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說沒有,剛纔二小姐去流芳院把紅妝小姐的安胎藥給打翻了。聽說啊,二小姐她是嫉妒紅妝小姐被皇后封爲了義女纔會這麼做的。”
“什麼紅妝小姐,你沒聽流芳院裡的小疤說如姨娘現在要我們要叫紅妝小姐爲大少奶奶!”
“是是是,該叫大少奶奶了。不過這如姨娘前幾天還和大少奶奶要死要活的,現在倒突然一下就好了。”
“這我哪能知道。反正大少奶奶現在又是皇后的義女,又懷的有孩子,連老夫人都開始對她上心了。而且如姨娘本也就疼愛大少爺,再怎麼不看什麼面看什麼面的也就接受了。反正是自己一家人嘛。”
“這倒也是,不過這二小姐好好的淑人不當,去吃大少奶奶什麼乾醋。今兒個這麼一鬧,現在可是全後宅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說這件事兒呢!”
“我看二小姐啊本就是個小心眼的,你看看她回來後相府就沒過幾天的安生日子。從外面回來的就是不一樣,小家子氣嚴重的呢!她這樣去嫉妒大少奶奶,也不知道大少奶奶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下來哩!”
“呸呸呸!你這話仔細傳到如姨娘耳朵裡,保準割了你的舌頭!我可還等着大少奶奶生個大胖小子等着領賞錢呢!”
“賞錢?一天到晚淨想着錢!我看有二小姐要是真那麼做了,你上哪兒領賞錢去!”
“你們說什麼呢!”
小花園外,溫子洛等人站在一旁已有好一會兒了。綠瓊着實再聽不下去,忽然出現在那兩粗使的媽子後面冷聲吼道。想起剛纔在流芳院小姐受的委屈,綠瓊心頭就難受。她不能在如姨娘面前說話,但她身爲丞相府一等丫環教訓兩個粗使媽子的權利還是有。
那兩個媽子“哎呀”兩聲急急朝後看去,見是溫子洛等人立即便白了臉,低着頭不敢再說話。
“你們剛纔不是很能說麼,現在怎麼不說話了!”綠瓊雙手叉腰凌厲道,總有一天她會成爲小姐的得力助手,總有一天她會保護好小姐。
“我們……我們……綠瓊姑娘,我們剛纔沒說什麼啊。”一媽子緊咬着牙厚着臉皮說道。
綠瓊冷哼一聲道:“別以爲我剛纔沒聽見。背後污衊議論主子,早犯了丞相府的規矩,你們自個兒去二夫人那裡領罰去!總少不了一頓皮鞭子!”
“綠瓊姑娘我們真的什麼都沒說啊。”那兩個媽子急了,心中悔不當初,三十個皮鞭子,打了下來,一個月都不用想做活兒掙錢了。
“二小姐,求求你,就饒了我們吧。”那兩個媽子見綠瓊無動於衷,心中也明白要溫子洛說的話才能作數,急急朝溫子洛跪下求饒道,一陣哀嚎,眼淚鼻涕都流到了一起。
溫子洛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只道:“你們說的這些可是整個後宅都知道了?”
那兩個媽子一愣,隨即點頭道:“知道,知道。二小姐,大家都在傳呢,也不是我們兩個在說。求求你就饒了我們吧。”兩媽子看着溫子洛冷冷的氣勢,心中嚇得忘記扯謊,急急的招了。
“那他們又是聽誰說起這件事的?”溫子洛又問道,她從流芳院出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這消息傳得倒是挺快。
兩媽子想了會兒,道:“好像就是流芳院裡的人傳出來的,具體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溫子洛收回冷然的目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看來如姨娘在丞相府的爪牙還多着呢。紅妝的流芳院不知被如姨娘安排了多少自己的人進去。
“下去吧,今天我什麼也沒有聽到。”溫子洛淡淡道,不想再理會這兩個媽子。
兩個媽子楞了一會兒,隨即磕頭道:“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兩人磕完頭一陣風似得連滾帶爬的離開。
“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輕鬆的放過了這兩個嘴碎的老東西!”綠瓊跺腳道,眼巴巴的看着溫子洛沒有表情的臉。
溫子洛瞟了綠瓊一眼道:“這麼心急作甚,打蛇可要打七寸啊。懲罰兩個媽子這麼無關痛癢的事兒,我倒是懶得費精力去做。”
綠瓊拼命忍住眼中的淚意,一定能讓自己當着小姐的面兒哭!
綠瓊深吸幾口氣,道:“剛剛在流芳院,小姐你何必讓自己去做那樣的事兒,若是不小心讓碎片劃破了手可怎麼辦。還有你爲什麼要去打落紅妝的藥碗讓如姨娘她們有機會這樣說你。”
溫子洛拍了拍綠瓊道:“我怎會讓自己受傷,你瞧我的手現在可不是好好的。我這樣做自有我的目的。我也是在打落紅妝的藥碗後,才發覺自己可能被如姨娘擺了一道。”
溫子洛微微閉了閉眼睛,腦袋裡又浮現出剛纔的一幕幕,再加上聽到下人們此時議論的話,越發肯定自己是鑽入了一個設計好的圈套。
無霜忽然跑到溫子洛面前難得皺了眉頭道:“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子洛看着無霜亮澄澄的眼睛道:“你說那神秘人派來侍衛保護我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
“自然是好意。”無霜毫不猶豫的說道,隨即又摸了摸頭道:“我覺得他們這樣不肯鬆懈半分的保護小姐你,不可能會是安得壞心腸。”
溫子洛點頭道:“如此說來他們告訴你有人在紅妝的安胎藥中放了滑胎的藥物,自然也不會是騙我們的。”
無霜使勁兒的點頭,他們傳來的消息定然是不會出錯的。
只見溫子洛忽然伸出右手來,張開手掌,裡面竟然有一片碎瓷片。
“這……這不是那碗被打翻的藥碗的碎片。”綠瓊指着溫子洛手中的碎片驚訝道,只見上面還有着些許藥漬。難道剛纔小姐甘願去拾那些碎片是爲了偷偷的那一個走。
溫子洛點點頭,將手中碎片交給無霜道:“這上面還有些安胎藥的藥漬殘渣,你拿去找一個資歷深點兒的大夫給瞧瞧這到底是不是安胎藥。”
無霜接過來,拿在手中瞧了瞧,得意道:“何必出去找個大夫,我可不就是個內行。”
“你?你會看病?怎麼平日裡沒見你說過。”綠瓊驚訝的看着無霜道,這又會武功又會醫病的,簡直是全才了,難怪小姐會曾經帶着無霜去辦事而不是她,她比着無霜差得的確是太遠了。
無霜翻了翻白眼道:“姑奶奶,我說我會識藥,可沒說我會看病,別瞎扯乎,這兩個差得遠着呢。想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不懂得藥怎麼行,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給毒殺了。”就算是會製藥,那也是毒藥和解藥。
綠瓊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無霜都比她好太多。
無霜將那碎片拿到鼻子邊聞了聞,又用食指沾了點兒唾沫凃了碎片藥漬上,隨即又用舌尖舔了舔食指,慢慢的品味了半晌。
溫子洛平靜的看着無霜,想不到她還撿了個這麼全能的寶。恍惚之間,溫子洛忽然想起秦微遺問過的話。
無霜當真可靠麼?
想起自從無霜跟了自己以後她幫自己做個的種種事情,溫子洛又及時按壓下心頭的猜測。疑人勿用用人勿疑!
“這的確是安胎藥,不過——”無霜砸吧砸吧了嘴,又嚐了一會兒。
“不過什麼?”溫子洛擡眸看向無霜道,這個答案至關重要。若是和自己期許的不一樣,那她剛纔所有的猜測便全都猜錯了。
“不過這裡面並沒有滑胎之藥,就是平日裡常用的安胎藥。”無霜說完後自己又皺了皺眉,那侍衛告訴她明明親眼看見有人往裡面忘了滑胎之藥的,怎麼這一碗裡面會沒有。
若是沒有,那小姐剛纔如此火急火燎的趕去將紅妝手中的藥碗打落豈不是多此一舉了。
溫子洛看着無霜手中的碎片,臉色又歸於平靜。果然是不出她所料,這次她的確是一不小心就中瞭如姨娘的道!
如姨娘分明是故意命人往這安胎藥裡放滑胎之藥,讓暗中監視的人知道後來告訴她,藉此誘她來將紅妝的藥碗打翻,也因此有了後宅下人們之間的傳言。
怪不得如姨娘溫子妍剛纔要將話故意說那麼大聲,故意往她嫉妒紅妝上面扯。怪不得如姨娘會突然接納紅妝,對紅妝示好,分明是想借此拉攏溫子初的心。再接着她打翻紅妝的藥碗卻又解釋不出爲什麼,這一齣兒,又讓溫子初再次記恨上她來。
如姨娘這一步步算計的可當真是妙,讓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就跟着往裡跳了。
只是如姨娘爲何要演這麼一齣戲,讓她來上當?
“先回房吧。”溫子洛淡淡道,遠遠地瞧見溫蘇正和照顧他的媽媽往這邊玩耍着走過來。
溫蘇這孩子黏她得緊,而她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情去陪溫蘇玩,還是先躲開的好。
夜裡,風大幕黑,仍舊是看不見月亮。
溫子洛裹了件厚大衣一個人往聽竹院後院走,許久沒來這裡,那鞦韆上倒是沒有積雪也沒有枯敗的竹葉。
溫子洛慢慢的坐上去,仍舊想着今天的事兒。
一陣狂風吹過,溫子洛縮了縮脖子,雖然冷,卻越發覺得頭腦清醒。
她最喜歡這裡的清幽,來這裡靜坐,總能讓她細細的想許多的事情。雖然總覺得這片竹林裡有人,但溫子洛已沒有把那人給揪出來的心思。
若是那人想出來讓她看到自然是會出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又或者這裡其實並沒有其他的什麼人,只不過是她多心了。
溫子洛將頭靠在鞦韆的大繩上,眉宇中透露出疲倦。
以迅雷不掩耳之勢算計陷害不僅是李施柔的風範,似乎也是如姨娘的辦事手段啊。
黑夜中,溫子洛的眸子忽然閃過一絲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