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沒有料到自己的建議竟然沒有人響應,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只是初來乍到,對書院與蓬萊並無多大感情,但是這些人都是久在蓬萊,看着蓬萊成一個一文不名的窮鄉僻壤,一點一滴的成爲如今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這其中都是他們的心血,怎能輕易放棄?
滕子京、晏殊等決策人員面色變幻,如同走馬燈一般,過了許久,滕子京才斷然道:“先把百姓遷移出去,其他重要物品,全部遷入書院,妥善安置後,來不及撤走的人員,全部進入防禦工事。”
晏殊搖頭道:“只怕時間來不及,按照推算,不過兩三天,最多不會超過五天的時間,登州何其大也,百姓們拖家帶口的,有些有捨不得祖宗基業,再加上我們沒有時間去通知所有的百姓,這就是弊端所在。
只怕到時候,依舊會生靈塗炭,以我之見,還不如令百姓進入防禦工事之內,靜待地震過後。”
衆人搖頭,晏殊的想法,只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與其如此,造成莫大的恐慌,還不如不走。
若是真要走,只怕只有登州靠西的那些人,纔有機會逃走,至於他們,就在海邊上,根本就走不了。
不要以爲所有人爲了活命,直接就能捨家棄業的逃走,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還是有所堅持的,比如暨行書院的諸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血泡湯,比如那些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的百姓,也不可能輕易間扔下所有的一切,就這麼離開家門逃難。
這個世界上,除了人命,還有更珍貴的東西。
毫無疑問,蓬萊就是最珍貴的,對於所有人來說,沒有蓬萊,他們都只是溫飽都有問題的百姓,或者說鬱郁不得志的文人,但是蓬萊給了他們一片土壤,讓他們賴以生存,大難臨頭,別說沒有機會,就算是有機會逃命,他們也不一定願意。
未央突然笑了,他開口道:“這樣吧,咱們的工事,都是精心打造的,無論是旱澇地震海嘯,都能護人周全,所以不用逃走,書院的先生們,就躲進咱們書院的安全屋,學生們,就全部躲進工事。
另外,蓬萊城內市舶司和一些比較重要的部門,全部搬進書院打造的工事,以保安全。
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雖然是地震,但是這地震有多大,我們也不知道,若是隻是一次小小的地震,只是房屋晃動幾下,以咱們蓬萊的建築基礎,還不至於倒塌。
告知百姓,帶來的恐慌,比這還要恐怖無數倍,畢竟奔走期間,萬一有人倒在地上,只怕會造成一連串的事故,所以還是按照我們以前預演的方案進行,切切不可慌亂。”
蓬萊位於海邊,未央自然考慮到了自然災害,早早就制定了各種預案,地震海嘯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更何況未央的記憶中,記載這次地震,只是寥寥數句,料想也沒有發生多大的損失,以蓬萊的基礎,撐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核心的東西保存了下來,至於其他的,以他們的實力與勢力,恢復起來不是難事。
衆人點點頭,未央的說法依舊是最初的,但是無疑卻是最穩妥的。
於是各個部門開始全部發力,蓬萊乃至登州,都陷入了一片忙亂之中,至於忙亂之中偶有人踩踏致死,也不算什麼事。
世界上沒有萬全之策,如果有人說他有,那一定是個騙子。
以不變應萬變,萬變不離其宗!
未央打的就是這個心思。
很快,所有人都躲進了原先建造好的工事之中,這其中有地下的防震抗震救護所,也有地上的安全屋。
毫無疑問,暨行書院的工事是最好的,師生們躲入其中,財米油鹽醬醋茶一點都不缺,甚至還有明亮的電燈,如同白晝,與外面,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未央,他端坐在蓬萊閣內,等待着地震的來臨。
轉眼間,天地震動,未央面前的書案劇烈的搖晃起來,眼前的圍牆似乎在上下起伏。
“二郎!”一聲悲切的呼聲,未央看去,只見地面波動,一個美麗的少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
未央抱住蘇八娘,衝出了門外,只見天地間波瀾起伏,巨石從山體上剝落,攜帶雷霆之勢從天而降,落在山崖下的草地上,發出轟然巨響。
山崩了,屋塌了,橋樑斷了,道路毀壞了。
未央抱着蘇八娘,溫柔一笑道:“害怕嗎?八娘。”
蘇八娘把一顆臻首埋在未央懷裡,輕聲細語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不怕!”
未央哈哈大笑道:“不要怕,區區地震而已,還不算大,就算是天崩地裂,有我在!你也不會有任何閃失!”
“羽箭!”
未央大喊一聲,腦後的古樸簪子突然飛出,化作三丈長短,橫在了空中。
未央抱起蘇八娘,踩着羽箭,騰空而起,與此同時,一隻碩大的朱雀緩緩現出,神鳥仰天長鳴,縱身飛入高空之中。
蘇八娘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停的向上去,不停的向上去,嚇得她不敢睜開眼睛。
過了許久,未央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輕聲道:“別怕,睜開眼睛看看,這纔是你未來夫君真正的本事。”
蘇八娘慢慢的睜開眼睛,差點就昏了過去,“二郎,我們是死了嗎?是昇天了嗎?死後昇天,感覺還可以,是不是以後我們就能長相廝守了?”
未央翻了個白眼,無奈的道:“死倒是沒死,不過昇天了倒是真的。”
蘇八娘悄悄的睜開眼睛,終於發現了不同,他們的腳下,一層薄薄的鐵片如同羽箭,上方,一隻巨大的朱雀,神態栩栩如生,白雲在他們身邊流過,狂風在他們身邊呼嘯。
蘇八娘卻感覺不到任何不妥,只覺得飄飄欲仙,在雲端如同仙人一般,幸福的快要昏厥過去了。
然後,她就真的昏厥過去了。
這種刺激,一般人絕對承受不了,尤其是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