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回到房間時,小殿下已經被陵雲淵哄睡着了,小殿下身子骨不好,時常犯困,好在年紀小,睡得時間久一些也沒什麼。
陵雲淵聽到門響,轉過頭看到蘇岑,清冷的眸底柔和下來,直起身,把牀幔放下來,遮住了裡面躺着的小殿下。走到蘇岑身邊,把人攬着坐在了桌旁,下頜在她脖頸上輕抵着:“唐夫人心情平復了?”
蘇岑頜首:“是啊,已經沒事了,估計睡一覺就會好了。”蘇岑把懷裡的宣紙拿了出來,攤開放在桌上,朱雀紋身鋪展開,每一筆紋路似乎都潛藏着秘密,蘇岑美目灼亮,“阿淵,你說這紋身裡,到底藏着什麼?”
何以引得藏在幕後之人不惜二十多年都不肯放棄。
即使唐掌櫃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還是把人給找了出來。
“無非就是寶藏,亦或是能從這裡得到無窮盡的能力。”天翼大陸以武爲尊,能讓人二十餘載還不放心,這朱雀紋身隱含的東西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那些東西要來何用?不是自己的非要費盡心機強求,還害這麼多條性命,真是不划算。”蘇岑想到溫老說的那唐氏一族,忍不住唏噓感慨。
“人心複雜,站到一定的位置上,就會有無窮盡的貪慾,求不得,得不到,就愈發想要得到。”陵雲淵的臉頰蹭了蹭她的,只是視線在紋身圖上突然不經意一掃,攬在蘇岑腰間的手驀地一緊。
“怎麼了?”蘇岑也感覺到他的力道,忍不住問。
“我想,我知道他們一直在找的是什麼了,而幕後之人,恐怕也有了個大概。”陵雲淵墨瞳深邃寒涼,帶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森寒,蘇岑背對着陵雲淵,所以並未看到。
“真的啊,是什麼?”蘇岑美目一亮,歪過頭想去看他,卻發現扭頭不方便,乾脆靠近了去看紋身,她怎麼沒從這裡面看出玄機?
“你瞧這裡。”陵雲淵修長的手指在紋身的右上角,點了一下。
彷彿畫龍點睛一般,蘇岑的視線隨着他的手指看去,先是一怔,隨即眸色璀璨,“這……這不是?”
“看來你也看出來了啊。”陵雲淵嘴角笑了笑,“雖然只有一半,看着比較像圓珠,可週圍卻憑白多出幾個菱角,這與蛇鼎虎鼎太過相似。”
蘇岑謄下紋身圖時並未太過在意,因着紋身有些地方並不是太明顯,朱雀嘴裡銜着的這個東西,她剛開始以爲是明珠,但是紋身圖只有一半,可明珠是圓的,當時她只覺得怪異,以爲是塗染的時候,還是有偏差的,可如今再細細研究,發現竟然是……
“阿淵,也是說,唐家供奉的,可能是一枚鼎?”蘇岑激動不已,若是真的,那這就是他們至今爲止見到的第三枚鼎了。
“是,我猜想,應該是一枚雀鼎。”陵雲淵眸色沉沉,指腹在朱雀銜着的殘缺雀鼎上撫過,神色間浮掠一抹複雜。
“雀鼎?也是,的確有這種可能性,不過你說的幕後之人……咦,你是說,可能是荊王?”蘇岑驀地轉過身,動作太大,差點摔下來,陵雲淵攬住了她的腰肢,忍不住親了下她的眼睛,“怎麼這麼激動?”
“我這不是高興麼,找到了雀鼎,還找到了殺唐掌櫃的兇手,就能找到阿月了,這樣也算是給唐夫人一個交代了。”蘇岑嬉笑着蹭了蹭陵雲淵的臉,這次老老實實坐着,不敢再亂動了。“唐家是在玉溪國,而那荊王也是在玉溪國,他把手伸到大衍來,就是爲了得到鼎,那麼說明,他很可能知道九鼎的傳言,荊王麼,只是一個王,那麼,他若是有野心,肯定是想再更進一步的,他就需要實力與力量。”
所以,九鼎傳言能達到無法預知的能力,恐怕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
“嗯,玉溪國的君主是個實力極強的人,即使陵祈也不是他的對手,加上站在那個位置,荊王想要把他拉下來,極難,所以,荊王退而求其次,想要藉助九鼎之力,也無可厚非。”陵雲淵接着蘇岑的話,緩緩開口。
“只是爲了所謂的權勢,害了這麼多人,他……就算是坐到那個位置,也不會是一個好君主。”蘇岑眸色也沉了下來。
唐氏一族那麼多條人,二十多年前,他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好了,彆氣了,我們先想辦法找到雀鼎,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在研究紋身,我們要比他們更快找到。”陵雲淵摸了摸她的臉,入手細膩低涼,忍不住再捏了捏她氣得鼓鼓的小臉,“怎麼跟玄兒似的,生氣了就鼓臉頰。”
“才……纔沒有!”蘇岑被說的臉一紅,迅速像被戳破的氣球直接蔫了,趴在宣紙上,瞧着面前的朱雀,從雀尾,到它銜着的雀鼎,一路瞄過去,卻發現根本看不出什麼。
唯一怪異的是,這描繪朱雀的線條有些怪異,有些地方,很生硬。
蘇岑‘嗖’的坐直了身體,“阿淵,你有沒有覺得的,這朱雀後背上與羽翅上多了很多線條?這是先前就有的,還是被劃出來的傷口不小心被染上了顏色?”然後被她給謄了下來?
陵雲淵沉靜的瞧了瞧,指尖從雀尾慢慢向上,最後一隻到了朱雀銜着的雀鼎,墨瞳驀然瀲灩而動,帶了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光芒。
“阿淵,怎麼了?”蘇岑瞧着他指尖停留的地方,不解的詢問。
“你看着我的指尖劃到的地方,認真看。”陵雲淵的聲音低沉清冷,蘇岑愣愣頜首,就瞧着陵雲淵的指尖從雀尾多出來的那些不起眼的線條間,很快速的遊離着,最後到了雀鼎的位置,蘇岑仔細咂摸,瞬間明白過來,胸膛因爲喜悅劇烈的起伏着。
“你是說……這些的不起眼的線條組成的,可能就是地形圖,能拿到雀鼎的地形圖?”蘇岑激動不已。
“十有八九。”陵雲淵扶着蘇岑起身,讓她坐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上,走到一旁,拿了筆墨紙硯來,站在桌前,執筆開始按照那些奇奇怪怪的線路描繪着,不多時,一張極爲複雜的地形圖出現在蘇岑的面前。
蘇岑趴在桌上看陵雲淵繪圖,眼睛灼灼發亮,只是看着那複雜的地形,卻是感慨。
她對天翼大陸不瞭解,完全看不出這地形圖畫的是什麼。
等陵雲淵放下狼毫筆,蘇岑也蔫了,“阿淵,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巫山。”陵雲淵頓了頓,又拿起另一隻狼毫筆,在圖形之外,又執筆瞄了瞄,頓時,一條連綿三座峰巒的形狀出現。“天翼大陸只有巫山是三峰相連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巫山。”
“原來是圖中藏圖啊,阿淵你好厲害。”蘇岑坐直了身體,眼睛灼亮,仰頭,眼底閃爍着光芒,“你怎麼這麼清楚?”
明明阿淵比她來這裡還要晚。
“十二重樓是殺手閣,最不缺的就是地形圖,我專門看了。”而巫山比較特別,所以記得也比較清楚。
“巫山離這裡遠嗎?”蘇岑單手託着下巴,思索前去的可能性。
“大概三日的路程。”陵雲淵指腹在宣紙上摩挲了下,似乎在思量此去是否危險。
“那我們明日就啓程如何?”
“再等兩日。”陵雲淵重新把她攬住,若幕後之人是荊王的話,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好,那就再等兩日。”蘇岑並未問原因,再等兩日也沒什麼關係,剛好明天能親自帶着陵睿去找那幾味藥草,儘快幫溫若雅的臉修復好,否則,此去巫山,他們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阿淵,既然這兩日沒事,我想明日也去山上採藥,瞬間帶玄兒出去放放風。”小殿下這些時日一直待在房間裡,恐怕小傢伙早就憋壞了,只是他不說,可不代表她沒看出來。
蘇岑對小殿下內疚,總覺得想把最好的東西都放到他的面前。
“好,那明日與陵睿一起過去。”秦牧他們還要兩日才能回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多帶些人過去的好。
“啊!”突然,蘇岑剛還想與陵雲淵說什麼,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痛呼。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迅速打開門走了出去。
遠遠就看到十幾米外,溫若雅與欒秋嫺相對而立,溫若雅戴着面紗,眸色清冷,而欒秋嫺捂着臉,嘴角還帶着血絲,蘇岑眉頭一擰,快速走過去。
“溫姑娘,唐夫人,出了什麼事?”
欒秋嫺聽到聲音轉過頭,一雙水眸噙着淚水,默默垂眼搖了搖頭。
然後,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岑詫異地看過去,再轉到溫若雅的身上,“溫姑娘你……”爲什麼要打唐夫人?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我不想解釋。”溫若雅聲音清清冷冷的,面紗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她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蘇岑張着嘴,與陵雲淵對視一眼,覺得莫名奇怪。
溫若雅一直給她的感覺清清冷冷的,不像是隨便打人的人,就算是打了陵睿的頭,也是因爲陵睿當年先毀她容在先,可欒秋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