實當楊艾文開口解釋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自己是過分解讀了他的話,他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問問我爲什麼不開心。
這一次,楊艾文沒再跟我廢話,猛地拉住我的手,就往他停車的地方拽。
“你鬆手!”我掙扎。
“易之之,如果你想成爲海城明天的頭條,儘管繼續叫嚷!”楊艾文終於收起他的好脾氣,冷冰冰說。
他的威脅很有效果,我乖乖閉嘴。
我跟着楊艾文上車,他並沒告訴我要去哪裡,只是跟他司機說去老地方。司機瞭然的點頭,車子便緩慢的穿梭在海城街道里。
“易之之,你看,跟你在馬路上浪費那多時間,現在趕上高峰,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時間。時間就是成本,成本就是錢,我得找阿城好好聊聊,看能從他那裡搜刮來什麼好處……”
楊艾文說這話時,眸光中閃爍着精光,顯然他這話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在說。
“你還真是……”我嘲諷的笑笑。
“我是商人,所以看重利益,這很正常。”楊艾文聳聳肩倒是一臉的坦誠:“不過,我這個人跟宋家那些人不同,從不會背後耍手段……”
楊艾文提到宋家人的時候,我身子很不自然的顫抖了下,腦海中浮現出宋家兄弟的印象,彷彿一瞬間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還真是被我猜中了。”注意到我異常的反應,楊艾文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興奮:“快說說,宋家那兩個變態到底是怎麼算計你的?”
我冷哼一聲,側頭看向楊艾文,語氣淡漠而疏離的說:“楊少爺,麻煩你收起你那顆無時無刻都想要偷窺的心可以嘛?還有,據我所知宋祈恩是楊夫人的乾兒子,這麼算的話,他是你幹兄弟,你說他是變|態……”
我後面的話沒往下說,但是,聰明如楊艾文,肯定是能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本以爲楊艾文會反駁,說自己跟宋祈恩如何如何的不同,可實際上他並沒有,他忽然將視線轉向窗外,悠悠然的長嘆一聲說:“易之之,你果然是這個圈子裡的小白兔,就你這樣,真把你丟進圈子裡,能活過一個月,都是奇蹟!看來,他們說的沒錯,越城將你保護的太少……”
“小白兔……”我小聲的重複一遍,覺得楊艾文是在危言聳聽,我從不認爲自己有多聰明,但也不覺得自己很傻,活不過一個月……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楊艾文又開口說:“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這些人中,只有阿城真心待我們,所以,我跟他關係也最好……”
楊艾文停頓一下,繼續用自嘲的口吻說:“在市井百姓的眼中,我們楊家應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在北城那幾個大家族眼中,我們不過也就是尋常的人,一身銅臭味道,上不了檯面……”
楊艾文的話說到最後,竟然有了些心酸的味道,我低頭不語,仔細思索他的話,忽然就有些同情起他了。
我們仰望楊家這樣的豪門,不過是因爲他們有錢,可以隨心所欲的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不會爲過日子算計錢該怎麼花,不會在掏錢付款的時候想,這東西的性價比高不高。
可是,我們所仰望的這些,在那幾個大家族中根本就不算什麼。因爲,楊家有的他們都有,楊家沒有的,他們也有。
想明白這些,我無奈苦笑一下,側頭看楊艾文,恰好他也側頭看我,看似無所謂的淺笑裡,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在裡面。
“易之之,我活的並不一定比你容易……”當車子停在一家小酒吧門前時,楊艾文像是總結似的感慨:“不過,我這人心大,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不開心了,就喝一杯,古人云一醉解千愁……”
我跟着楊艾文下車,站在酒吧門口仔細打量,這個酒吧店面並不大,選的地點也不好,一打眼就是不太賺錢的那種。
楊艾文走在前面,推開門走進去。下午時段大酒吧都沒什麼人,就更不要說開在小巷子中,名不見經傳的小酒吧。
酒吧真的不大,只有五張桌子。酒吧裝潢的很特別,採用了神秘主|義裝修風格,塔羅牌,中世紀魔法,還有鍊金術等衆多元素充斥着不大的酒吧空間,走在裡面,給人恍惚覺得一下子就回到了中世紀歐洲,那長滿綠苔,燈光幽暗的石路小巷中。
聽到風鈴聲,一個女人從裡面的房間走出來,她喘着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打扮的有點像是吉普賽女郎。
楊艾文很熟路的跟女人打招呼:“卓然,介紹下我朋友易之之,來半打tequila……”
“現在就喝酒?會不會太早了點?”卓然一邊說,一邊往吧檯走。她腳踝處戴着一串小鈴鐺,隨着她的腳步,會發出一陣輕快悅耳的聲音。
趁楊艾文跟卓然說話時,我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位很是年輕的酒吧老闆。看她的年齡,應該只比我大三四歲的樣子,身材高挑。
不過,相對於國內美女所追求的白皙皮膚,她的膚色看上去就有些黑,是那種很健康的小麥色,如果不是天生的,應該就是花了大把金錢和時間去海灘做日光浴曬出來的。
她的長相按照國內現在對美女的評判標準,應該算是很普通的那種,下巴不夠尖,眼睛不夠大,有點杏核眼的感覺,眼眸很清澈,好似一潭湖水,盪漾着說不清的神采。
“我朋友心情不好,就過來喝兩杯。”楊艾文伸手指了指我,淺笑着說,似乎有點緊張。
“既然是這樣,那這頓酒我請。”卓然笑着說:“稍等下,一沓tequila。”
“喂,我只要了半沓……”楊艾文說。
正拿酒的的卓然手中動作一停,轉頭淺笑說:“喝酒,要盡興纔好!”
幾分鐘後,卓然端着托盤回來,她將酒放在吧檯上,雙手拄在桌上,笑盈盈說:“最純正的tequila,慢用。”
tequila算是很烈的酒,就算我去酒吧,也很少會碰,但今天我心情真的糟糕到谷底,不等楊艾文說話,直接拿起酒就喝。
一杯,兩杯,三杯,在我喝到第六杯的時候,我的手被人強行按住了,我回頭,就看見越城站在我身後。
“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我的酒量這麼差,不過才幾杯而已,舌頭居然就打結了,我強撐着想要站起來,剛起身,身子就晃了兩晃,兩腿一軟,直接朝着越城的胸口撞了上去。
我的臉深深的埋在越城的前胸,如此親密的接觸,讓我很輕鬆就聞到越城身上那好聞的氣味,淡淡的沉水香。
“艾文,你到底給她喝了多少?!”
越城眉頭緊皺,一面環抱住我,一面冷聲質問楊艾文。
“你別那麼緊張,只是幾杯tequila而已,她蹲在馬路大哭,我就帶她來放鬆下了。現在你來了,可以帶她回去了,我保護她的任務完成!”
楊艾文雙手一舉,做出投降的樣子,語氣頗爲無奈。
“你跟我一起走,我找你有事。”越城說,不等楊艾文反應,打橫抱起我,轉身就往外走。
我本能伸手去勾越城的脖子,哼哼唧唧說:“酒……”
我半眯着眼睛,不時眨動下眼睛,因爲醉酒,臉頰緋紅,聲音也帶着一股軟|糯……
越城的腳步猛地停頓半步,忽然頗爲煩躁的嘟囔了句:“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