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挑眉,道:“何來胡說之說。我本不欲提起此事,是你自己非要提起的。”
溫子洛一把拿過溫子妍手中的錦帕。這個錦帕在今天早上她看到如姨娘用來擦嘴時便發覺到有問題,如今溫子妍自個兒提出來,她應該好好回敬纔是。
“如姨娘本就有吐血之疾,又何來洛兒將她打出血之說!”
溫子洛話音一落,衆人紛紛不可置信的看向溫子洛。
如姨娘笑道:“洛兒又在亂說了,爲娘身體向來強健,怎會有吐血之疾,你啊,怎麼什麼謊話都信口拈來,看來果真是這些年來我沒能對你進行管教,才讓你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洛兒,你姨娘她身體向來極好,不許亂說。”溫衡道也跟着說道。李沁如向來惜命,他纔不會相信她會有什麼吐血之疾。若是真的有,只怕是三天兩頭便會裝死騙他去看她。
“既然洛兒會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獨孤汐袒護道,她也不明白爲何當所有人都對溫子洛不好時,她會忍不住幫她。“再者,洛兒說話向來靠實,何時說過什麼謊話。誠然洛兒教授的教養不多,可這孩子學得快,氣質禮儀向來是不輸人的。如姨娘屢次三番的貶低洛兒,到底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還是至今不能接受洛兒?”
獨孤汐一番話連連反駁如姨娘,另衆人不由得又對她刮目相看。這大夫人進府這麼多年,何曾見過她與其他人在語言上爭鋒相對過。
如姨娘眉眼含笑冷冷看着獨孤汐,到底是裝溫柔裝可憐裝不下去了吧,知道反駁她了!
“都說親孃是最瞭解自己孩子的,難不成大夫人你會比我更瞭解洛兒?剛纔大夫人還因爲祠堂被燒一事想要洛兒性命,現在這會子倒是知道幫洛兒說話了!”如姨娘冷言回到。
獨孤汐落寞的垂下眼眸,如姨娘說得對,洛兒畢竟是她李沁如的女兒,她有什麼資格去反駁如姨娘呢。更何況她還傷了洛兒,更沒有資格在這裡惺惺作態。
溫子洛笑道:“如姨娘既然瞭解我,那你可知道洛兒接下來要說什麼?”
“二妹你少在這裡故弄玄虛了,如姨娘怎會知道你在想什麼要做什麼?”溫子妍瞪眼道,她倒要看看這一張錦帕能起多大的風浪!
溫子洛將錦帕打開,只見原本潔白的錦帕顏色已經洗的發黃,上面還有隱隱可見的洗不掉的血印,而這上面還有一抹暗紅色的血漬,是如姨娘今早擦嘴後留下的。
“父親,你請細細看看這張錦帕。”溫子洛將錦帕遞給溫衡道:“若是如姨娘身體健朗,今日又是第一次吐血,那如姨娘這張隨身攜帶的錦帕也應該是第一次接觸到血液纔是。”
如姨娘聽罷,突然明白溫子洛是何意,直勾勾的看向溫衡道,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溫衡道迎着光舉起那張錦帕,只見光暈下,錦帕上有重重疊疊的淡淡血印。
溫衡道眉頭一皺,這錦帕應該是用來擦過很多次血了纔是,不然怎會有如此多的淡黃色血印。錦帕是雪白色,只要沾上血液,用再好的皂莢洗也會留下淡淡血印。
而這又是如姨娘貼身帶着的錦帕,那她……
溫衡道目光復雜的看向如姨娘,眉頭越皺越緊。
如姨娘見溫衡道用這樣複雜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頭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他其實還是關心她的,不然不會有這樣複雜的目光,彷彿所有的情感都糾結在一起般。
而悲的是,如今她利用吐血之疾陷害溫子洛被他知道,他定是很惱她了。她想着去陷害溫子洛,卻是沒有在意到這個細節,小蹄子不僅心思縝密,觀察力更是嚇人。
這錦帕自她患上吐血之疾後她便再沒有換過,一直用到今天,不過是想借着有着無數淡淡血印的錦帕告訴自己,她爲溫衡道付出了多少。
若不是心心念念着溫衡道,因他積年累月的悲傷鬱結,她又怎麼會患上吐血之疾!
溫子洛望着溫衡道,她以爲他會親口去質問如姨娘,可是他只看着如姨娘並不說話。
溫子洛神色一頓,溫衡道爲何要處處維護如姨娘,明明他深愛的人是獨孤汐,明明他其實是怨恨討厭如姨娘的。難道溫衡道忌憚的還是李家的勢力?可是像溫衡道如今的權勢,又是一個十足的保皇黨,何懼李家的權勢?
“父親,這如姨娘的貼身錦帕上佈滿了積年累月洗不掉的血印,而如姨娘剛纔又篤定的說她只吐過一次血,這豈不是前後矛盾了?”溫子洛說道,既然溫衡道不說,自然只能是她來說了。
溫子洛話音一落,老夫人羅氏不由得好奇的看向溫衡道手中的錦帕。溫衡道猶豫一會兒,讓錦帕遞給老夫人等人,隨即道:“這前後的確矛盾。”
臉色一冷,又看向如姨娘道:“這錦帕上密密麻麻的淡黃色血印從何而來,你且說說。”
“這……”如姨娘錯過溫衡道厭惡的視線,心頭一陣血氣翻涌,若是承認了那豈不是說明她陷害了溫子洛。而且溫衡道竟然如此坦然的用這種目光看着她!她原還計劃着待除掉獨孤汐母女後,利用她的吐血之疾拉回溫衡道的心,可是如今被溫子洛這小蹄子一破壞,竟然是弄巧成拙!這該死的!
“這什麼?”溫衡道接過如姨娘的話,道:“想來承認自己有吐血之疾確實是一件尷尬之事,只是這有病啊就得說,你若是不說,我們怎會知道,說不定又會像洛兒這樣被糊塗糊塗的背上不孝之名!如姨娘啊,幸好父親前日請二夫人接手管理後宅之事,若不然你成天勞累着,病情豈不是更壞?”
“溫子洛你別胡說!”溫子妍怒道,“一張小小錦帕能說明什麼,你別在這裡妖言惑衆!”
“妍兒……”如姨娘突然一下子撲到溫子妍身上,嘴中鮮血溢出。
“姨娘,你怎麼了?”溫子妍見如姨娘口吐鮮血,急忙將她扶住。
溫衡道大步跨前,一把扶住如姨娘擦去她嘴邊的血跡道:“洛兒說的是,身子不舒服就要說。有這心思演這些戲,還不如想想怎麼調理身子!”
如姨娘怔怔的看着溫衡道,他到底是關心她的,可是他也是怨恨討厭她的。
溫衡道將錦帕拿給如姨娘後,又回到獨孤汐身邊,彷彿是懶得再看她一般。
溫子洛道:“大姐,洛兒話還沒說完如姨娘就急着證實了洛兒的話,到底是難爲了如姨娘。”
“溫子洛,你怎能這樣幸災樂禍,如姨娘到底是你親孃!”溫子妍咬牙道。
溫子洛笑道:“大姐,你見過有親孃一次次陷害自己的。”
不想再理會溫子妍,溫子洛看向溫衡道:“父親,姨娘有吐血之疾,卻是硬生生的陷害洛兒不孝打傷了她,可見打翻藥碗一事也可見其心。關於這兩件事,父親還想洛兒解釋什麼嗎?”
溫衡道長袖一拂背於身後,這三母女究竟是怎麼回事!做孃的不擇手段陷害,做女兒的毫不留情回擊,倒像是一對仇人!
獨孤汐怔怔的看着溫子洛,因着她剛纔那句“你見過有親孃一次次陷害自己的”而心口一陣悶疼,彷彿是什麼即將呼之欲出般。如若可以,她倒是願意做她的親孃,可惜這到底是別人的女兒。再怎麼喜歡,終究是別人的。
獨孤汐將這一幕幕看得明白,穩了穩心神,倚着碧珠站好道:“此事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洛兒,你受委屈了。”
溫衡道冷哼一聲道:“此事解釋清楚了,可是璧汐祠堂被燒燬一事呢!”
如姨娘心頭一跳,這兜兜轉轉的終究還是扯到這個上面去了。
“洛兒知道什麼儘管說就是,既然要查,那就索性一次查個清楚。丞相府容不得壞心眼兒的人作怪!”老夫人一邊說道一邊看向如姨娘。這當孃的夠糊塗!這樣對待自己的親骨肉究竟是爲哪般,值得?
溫子洛對身邊的小廝道:“你們去把院子外裹過無霜的漁網拿進來。”
天山寒鐵散發着冷冷的銀白色光芒,上面鑲嵌着無數軟刺,但是這手藝都已是難得。
“父親,這困住無霜的漁網乃是由天山寒鐵做成。天山寒鐵堅硬異常,一般的刀劍匕首根本砍不斷,會武之人若是被困住任憑武功再高也掙不破。所以,無霜會被困在這裡面被高婆婆捉住。”
“只能說明什麼,若不是這漁網還捉不住無霜。”溫衡道盯着那漁網道,只見上面軟刺密密麻麻,倒是一件工藝精巧的暗器。只是一個漁網能說明什麼,以漁網做暗器襲擊敵人這簡直太常見了。
溫子洛嘴角一勾,道:“一張漁網自然是不能說明什麼,但這漁網用的材質是天山寒鐵,這就能大大的說明問題了。敢問父親,你見過幾次用天山寒鐵鑄成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