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美夢與樊籠
“哈哈哈……”秦宇飛對着空曠的馬路嚎叫了一聲,他的聲音捲起了路邊的一片片枯葉。
按王蕾的遺囑,秦宇飛擁有文化街百分之十的股份,另加一輛勞斯萊斯轎車。
秦宇飛一夜之間成了千萬富翁。
僅從財富上看,秦宇飛與王蕾恩愛的幾個月非常值得,他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他的保鏢身份。試想想,千萬富翁是多少大陸男士的夢想,多少大陸男士爲錢而奔波,爲錢而奮鬥,爲錢而掙扎,他們有人奮鬥了一生,也不曾有機緣成爲千萬富翁,於是許多人成了通往富翁之路的冤死鬼。
而秦宇飛卻意外地成功了,他的成功成了他生命的偶然,他的偶然又使生命的進程出現了危險信號。這信號告訴他,他的生命之舟在茫茫的大海上就要擱淺了。
如果沒有危險信號,秦宇飛是多麼感激王蕾給予他的一切,即便他們將來分手天各一方,他也能靠着這些錢躋身於上流社會,畢生過着逍遙的生活。他還會有女朋友,也許比楊麗和王蕾都好的女朋友,他帶着她出國,雲遊四方,遍賞世界錦繡……
可這一切一切的美夢,都被可怕的艾滋病粉碎了,不,更確切地說,是被王蕾粉碎了,王蕾在爲他編織美夢的同時,也爲他設計了樊籠,他在這樊籠裡束手就擒,想逃都逃不掉。
現在,秦宇飛的心中只有一腔憤怒了,這腔憤怒如一團烈焰,在他的五臟六腑蓬勃起來,燃燒着奔騰着躥升着,他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沒有彷徨,身體跟着這團火焰奔跑。他要報復,報復,報復天下所有的女人,特別是那些有身份地位的美女,她們是一羣毒蛇,在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還要帶上別人陪綁。
秦宇飛離開醫院後,駕着勞斯萊斯先潛入了王蕾的別墅,偷出了那包在他看來很有用處的蒼蠅粉,然後他就隱藏了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他甚至想有必要的話還要隱姓埋名。他要離得遠遠的,讓他當下的一切與王蕾沒有絲毫連帶。縱然警察生了三頭六臂,也奈何他不得。
秦宇飛找了個地方先住了下來,他開始設計第一個要釣的女人,想來想去想到了那個女富婆,他要把王蕾投資文化街的百分之十股份抽出來,有了那一大筆錢,他下一步的人生方案就可以大膽實施了。好在女富婆目前尚不知道王蕾的慘劇,只知道她去了美國,這樣秦宇飛可以編出任意的理由騙她。
他想了一個又一個的理由,每一個理由都被他編得無懈可擊。然後,他就駕車奔了女富婆的公司,到了門口,秦宇飛先把車停好,四處望望,便進了一家理髮店,請理髮師飛刀剪了個很新潮的頭髮,有點像足球名星貝克漢姆。他站在鏡子前打量了自己一會兒,心裡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念頭,女富婆在他的身上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爲了王蕾有所禁忌了。
走出理髮店,秦宇飛又進了鮮花店,老闆娘早就認識他了,秦宇飛每次去見女富婆都要帶上一大把鮮花,今天他只買一枝玫瑰,紅玫瑰。
老闆娘心領神會地說:“送一把鮮花,證明是交易關係。送一枝玫瑰,證明是愛情關係,至少也是比從前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秦宇飛抿嘴一笑,拿着腔調說:“我送多少鮮花給別人,錢也是扔在你的店裡。在你面前,我就是上帝。”
“我要恭恭敬敬地對待上帝。”老闆娘遞過一枝玫瑰。
秦宇飛接過玫瑰打量了一會兒說:“這枝不好,花瓣有點蔫了,我要那種含苞欲放的。”
“你的戀人是少女麼?”老闆娘又拿了一枝玫瑰遞過來。
秦宇飛看看老闆娘,調侃地說:“女人都喜歡把自己扮俏,即便最老的女人也要有徐娘的風韻。香港有位叫龔心如的女富婆,都65歲了,人稱小甜甜,說她是少女的心態,少婦的面孔。”
老闆娘一下子笑起來,說:“不錯,憑你這張吃蜜的嘴
,也會有女孩喜歡你。”
“那當然,好人出在嘴上,好馬出在腿上。”秦宇飛自炫地說。
秦宇飛知道,眼下的自己,全憑嘴壯膽,其實他的心裡是虛的,從生命的角度看,他只能算半個活人,那半個已被王蕾拖進了地獄。但他心虛,嘴卻不能虛。他的嘴再虛了,他的人形也就沒了。
選好了玫瑰,秦宇飛跟老闆娘打了個招呼,就轉身走了,老闆娘追到門外,朝他喊:“下次還來照顧生意啊!”
秦宇飛穿過馬路,就到了女富婆公司的門口,他利用門上玻璃的反光又照了照自己,裡面映出一個時尚另類的形像,他想女富婆一定喜歡他今天的打扮,那是個對新鮮特別敏感的女人。
他上了二樓,女富婆正一個人對着窗外吸菸,秦宇飛進來以後,正好對着她的後背,他尚未開口,女富婆就說:“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來了,你當我這裡是飯店啊?”
秦宇飛這纔開口說:“是我,我給你送花來了。”
“我天天都有人送花,對花早已不在乎了。”女富婆仍是背對着秦宇飛。
“那你對一枝玫瑰在乎嗎?”秦宇飛悄聲問。
女富婆突然轉過身,她看到了玫瑰,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她的臉像花一樣突然綻開來,秦宇飛聽見了她的笑聲。
“今天這朵玫瑰我是真正地喜歡,因爲它是特意爲我綻放的。”女富婆接過玫瑰,在嘴上嗅着說,“王蕾小姐還沒回來嗎?”
秦宇飛說:“她要是回來了,今天我就不敢來看望您了,我得陪她呀。”
女富婆得意地笑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秦宇飛不語。
女富婆往他的臉上噴了一口煙說:“我最喜歡你說實話,這個世道說實話的男孩越來越少了。來吧,請坐吧。”女富婆用手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秦宇飛這才坐了下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出汗了,是因爲心懷鬼胎麼?他惶然地看着女富婆,不知開口說什麼纔好。
女富婆掐滅了菸頭,看着秦宇飛說:“你今天來得正好,你若不來,我很可能要打電話喊你呢。”
秦宇飛聽女富婆說出這話,趁機逢迎說:“是想我了嗎?”
女富婆眨了眨眼睛說:“想也是單相思,你心裡裝着那個天生麗質的王蕾,誰還插得進去呀!”
秦宇飛說:“那不一定,每個女人有每個女人的風情。您的風情王蕾未必有。”
“你說的是真的?”女富婆顯然高興起來了。
秦宇飛反問道:“你不是說我是個說實話的男人嗎?”
“對呀!”女富婆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秦宇飛也站了起來。
女富婆走過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說:“我想你,想男人。”
秦宇飛順勢摟緊了她說:“你自己的男人呢?那位響噹噹的名星,我十個秦宇飛也抵不上他一個人的分量。”
“他到外地拍片去了,跟一個紅得發紫的女明星走的,誰敢保證他們結伴而行不出故事,兩人乾柴烈火,說燒就燒起來。”女富婆頗爲醋意地說。
秦宇飛也跟着嘆了口氣說:“這是個需要激情的年代,特別是有錢的男人和女人,時時刻刻都需要激情,激情可以喚發他們身上的創造力,因此出現任何事情也都不要感到意外。就像你和我,如果是幾天以前,你我面對面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衝動慾望,但是今天,這慾望就來了,鬼使神差似的。就像我和王蕾的相遇,那是命運的安排。”
女富婆吻了秦宇飛一口說:“難怪王蕾喜歡你,你有思想。現在,你感到我嘴裡的煙味了嗎?”
秦宇飛將頭抵在女富婆的臉上說:“有菸草味的女人是傑出人物,我這一生最不喜歡與平庸的女人來往。”
“那我們兩個人是正好了。”女富婆說罷又退回到椅子上。
秦宇飛問:“不想做了?”
女富婆望望窗外說:“晴天白日的,沒什麼情緒。”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秦宇飛說:“最重要的事就是看望你,其次嘛……”他停住話,看着女富婆。
女富婆說:“說半句話可不是你的風格,有話就痛快說。”
秦宇飛突然壯起膽子說:“想把王蕾投資文化街的資金抽出百分之十去買建材。”
“工地上的建材不是都承包給工頭了嗎?”女富婆皺起眉頭。
秦宇飛的臉略微紅了起來,但他很快鎮靜了說:“這麼大的工程都交給他們,一旦出了紕漏,你我能擔待得起嗎?”
“可招標合同上都是有規定的,你隨便撤走資金,人家不幹怎麼辦?這事還是要慎重。”女富婆一副不容商量的面孔。
秦宇飛一時也沒有話說了。
女富婆又摸出一支菸吸起來。
秦宇飛伸出手說:“能給我一支吸嗎?”
女富婆順勢將一支菸遞給了他。
秦宇飛抽菸的時候,忽然想了個主意,他要帶女富婆出去兜風,也許路上能夠解決他所要求的問題。他把心思講出來以後,女富婆立刻起身就走,秦宇飛在後邊跟着她,兩人駕車到郊外的樹林裡去了。
這原是一片蓊鬱的樹林,因爲不是春天,來這裡玩的人不多,秦宇飛跟女富婆進了樹林,走了一會兒,兩人都口渴起來,秦宇飛就到林子外邊買可樂,他故意買了兩杯散裝可樂,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將口袋裡的蒼蠅粉均勻地撒了進去。
20分鐘以後,秦宇飛發現女富婆不對勁了,不停地跟他撒嬌,並擠眉弄眼地笑。秦宇飛自己也不對勁起來,他的下身鼓脹着,非要撞擊了什麼才痛快不可。於是兩人如膠似漆地滾在了一起,全然不顧冷風習習。
事畢後,秦宇飛問:“是我好還是那個名星好。”
女富婆說:“你比他有力量。”
秦宇飛跟着問:“以後還要我的力量嗎?”
女富婆對着天空笑起來。
秦宇飛說:“別笑了,說正經的吧,還是讓我提個百分之十,我已經請示過王蕾了。”
“你真的不會出錯嗎?”女富婆仍是擔心地問。
秦宇飛一拍胸脯說:“如果我錯了,我會更加有力量。”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又滾在一起了。
女富婆自從在郊外的樹林裡與秦宇飛做了好事以後,淫心一發而不可收,睜眼閉眼都是秦宇飛的模樣,再加上名星去了外地,她便整日沉浸在秦宇飛的親暱愛撫之中,忽然發現世上競有這般功夫的好男人,而自己潛伏的情慾也被這樣的好功夫開掘出來了。
她甚至想,男人不在於名人不名人,秦宇飛不是名人,卻比名星有功夫,在牀上的堅韌也是與名星不可同日而語的。名星常被人追逐,家裡家外都是寶貝,養尊處優,鑄造了一種不由別人的性格,女富婆養他寵他還要順從他,實際上她的心裡是很累的,不比跟秦宇飛在一起,秦宇飛像個精確又勤快的情人,撫弄得她心裡癢癢地快活。
人的心裡一快活,所有不順而難辦的事情都好辦了。就好比淤在塘裡的水,淤泥化盡水便破塘而出,給了你非凡的快樂,即便滿腹愁容的人在這快樂面前也能化解冰川,一切的不順利都變爲順利,一切的不暢通都暢通無阻了。
女富婆很快同意秦宇飛在王蕾投資的款項中提走百分之十,她讓會計簡單地立了一個賬目,賬目立好了,秦宇飛便如同領取了通行證,順利地提了款。
提款的當天,秦宇飛帶了兩個結實的郵袋,礬布做的,口袋紮緊,放在他的勞斯萊斯車裡。車子發動的時候,女富婆慌張地追上來,執意要他帶一張轉賬支票,說這樣走一路是相當危險的,近日屢屢出現搶劫銀行爆炸案,誰也無法抵擋意外事件的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