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站起身來,朝竹林深處望了一眼,她還是覺得那裡有人似乎是在看着她。
那樣的直覺如此強烈,就像是前世她每次都能準確無比的預感到獨孤西謨何時來她的宮中一般。
溫子洛手上一手勁兒,一支竹枝嘩啦一聲被扯下來,緊接着而來的是竹葉上那些積累的白雪撲簌簌的落下來。
溫子洛連連後退幾步,躲過這陣雪雨。
手中的竹枝緊緊握着,仿若是要將自己的手掌給勒出血來。爲什麼,每次夜深人靜時,無論好壞,總是要想起前世關於他的點點滴滴!
越想,心頭越發塞得緊。越想,越發的恨。恨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與獨孤西謨分庭抗禮的能力,恨自己眼睜睜的看着獨孤西謨好好的活在自己眼前,卻是要忍住殺了他的衝動。
寒風獵獵,溫子洛打了個寒顫,用盡所有立即將手中的竹枝朝竹林深處扔去。管它牛鬼蛇神愛恨情仇,欠了的終究要還。二十八道酷刑一一捱過,那樣痛苦的滋味兒她還統統都記得。可終究還是比不過心傷的痛,如死水般絕望!
溫子洛徐徐的往屋裡走,既然如姨娘要演戲她依舊陪着便是。只是這一次,她要如姨娘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擺了她一道又如何。她以爲這樣就能奈何得了她溫子洛了!
“小姐,你怎麼又往後院竹林去了,外面冷的慌,趕緊回屋暖身子去。”綠瓊急匆匆的找到溫子洛,見溫子洛穿着厚厚的披風,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溫子洛見綠瓊忙着來找她,自個兒卻沒穿什麼厚衣服就跑了出去。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發一言的繼續往回走。
只有真正冷着了,纔會知道如何給自己取暖。她要綠瓊明白,無論如何,先保護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因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永久這樣步步爲營的繼續贏下去。如果敗了,她希望綠瓊能照顧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未來充滿了變數,誰又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就像她從未想到原來獨孤汐纔是自己的親孃,而她竟然會重生一世。
綠瓊打了個哆嗦,見溫子洛匆匆的往回走,也乾淨冒着嚴寒跟了上去。
“無霜呢?”綠瓊脫下厚重的披風,走到暖爐旁取暖。
出畫放下手中的針線,擡頭看着溫子洛,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丫頭往哪兒去了。”
出畫頓了頓,看和跟着進來的綠瓊,驚訝道:“哎呀,綠瓊,你咋被凍成這樣子!趕緊過來暖暖身子,我去給你熬碗薑湯。”
“我沒事。”綠瓊僵硬着腿走到暖爐旁。
“我在這兒!”無霜忽然推開窗戶,輕輕一個翻身,便又從窗戶翻進了屋子。
“小姐,有新情報!”無霜神色有些匆匆,自個兒也帶着幾分不確定。
“說。”溫子洛喝了口茶,淡淡道。
“那神秘人的侍衛對我說,如姨娘又命她安排在流芳院裡的人在紅妝的夜宵中方滑胎之藥。”
溫子洛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她猜到如姨娘會再下手,可是沒有想到如姨娘的動作會這麼快,當真是不愧是李施柔的妹妹。
“小姐你說如姨娘這次是不是又是詐你的。”無霜頗有些焦急的問道,虛虛實實之間,她現在也摸不準如姨娘是要耍什麼花樣了。
“要詐一次也就夠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整個丞相府的人都在說我嫉妒紅妝的皇后乾女兒的身份,嫉妒紅妝懷了丞相府的長孫?”
“小姐怎麼可能會嫉妒紅妝這些,簡直是無稽之談!”綠瓊撇撇嘴,氣憤道。
無霜瞟了一眼綠瓊,又對溫子洛道:“那小姐你的意思是如姨娘這次是來真的了?那我是不是現在就去阻止紅妝不要吃今晚的夜宵?”
溫子洛神色頓了頓,得失之間,全要看紅妝是否真的懷了孩子。
沒懷,若是被如姨娘試了出來,自然就讓如姨娘拿了把柄去。那如果懷了呢?
溫子洛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她可是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被迫的局面。
若是懷了,那便就如瞭如姨娘的願,讓這個孩子給流了。反正這個孩子若是將來生下來也是尷尬。
紅妝和溫子初註定是不能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又何苦讓這孩子來世間如此辛苦的走一遭。
溫子洛手中茶盞落地,她想起了她小小的銘心。
綠瓊輕呼一聲,急忙去檢查溫子洛可有傷到哪裡。
溫子洛苦澀的笑了笑,眸中滲出的柔光漸漸斂去,只面無表情的對無霜說道:“紅妝那裡暫且不用你操心,你好好按照我接下來的話去做便是。”
流芳院內,紅妝和溫子初二人剛剛歪膩了一會兒,紅妝便又覺得肚子餓了。自從懷了孕後,紅妝便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
說是夜宵,此時也不過是用過晚膳後一個多時辰而已。
溫子初見狀,立即便命下人去準備吃食來。
“如今姨娘她對你的看法有了大大的改觀,竟然還主動和你親熱起來,到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想到姨娘和妍兒能夠接納你,我這心裡便高興了。”溫子初攬過紅妝仍舊纖細的腰肢細細的摩挲着,臉上是遮不住的高興。
紅妝低頭僵硬着臉笑了笑。如姨娘今天可是準備在她的安胎藥裡下毒,能安什麼好心!如姨娘那個作死的溫子妍會接納她?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這個天方夜譚!
只是不知道如姨娘這前前後後到底是唱的哪出,弄得她倒有些迷糊了。這個溫子洛也不知道找個時間給她說說,她也好去應對。這丞相府一個個的沒一個的心眼少!不過這幾日那個溫歡沒有來煩她,耳根子倒還清淨了幾日。
“怎麼了,你不高興?”溫子初見紅妝許久不說話,不由得低頭問道。
紅妝連忙扯了個笑容出來,道:“怎麼會不高興,我只是覺得幸福來得有些太突然罷了。從今以後你可以開始好好專心的去開拓你的仕途,而我也有姨娘照顧着。就連老夫人啊,也開始關心起我們的孩子來了。你不必擔憂的太多。”
“怎麼會不擔憂,都說女人懷孕是件危險的事兒,我愁得連頭髮都白了好多根了,你看看,看看。”溫子初低着頭直往紅妝胸前去蹭。
紅妝笑着連連退後,只道:“你個沒正經兒的,都快當爹了還這樣貧。”
“咳咳。”門口處傳來一陣咳嗽聲,溫子初和紅妝不由得都停了下去,只見四姨娘和溫歡正站在門口處。
紅妝看着溫歡,頓時臉上笑容僵住。這可當真兒是想誰誰來!都晚上了,她可當真沒有什麼精神勁兒再去理會溫歡。
溫子初向來不喜歡府裡的另外兩位姨娘,況且他剛纔和紅妝正玩得起勁,就這樣被打擾了,心中自然更不高興。溫子初頓時斂了笑容,道:“怎麼連通報都說一聲,人就進來了?”語氣中不無帶着幾分蔑視。三姨娘和四姨娘出身本就卑賤,因爲這事兒,溫子初也沒有少怨恨溫衡道。
明知道如姨娘出身高貴,只讓如姨娘做了妾室也就罷了,偏生還將這麼兩個出身低微的人都擡做了姨娘,這分明是在打如姨娘的臉!
溫歡瞪大了眼睛,道:“大哥,你們的丫環通報了的,是你們玩的太起勁兒沒聽見,所以我才和四姨娘進來了!”溫歡眸子裡一眨一眨的,語氣中仍舊帶着幾分對紅妝的蔑視。她可忘不了溫子初因爲紅妝而對她那兇惡的神色。
“你!”溫子初聽着溫歡的話怪里怪氣的,只覺得心頭越發的煩,又道:“你們這麼晚了來這裡作甚!”
四姨娘好脾氣的笑了笑,掩飾去了眸中的嘲諷,如姨娘的寶貝兒子竟然和一個妓女廝混到一起,這也夠如姨娘嗆的了。
“我聽說大少奶奶最近常常失眠,所以送了些治失眠的藥來,順便陪大少奶奶聊聊天。大少奶奶可別嫌棄纔是。”四姨娘笑得幾近諂媚。
紅妝心頭冷哼了一聲,一看這個樣子就是來討好她的。她還未被正式承認前,怎麼沒見她來討好!
“東西我們收下,你們走吧,我和紅妝要休息了。”溫子初不耐煩道,對於討厭的人他向來是能不見就不見,如此最好。
“瞧瞧丫環都把夜宵端進來了,你們怎麼可能這麼早就休息了。”溫歡嘴饞的看着丫環們端進來的菜餚,臉上寫滿了我想吃。
“我的好大哥,我也餓了,不如你也請我吃夜宵吧。”
不等溫子初回答,溫歡拿起筷子就徑直開始吃了起來。
但是菜還未入口,溫歡忽然整個人頓住,緊接着對着一桌子的菜打了一個又大又響兩的噴嚏。
“溫歡!”溫子初氣得臉色都變了,指着溫歡喚道,這可是他命人精心爲紅妝準備的她最愛吃的菜。這丫頭的噴嚏這麼一打,這桌子菜都不能吃了!
溫歡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歉意的笑了笑,眸子卻越發的狡黠明亮:“那個……我也是不小心的哈,最近受了點風寒。”溫歡說罷,又跟着打了一個。溫子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這做什麼呢如此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