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澈跟瑾若同進宮,在踏入皇宮的那一刻,瑾若並沒有任何感覺,她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她會跟這個地方有着多少理不清的關係,只是那時那刻,在她的心裡,是既來之則安之。
北堯皇帝北易天是個五十多歲年紀的人,看起來精神很好,但是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威嚴,瑾若記得褚澈說過,北堯皇帝是個好戰的皇帝,性格亦是冷漠無情,瑾若不敢怠慢,宮中嬤嬤昨日教的禮節,也都一一做到位,瑾若明白,比起南夕郡朝,這纔是真正的等級制度分明的國度,一個讓她步步驚心的地方。
北易天並未多說話,只是他旁邊那個容貌清麗,眼睛精明的皇后先開了口,“這位南夕郡主長得真是好看,比着我們北堯的公主也不差上下,你說對嗎?皇上。”
北易天依舊不說話,只是輕輕點頭,瑾若身邊的褚澈上前一步,跪拜道:“回皇上的話,我們南夕朝誠意俱佳,所以帶着我們南夕最好的人選,來到北堯,望皇上明鑑。”
“褚將說的對,南夕朝古來便是寶地,多國交戰,都無人踏足,南夕的竹山地勢險惡,易守難攻,只是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如此?”北易天說話的聲音很響亮,似乎每個字眼都充斥着要吞掉南夕的目的。
褚澈的聲音也是不卑不亢,“皇上見笑了,南夕朝自古便對外無多交涉,便一直安全。”褚澈的話聽起來沒什麼含義,但是字裡行間也能聽出暗指北堯喜歡對外宣戰,所以才戰事不斷。”
“那朕就拭目以待,朕倒想看看這個南夕朝在成亥王手上,又有你父親褚孝爲輔佐,定能有一番大作爲。”他朗聲道,褚澈點頭謝恩。
北易天轉移目光看着蒙着淺黃面紗的上官瑾若,在他們朝代,外朝的公主是不必以真面目見人的,所以瑾若一直薄紗蒙面。
瑾若感覺的到不止是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她擡眸,沒有絲毫的閃躲,眼睛只盯着北易天,她已經行過大禮,所以她覺得便無話可說。
北易天看着她的眸子,很清亮,舉止之間也是落落大方,那雙眼睛和北堯的公主不同,沒有養尊處優的優越感,也沒有初到北堯的不安,那眼神中的鎮定,讓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支撐着這位南夕公主。
瑾若也是在心裡納悶,他老盯着自己幹嘛,側身看了褚澈一眼,褚澈並沒有多言,反倒是和北易天坐在一起的皇后,又再次開了口。
“皇上,上官郡主看起來就是一個可人疼的人,說不定以後跟我們哪位皇子配了姻緣,那倒是我們北堯和南夕的福氣呢。”北堯皇后,長孫梅鳳不緊不慢的說道,瑾若注意的看着此人,此人明眸皓月,眼神中無不透露着精明和算計,想來也是,在偌大的皇宮中,坐到女子的最高位子,沒有手段,絕對是不可能的。
北易天只是輕輕點頭,並未多言,褚澈聽到姻緣二字,他看了瑾若一眼,瑾若此時的目光正也看着他。
終於行晚了叩拜大禮,瑾若被安排住在了皇宮裡的一個別院,名叫“流珠閣”。起初,瑾若還在想,這麼大的皇宮,肯定是有講究的,當她看到院落中間一個很高的假山,山口處不時的噴出些水珠,那些水珠又剛好滴在水池中的那些睡蓮上,瑾若便知道這流珠閣的來由了。
瑾若從南夕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很多貼身的侍女,只有一個草兒陪伴左右,畢竟在南夕的時候,她也不經常使喚人的,北堯的皇帝也算照顧,分派了很多侍女和太監到流珠閣,只是瑾若看着他們一個個跪拜在自己的身邊時,表情卻各異。
褚澈並未離開這裡時,瑾若便問褚澈,“楚哥哥,你說他們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在這裡伺候着?”
褚澈突然笑了,這個丫頭有時候看起來很通透的樣子,有時候卻也糊塗極了,褚澈隨便在一個位上坐下,隨便指了一個宮女道:“你原來是伺候誰的?”
那位宮女說起話來,聲音雖然不大,但也是聽得清楚,“回大人的話,奴婢原本是伺候墨蘭宮的芷然公主的。”
“那你呢?”褚澈又隨便指了一個太監,問道。
“回大人,奴才原是皇上身邊沏茶的。”
褚澈點點頭,示意他們全部下去,然後回頭看着一臉茫然的瑾若,瑾若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語道:“原本都是伺候好的主子的,這下好了,弄到這裡來,怪不得一個個……”
“因爲我會成爲這個宮中衆人排擠的對象,你說作爲我的奴才,他們也同樣會被其他宮的奴才排擠,所以,不會歡呼雀躍的。”她道。
瑾若知道,以後的日子定是不怎麼好過的,但是她也不傻,她大不了以後不出去流珠閣便是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龐忽然湊近褚澈,褚澈正欲轉身跟瑾若說些什麼,兩人的鼻尖剛好碰到,雙眸交匯,瑾若的心猛的跳動。
下意識的,瑾若攏了攏原本也沒有亂的頭髮,故作鎮定道:“澈哥哥,你什麼時候走?”
褚澈並未多言,只是望着瑾若,“我不放心留你一人。”
他剛說完這句,瑾若還在沉思之中時,褚澈便被隨身的侍衛叫走了,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草兒推門進來,一邊端着茶具,一邊道:“這裡的物件倒是什麼都是好的,但是每個人似乎都冷冰冰的,都愛答不理的。”把新茶換上,草兒看瑾若一直在想些什麼,便道:“郡主,我聽陪同的侍衛說,褚將軍已經懇請這裡的皇帝留在北堯,並且消息也傳到了南夕,這是成亥王和褚相國始料未及的,不過我聽說外臣留在別國,其實意義上算是叛國,而且……”
草兒的話未完,瑾若立即起身,衣服撞翻了茶具,碎了一地,她一邊跑一邊想着,怪不得她還一直鬱悶呢,爲何褚澈從未阻止過瑾若來北堯,也從未覺得他有半分不捨,還以爲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心上呢,難道是他也要留在這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