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兒猛然頓住了腳步,迅速扭頭回來看着木蘿兒,木江州也凝神朝木蘿兒看去,看了許久纔開口問道:“蘿兒,你的意思是說,今天晚上你見過你孃親?”
“是的,今天晚上我沒什麼事,又惦記孃親的身子,所以就想着過來陪陪孃親,孃親見到我還很高興,我還以爲她的身子終於好轉了呢,沒想到就……”說到這裡,木蘿兒悲從中來,忍不住抽泣起來。
旁邊的丫鬟趕緊遞過來一方手帕,讓木蘿兒擦拭滾落出來的淚水,或許想到往日跟柳煙煙的情意,木江州瞬間也紅了眼圈兒,生怕周圍的人看到,飛快的扭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既然你今天來陪大娘了,那你有沒有發現大娘有什麼異常狀況?比如,有什麼地方跟平時不太一樣,或者情緒特別不穩定?”知道木江州一時問不下去,木鳶兒沉思了片刻接下去問道。
木蘿兒咬了咬嘴脣,看向木鳶兒的眸中還是一片冷意和敵意,但是卻還是回答了木鳶兒的問題,“剛開始孃親見到我的時候很高興,還跟我一起用了晚膳。後來我陪孃親說話的時候,覺得孃親開始有點不對勁了,嘴裡一直嚷嚷着……”
“嚷嚷着什麼?”木鳶兒不容她多思考,一雙美目緊緊鎖定木蘿兒的臉龐,緊緊追問道。
“嚷嚷着……”木蘿兒緊緊咬着嘴脣,美目中閃過一絲驚恐,下意識四下環顧了一週,這才顫抖着聲音繼續說道:“孃親好像忽然很害怕的樣子,還一直嚷嚷着林姨娘來找她了……”
木蘿兒的話說到這裡,整個屋子內頓時變的一陣沉默,安靜的幾乎能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
自從上次在翠玉閣出了鬧鬼事情,柳煙煙被嚇的神智不清之後,翠玉閣和林姨娘幾乎成了丞相府所有人的禁忌,一般不敢有人輕易提起。今晚柳煙煙莫名其妙死在了翠玉閣前面的小池塘裡,這已經夠讓人膽戰心驚了,現在木蘿兒又猛然提到林姨娘,這更讓周圍的人嚇得面無人色。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莫名的陰風吹來,屋內的燈芯跟着晃動了幾下,柳煙煙的臉色似乎變的更加鐵青,這更讓整個屋子內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木蘿兒嚇得一個哆嗦,膽戰心驚環視了一下四周,下意識的緊緊挨着靠着她的小丫鬟,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姐姐,你接着說吧,後面大娘怎麼了?”靜靜環視了一下四周,木鳶兒沉思了片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整個屋子氣氛的變化,緊接着開口問道。
剛纔整個屋子安靜的有些森然和異樣,木鳶兒猛然開口說話,木蘿兒倒似乎被嚇了一跳,驚恐而冷冷的看了木鳶兒一眼,剛想拒絕,卻見木江州也緊緊盯着她看,她這纔不情不願接着說道:“後來,我看孃親好像很驚恐很害怕,而且還一直嚷着要去翠玉閣……”
這天晚上,柳煙煙居然又犯了病,而且還一直嚷嚷着要去翠玉閣?
整個屋子內的氣氛猛然又變的緊張凝重起來,幾個丫鬟婆子相互看了看,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驚恐和害怕,卻也不敢聲張,卻下意識的相互靠近了些,似乎這樣能減少自己內心的恐懼一般。
“我覺得孃親的情況不對勁,所以趕緊差人去叫來了李大夫,李大夫給孃親吃了些藥,我又陪了孃親一段時間,等孃親睡着了,這才離開的。”木蘿兒又跟着滾落出淚水來,“都是我,我就不該回去,要是我陪着孃親的話,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看到木蘿兒的模樣,想到柳煙煙臨死前的樣子,木江州更加傷心愧疚,柔聲安慰道:“蘿兒,這關你的事,你不要太傷心,你孃親知道你這份心,也會泉下有知的。”
他雖然這麼安慰木蘿兒,但是他卻再也忍不住,終於從眼眸中滾落出淚珠來。
靜靜聽到這裡,木鳶兒扭頭吩咐一個小丫鬟,“你現在去把李大夫給請過來……”
“木鳶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說的話是假的?”聽了木鳶兒的吩咐,正在傷心的木蘿兒猛然擡起頭來,惡狠狠看着木鳶兒,滿臉都是敵意和戒備,“你找李大夫過來,是爲了對質嗎?”
那小丫鬟本來已經答應了一聲打算去找李大夫,可是木蘿兒一句話卻讓她在了原地,猶豫着看向木鳶兒,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去。
對於木蘿兒的反應,木鳶兒顯然有些意外,凝眉說道:“姐姐,我派人找李大夫過來,不過是想詢問一下大娘當時的身子狀況而已,姐姐的反應,似乎有些大了些。”
木蘿兒顯然被木鳶兒注視的有些尷尬,卻依舊梗着脖子冷着臉,冷哼一聲說道:“哼,木鳶兒,你一向喜歡跟孃親作對,誰知道你現在安的什麼心。這個時候,誰知道你會不會公報私仇!”
“姐姐,爹爹一直在,你就算怕我公報私仇,也怕爹爹處事不公平嗎?”爲了查明柳煙煙的死因,木鳶兒只好耐着性子跟木蘿兒周旋,但是剛纔木蘿兒的異常反應,讓她暗暗留了心。
木江州也皺着眉頭說道:“蘿兒,你妹妹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麼處處都針對她?好了,就按鳶兒說的,現在去請李大夫過來,看看你孃親當時的身子狀況到底怎麼樣,爲什麼會忽然出現這種狀況。”
那小丫鬟聽了木江州的話,這才一溜煙朝門外跑去,急着去請李大夫過來了。
夜色已經深了,李大夫似乎是剛從被窩中被叫了起來,似乎還睡眼惺忪的模樣,在看到牀上躺着的柳煙煙屍體時,他猛然一驚,結巴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夫人,夫人怎麼了?”
顯然,他並不知道柳煙煙已經死去的事情。
“李大夫,我來問你,你今晚可來給我大娘看過病?”木鳶兒緊緊鎖定李大夫的反應,“你當時看的時候,大娘什麼狀況,可跟平時有什麼異常?”
李大夫終於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假思索說道:“回二小姐的話,今晚大小姐派人去請我過來給夫人看病,夫人跟以往的情況很不一樣,似乎十分焦躁不安,當時我給夫人開了些安神的藥,這才離開。”
“李大夫,自從大娘生病之後,是你一直照看大娘的。這段時間你應該知道,大娘的身體狀況怎麼樣?”皺了皺眉頭,木鳶兒接着問道。
這一段時間以來,柳煙煙這裡一直沒有傳出什麼狀況來,說明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都還可以,爲什麼忽然間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木江州也皺着眉頭說道:“二小姐說的不錯,這一段時間以來,夫人的身體和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爲什麼會忽然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夫人有什麼問題,你沒有跟老夫及時彙報!”
木江州猛然嚴厲的語氣讓李大夫渾身一個哆嗦,趕緊擦了把冷汗說道:“回相爺,這一段時間以來,夫人的身體情況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我也就給夫人開一些維持的藥物,並沒有再加重分量,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啊……”
從李大夫走進來開始,木鳶兒就一直認真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除了緊張和意外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知道從他的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了,只點點頭說道:“好了,李大夫,你把今晚你給夫人開的藥方給我,沒你什麼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是是,二小姐,我這就去找藥方,一會兒就派人給二小姐送過來!”又擦了一把冷汗,李大夫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又向木江州行禮之後,這才急匆匆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等李大夫走後,木蘿兒理直氣壯對木鳶兒說道:“看吧,我就說李大夫來給孃親看過病,你還不信,哼,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蘿兒,你……”見這個時候木蘿兒還跟木鳶兒置氣,木江州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就算他心中對木蘿兒再有愧疚,也看不下去木蘿兒一直這麼胡攪蠻纏,終於出聲呵斥道。
見木江州生氣,木蘿兒也不敢再糾纏,只好恨恨跺了跺腳,撅着嘴站在一邊不再吭聲。
木鳶兒不再理會木蘿兒,環視了一下週圍幾個丫鬟和婆子,眼神猛然一冷,冷然問道:“今天晚上,都是誰守在夫人身邊的?”
站在屋內的幾個丫鬟和婆子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有了驚恐的臉色,其中一個婆子站出來恭敬說道:“回二小姐的話,今晚是奴婢守在夫人身邊的……”
“哼,按照規矩,夫人的房間一般會有兩個婆子和六個丫鬟的,爲什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守着?”幽冷美目看着這個婆子,木鳶兒的語氣中已經有了濃濃的不悅。
在丞相府內,沒個屋子的丫鬟和婆子的分配有着嚴格的規矩,自從柳煙煙生病之後,她還特意多分派了幾個小丫鬟留在外面聽用,以便有急需的地方。沒想到,在柳煙煙出事的這一晚,竟然只有一個婆子看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婆子被木鳶兒這麼一看,雙膝猛然一抖,情不自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顫抖着聲音說道:“回二小姐的話,這是大小姐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