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淡淡的收回目光,也不知道她讓秦微遺送的信可已經送到了迄雷的手上。
只見前面獨孤謨乾與赫巴交談甚歡,秦微遺站在一旁奮筆疾書,將這一切快速的記錄下來。
一隻手忽然抓住自己的胳膊,輕輕顫動着。溫子洛側頭看去,卻是綠瓊臉帶驚慌,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迄雷。
綠瓊緩緩的看向溫子洛,眸子裡仍舊是疑惑。她以爲她今生是再也見不到迄雷的了,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出現在了這裡,而且還是站在大漠王身後,迄雷究竟是什麼身份!綠瓊說不上爲什麼,總是覺得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涌上的心頭。
看着前面認真聽着獨孤謨乾與赫巴對話的迄雷,輪廓分明的臉還是如此英俊,緊張約束中透露出老實醇厚,哪裡有半分與她在一起時的隨意灑脫明朗無賴。
溫子洛見綠瓊這個樣子,知道她已經看到了迄雷。拍了拍綠瓊的手背算是撫慰,溫子洛遞給了她一個鎮定的眼神。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綠瓊關於迄雷的真實身份,她其實就是想讓綠瓊自己去發現,自己去感悟,讓她明白以後萬不可再隨便相信一個人,而後讓自己受騙。吃一塹長一智,綠瓊的心地還是太過善良。
“天台那邊本王已命人準備妥當,時辰也該差不多了,皇上請。”赫巴指着前方隱約可見的高臺道。每次的溯源之行來到邊國的第一件事必定都是登上天台祭祖。
獨孤謨乾笑道:“大漠王有心了,請!”
兩國帝王言笑甚歡的並列前行,衆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獨孤玉澤越走越難掩心中的激動,打開手中摺扇不停的扇着。李施柔見獨孤玉澤這個樣子,亦是抿嘴輕笑。待會兒獨孤玉澤會代替獨孤謨乾祭祖受衆人跪拜,即便是身爲太子的獨孤瑞也未曾受過這樣的待遇。無論如何說到底,獨孤謨乾對玉澤這個兒子還是上心的,畢竟玉澤也是他一直以來最寵愛的皇子。
李施柔斜眼看着面無表情的獨孤西謨,心中冷冷一哼,早晚有一天她會送獨孤西謨去地底下與西妃相見。也不知道今天將會發生的事情,西妃九泉之下可是知道。西妃雖然死了,但最後還是輸給了她。誰說活人鬥不過死人,死了的就永遠死了,而活着的還有無數次機會去改變這一切。
祭祖的天台足有十米來高,衆人站在下面都不得不擡頭仰望。
獨孤皇室在百年前本就是大漠中的一支,與邊國王室甚有淵源。而所謂祭祖,便是獨孤謨乾在赫巴的陪同下登上天台,點香祭拜後灑酒摔碗,而後會有人放出五隻雄鷹劃空而過,獨孤謨乾必須在此時用箭射下領頭的那隻雄鷹,以彰顯獨孤後人的勇猛。
但這一次,同時登上天台的人除了獨孤謨乾和赫巴還有獨孤玉澤。
獨孤盛國跟隨來的百官早已知道,到已不再覺得驚訝。反倒是邊國的官員們看見後,皆是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從有了溯源之行以來,可從未有讓皇子替自己祭祖的先例。況且這位皇子還不是太子,這於禮法不通根本就是越距之爲。但也足可以皇上對這位皇子的喜愛,只怕將來誰能夠坐上獨孤盛國的皇位還說不一定。
待登上天台後,赫巴俯瞰衆人,只見獨孤那邊頗爲淡定,反倒是自己這邊的官員們顯得有些躁動。
赫巴見獨孤謨乾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深邃的眸子中笑意更深。獨孤謨乾這算盤打得可當真是精啊,不過如此大膽的謀劃也只有他才做得出來了。
“一晃十年,七皇子如今都已能承起如此重擔,本王也甚爲欣慰。皇上你的兒子,果然是極好。”赫巴重重拍着獨孤玉澤的肩道,卻是拿眼去看獨孤謨乾。
獨孤謨乾仿若未見一般,只道:“朕的兒子自然是極好的,大漠王的兒子們也不差啊。”
“皇上過獎了。”
“大漠王何須如此謙虛,這可不像你以往的性子了。”
“本王何曾謙虛,這次的祭祖皇上你不也是讓你的皇子代勞了。”
一番話後,獨孤謨乾與赫巴皆是忍不住大笑起來,王者相見,氣勢更是不相上下。
獨孤玉澤聽着兩人的對話,腦子裡一團迷糊,總覺得他們說的話另有所指,可卻參悟不透究竟指的是什麼。
號角聲再次破空而來,鼓聲隨其交相輝映。
溫子洛擡頭看着天台上的三人,再看看李施柔掩藏不了的得意,還有李華此時深皺的眉頭,突然之間好像有些明白了。
高處不勝寒,若是一下子爬的太高,自己卻站不穩腳跟,那麼摔得更痛,更何況還是被人給拉上去的。
號角聲鼓聲紛紛停下,王喜一甩拂塵,氣沉丹田,朝衆人高聲道:“跪——”
溫子洛聽到聲音後立即跪下,而一旁的無霜卻是楞楞的站着動也不動。
“無霜你快跪下啊。”綠瓊急忙去扯無霜的衣袖,祭祖的時候所有人都必須跪,若不然是要受罰的。
無霜冷着一張臉,不知道是在看哪裡,仍舊是動也不動一下。
前面獨孤真、溫衡道、獨孤西謨等人皆已率先跪下,剩下衆人見狀也緊隨着跪下。
溫子洛見無霜還是不爲所動,難得沉了臉道:“我知道你討厭七皇子,可你若是想要逞這一時之能,待會兒我也保不住你。到時候你生死難料,而別人卻仍是活得風生水起。”
無霜深吸一口氣,這纔不情不願的跪下。綠瓊拍拍胸口,也跟着鬆了口氣,可腦袋卻忍不住朝迄雷看去。他究竟是什麼身份,不過看他的位置在那麼前面,身份肯定不低。綠瓊低頭斂眸,說不出心頭此時的感覺來,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又像是有一盆冰放在那裡。
溫子洛斜眼看見無霜雙拳緊握,彷彿是帶着極大的怒意一般,但隨即那拳頭又立即鬆開。到底是要有多討厭纔會恨成這樣,無霜與獨孤玉澤到底有什麼過節?
獨孤玉澤俯視着臺下跪拜的衆人,就連自己的母妃也跟着下跪了,心中忽然生出股豪壯之感,彷彿天地之間他就是那傲然屹立的主,翻雲覆手之間,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原來當皇帝,受衆人跪拜,是這樣的滋味兒!
獨孤玉澤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權勢江山寶座這些他統統都要!他要讓所有人都跪拜在他腳下,臣服於他!獨孤盛國的皇帝,他獨孤玉澤當定了,永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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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謨乾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獨孤玉澤,看着他臉上昭然若揭的野心,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愧是他獨孤謨乾的兒子,野心夠大!只是想要從他手上得到這獨孤盛國的江山,倒是要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王喜見衆人都已跪下,又扯着嗓子高聲道:“請七皇子行祭祖之禮。”王喜說罷,立即低頭跪下。
“去吧。”獨孤謨乾拍着獨孤玉澤的後背道,像是一聲巨大的誘惑,讓人無從拒絕。
“兒臣遵命!”獨孤玉澤朝獨孤謨乾行禮應道,看着檀木紅桌上的香爐美酒,心中是說不出的悸動,恍然間只覺得他已是這天下的主。
獨孤玉澤取了三根紫華香,在紅燭上點燃,舉起香朝天三拜後將它插入香爐內,隨即又拜了三拜。
天台下距離衆人一百米處,一百來個僧人見香點燃後盤腿席地而坐,虔誠的念起佛經。
隱隱約約的唸經聲若有似無的傳來,讓人心頭越發生出幾分敬重來。
獨孤玉澤執起案桌上的酒壺斟了杯美酒,端起來停頓了一會兒,隨即將杯中的酒灑在香爐周圍。
酒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發出脆響。遠處空中緊隨着發出一枚明彈,轟隆一聲炸開,震耳額聲音讓衆人紛紛朝天上看去。
只見天空中,五隻雄鷹振翅飛來,氣勢勃勃。衆人知道,現在該射雄鷹了,心中卻是不由得替獨孤玉澤捏了把汗。這雄鷹兇猛矯健靈活善動,即便是大漠裡最勇猛的兒郎也不一定是百發百中。更何況獨孤玉澤看起來甚是文弱,還要頂着壓力一發就中,難上加難。
獨孤玉澤眯縫着眼睛打量着天空的五隻雄鷹,他一定要射下飛在最前面的那隻。
獨孤玉澤轉身拿起長弓,利索的拉弓搭箭,瞄準爲首的那隻雄鷹“呼”一聲的射出箭羽。
空中傳來一聲哀鳴,只見爲首的那隻雄鷹中箭後迅速的朝地上墜落。
衆人見狀紛紛忍不住叫好,獨孤玉澤放下箭羽,看着那隻墜落的雄鷹,這世上就沒有他獨孤玉澤做不到的事!
“七皇子好箭法!”赫巴見獨孤玉澤竟成功的射下頭鷹也忍不住讚賞道。
“大漠王謬讚了。”獨孤玉澤放下弓箭笑道,語氣中不無得意。
獨孤謨乾也是哈哈大笑道:“朕就說過朕的兒子必定是極好的。”
然獨孤謨乾話音一落,天空中剩下的那四隻雄鷹忽然變換方向,紛紛快如疾風般朝獨孤謨乾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