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情殤芭蕾舞
“啊?”老闆睜大眼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驚慌得不知所措。
鐵標鎮靜地說:“你也不必這麼驚慌,病毒主要是通過性和血液傳染,如果小姐們跟他沒有這類接觸,也就不必大驚小怪。現在,我需要你幫助的是,一旦這個人再出現在如月歌廳,你必須立刻報警。”
老闆哎哎地答應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這個人跟我們歌廳的小姐很可能沒有親密的接觸,但他跟那四個芭蕾舞女演員有肌膚之親,我進來送茶碰到了,小姐們正嗷嗷地叫呢。”
直到這會兒,鐵標纔對這事引起了高度的警覺,芭蕾舞演員?他的女朋友小芭就是芭蕾舞演員,不過以小芭的水準,不至於淪落到歌廳做這種事情,何況她有固定的男朋友,也有固定的收入,不存在性的飢渴。
但前段時間,鐵標倒是發現了小芭的異樣,她裝扮的另類,物質享受的高品味。鐵標曾問過她,小芭說是自己的錢買的,與鐵標比起來,小芭的收入不菲,雖說尚未演過主角,但經常去外地伴舞,錢都是工資以外掙的。
鐵標跟老闆又吩咐了一些事,諸如莫擴大事態,讓這裡的小姐提高警惕等。
鐵標離開如月歌廳,又去另一家的士高歌廳。他在路上走着的時候,想起老闆說的芭蕾舞演員,心裡很不舒服,疑慮又躍上他的眉頭。倘若他的小芭真跟秦宇飛有染怎麼辦?如果那晚上給秦宇飛跳芭蕾舞的人裡就包括小芭呢?……
鐵標突然停住腳步,他的心有點驚慌,按他剛纔的思索推理,小芭一旦跟秦宇飛有染,肯定是艾滋病毒的攜帶者,小芭既然是了,他也就逃不了干係,離死神也不遠了。
一輛汽車馳過來,鐵標發現自己站在了馬路中央,他要橫過馬路,亂七八糟的思維使他連紅燈都忽略了。鐵標快走幾步穿過馬路,他想甩掉剛纔的雜念,可這些雜念就像強烈的符號一樣,佔據着他的心靈。
鐵標停在一棵樹下,望着天空發呆。這侖時候他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意識,今天晚上他要去見小芭,要去問清楚小芭,他們都不能拿生命開玩笑,生命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還是社會的,如果隱瞞真相,就會危及社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鐵標儘管這樣想,心裡還是存了一絲僥倖,但願那四個芭蕾舞演員裡沒有小芭。
的士高歌廳離如月歌廳只隔一條馬路,鐵標很快就到了,他看着門上的牌子,理順一下紛亂的思緒,便推開歌廳的門。
鐵標一家一家地出入酒吧和歌廳,一天轉下來,他獲取了很多人證物證,對破獲秦宇飛的案子十分有力,同時他也側面提醒這個行業的人們提高警惕。
離下班還有一段兒時間,他要趕快回到局裡,將情況彙報給任大舉副局長。
任副局長不在,鐵標問了問辦公室的人,說任副局長開會去了,下班之前可能回來。
鐵標只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整理今天的調查資料。
正在他全神貫注之時,門響了一下。鐵標未擡頭便喊:“進來!”
一個年輕女子悄悄走了進來,看到鐵標,一下子就哭了,邊哭邊喊:“警察同志,你們千萬要把這個歹徒抓住啊!”
她手裡拿了一張照片,鐵標掃了一眼,竟是公安局要緝拿的秦宇飛。於是鐵標站起身,拉了張椅子過來,示意女子坐下。
年輕女子忍住哭聲,將手裡的照片擺在鐵標的桌子上,說:“這個人是個罪大惡極的兇犯,你們一定要把他抓住。”
鐵標沉住氣,故意將照片拈在手中看了看,照片上的秦宇飛青春煥發,英氣勃勃,一點都不像是兇犯。
鐵標掃了年輕女子一眼,鎮靜地說:“你說這個男人是兇犯,有什麼證據?”
年輕女子說:“他叫秦宇飛,從前曾是我的男朋友,本來我們倆的感情一直很好,有一次他去機場接客,拾了一隻手包,手包的主人是一位歸國女僑,很有錢,他立刻被她勾引了,我們的感情從此陷
入了冬眠狀態。後來,我因爲模特職業,認識了一位年輕的法國服裝設計師,秦宇飛知道後競打上門來,爲此公安機關拘了他一段時間。但很快他就出來了,聽說是那位女華僑疏通的關係。秦宇飛出來後,對我的報復並沒有罷手,不久前我去南國溫泉演出,想不到他也在那裡度假,有一天趁演出的間隙,我竟被他強暴了,可我不敢吭聲,我怕他給予我更大的報復。前不久,他又強暴了我一次,也是在演出的間隙,只要碰到我的影子,他就實施難以言說的報復。”
年輕女子停住話,看了鐵標一眼,見鐵標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便繼續說:“本來,這事我不想舉報,反正跟他過去也有肉體關係,能瞞就瞞過去了。可我發現,最近我的身體狀況很差,我的法國男友身體狀況也很差,我們到醫院做了一次體檢,居然發現了艾滋病病毒,而我們誰也不曾攜帶艾滋病病毒。
法國男友立刻跟我翻了,認定我跟別的男人鬼混過,我認真想了想,認識法國男人之前,我只跟秦宇飛有這種肉體關係,當時我們都做過身體檢查,是健康的。法國男友也是健康的,有醫院的證明。
現在我和法國男友的身上都發現了這種病毒,肯定是秦宇飛傳染給我的。秦宇飛很可能被那位女華僑傳染了病毒,他爲了報復,就強暴了我,他恨女人,想通過這個方式把病毒擴散。”
鐵標將目光移到年輕女子的臉上,他發現這位女子眉目清秀,穿着時髦,很有藝術氣質。這樣一位漂亮的女子很快會被艾滋病奪去生命,真是太可惜了。
鐵標的表情沉鬱起來,他感覺女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現在要捉到這個秦宇飛很不容易,許多女孩子羞於啓恥自己的行爲不軌,不願意揭發和承認事實,這就給破案帶來一定的困難。而眼前這位女子能主動來揭發秦宇飛,是因爲她被死神逼到地獄的門口了。
鐵標站起身,找了一隻一次性杯子,他知道艾滋病患者的心靈是非常脆弱和孤寂的,他們最怕的就是被人冷落。鐵標給年輕的女子倒了杯水,遞過去。
年輕女子接過杯子,又放在桌上。可能因爲警察的溫和態度,她又哭了起來,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
鐵標在一邊看着,心裡一陣起伏,罪犯報復着無辜的生命,他的偵破力度必須加大才行。
年輕女子哭了一會兒,情緒又稍稍緩和下來。
鐵標這才說話,鐵標說:“你能勇敢地舉報罪犯,這很好。關於這個案子,目前我們也正在調查。你來得非常及時。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麗。”年輕女子轉過臉說。
“好,楊麗,現在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楊麗認真地點了點頭。
鐵標說:“你跟秦宇飛是怎麼認識並相愛的?”
楊麗說:“幾年前,我在職業學校學習模特表演,有一天晚上從學校回家,路過一片工地,被幾個農民工劫持了,他們想對我非禮,秦宇飛勇敢地站出來保護了我,我對他心存感激,後來漸漸發現,他這個人不吸菸不喝酒,人又老實厚道,便跟他談起戀愛來了,後來我們租了間房子,兩人同居在一起。”
“同居了多久?”鐵標打斷楊麗的話問。
“兩年吧。”楊麗回答。
“你確信你們同居時,各自身上都沒有艾滋病毒嗎?”鐵標又問。
“沒有。有一天大街上到處張貼宣傳廣告,說是艾滋病宣傳週。我跟秦宇飛在街上閒逛,感到好玩,就去醫院做了體檢,證明彼此不是病毒攜帶者。”楊麗說。
“因此你確信秦宇飛被那位女華僑感染了艾滋病,拋開秦宇飛不說,你對那個法國男人就那麼相信麼?”鐵標故意繞彎子。
楊麗有點着急地說:“法國男人肯定沒有艾滋病,我們好起來的時候,我已是演藝圈裡一位比較知名的模特了,我知道怎樣珍愛自己的生命。跟他上牀之前,我特地帶他到醫院做了體檢,爲這事他很惱怒,以爲我褻瀆他的人格,我
笑着解釋說‘爲了你的健康,也爲了我的健康,我們必須去醫院。因爲我們彼此都有過性史。’從醫院回來,我和他快樂地上了牀,無憂無慮地相愛着。想不到秦宇飛謀殺了我們,他不光謀殺了我們的愛情,還謀殺了我們的生命。”
“現在那位法國男人反應激烈嗎?”鐵標問。
“最初就是從他身上先發現的,他的胳膊上起了一片紅斑點,後來腋下也有了,以爲是皮膚過敏什麼的,到醫院一檢查,竟是艾滋病。他當時就瘋狂起來了,抱住我就打,等他慢慢冷靜下來,我也去做了體檢,結果是一樣的,那一瞬間,我最先想到的人就是秦宇飛,一定是他在強暴我的過程中將艾滋病毒傳染給了我。”楊麗停住話,又進一步強調說:“警官先生,沒錯,一定是他,秦宇飛一定是這種病毒的攜帶者。”
鐵標不被楊麗激憤的情緒感染,進一步問:“我想知道,秦宇飛在牀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楊麗警覺地說:“你問這個?你怎麼問這個?”
“涉及個人隱私了是吧?但我必須知道他的一些具體細節,這對偵破案子至關重要?”鐵標說。
楊麗看看鐵標,感覺眼前的這個警察沒有惡意,便赤裸裸地說:“秦宇飛牀上的功夫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他是青春激盪型,他的體力足以使女人達到高潮。”楊麗臉紅了起來。
“就這些嗎?”鐵標飛快地做着記錄。
楊麗困惑地看着鐵標,不知他還要問什麼。
鐵標看看楊麗,有些話他本來還想再問一問,但面對一個年輕的女子,他實在不好多問了,便想男女之間到底還是有性別之分的。
不過鐵標最後還是叮囑了一句:“你確保只跟法國男人和秦宇飛有這種性關係嗎?”
楊麗堅定地點頭。
鐵標又做了幾筆記錄,然後跟楊麗說:“好了,你先回去吧,自己也不必太着急,病要由醫生來診斷。我會把你反映的情況報告給上級領導,這張照片就先留在這裡吧。”
楊麗什麼也沒說,便起身走了。
楊麗走後,鐵標坐在椅子上發愣,天色已經暗了,大自然的黑暗使他的心也墜入一片黑暗之中,又是兩個無辜的生命,那麼年輕漂亮的女孩,一個職業模特。鐵標想如果他見到秦宇飛,一定先打他兩個耳光。
其實,警察這個職業是個歷練情緒的職業,不管你遇到罪犯還是百姓,必須保持情緒的平穩,以證據定罪,以道理服人。鐵標在這方面,似還欠些火候。
他曾經抓過一個小偷,小偷被抓到時,趁他不備跑了。鐵標又拚命將小偷抓了回來,並狠打了小偷一頓。時逢文明辦案在局裡正掀高潮,鐵標着實被局領導狠批了一通。好在鐵標認識錯誤誠懇,以後又辦了幾次案子,再沒發生從前的情況。
眼下,鐵標的情緒又起伏起來,以致他無法冷靜地思考秦宇飛的案子。他只好去了衛生間,用冷水衝了衝臉,情緒似又回到了平穩狀態。
鐵標剛在辦公室坐定,副局長任大舉就回來了,任大舉見了鐵標,就問案子的進展情況,鐵標便將自己手裡掌握的一些材料向副局長作了彙報。
任大舉說:“如果此案成立的話,無疑是一樁報復案。目前社會上相當複雜,人們在商品經濟面前,對金錢心存渴望,一旦得到金錢,事態又發生了變化,便用手中的資本報復社會。最近東北發生一樁報復兇殺案,一個種植蔬菜的人遭人嫉妒一連殺了18口,兇犯正在潛逃。秦宇飛的案件雖不是刀槍白刃,卻是一把無形的軟刀子,傷及無辜,很殘酷啊!抓緊時間,一定抓緊時間破案。”
鐵標應着,又把下一步的具體方案述說了一下。
任大舉拍着他的肩說:“小夥子,放心大膽地幹,爲民除害是警察的職責。如需警力,我再配備幾個人給你。”
鐵標說:“暫時還不用,等我用的時候,會向您報告。”
任大舉走後,鐵標繼續研究案件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