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好事
開始只是說，諾亞死了個女工。
後面就變成了，諾亞廠裡出了大事故，死了個女工。
再後來，就成了諾亞有人被弄死了，還是個女的。
陸懷安回市裡，就聽說諾亞現在黑得很，居然有女工被弄死了，還把人老公給抓起來了。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他們還把人孃老子都給抓派出所去了。
多黑暗吶！
陸懷安真的無語了，但是現在派出所這邊還沒確切消息，他也不好去給人說，說了也沒人信，只會覺得他心虛。
“真是氣人。”沈如芸想想都鬱悶，忿忿的：“難道我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那還能咋地。”陸懷安神色很疲憊，洗完澡出來就癱躺椅上懶得動了：“先等等吧，等所裡有了消息再說。”
他們沒動靜，外界傳的就更兇了。
陸懷安一一解釋，婉言謝絕了。
對於陸懷安之前提的要求，接手淮揚就得讓淮揚改名，他們最終討論過後，還是不予同意。
陸懷安皺了皺眉，慢慢地道：“不過這人選，我需要自己選，當然，我也不挑，就是直接從花名冊上劃拉。”
這事還沒出結果，市裡的書記就叫了陸懷安過去談話。
他反正都報過警了，該怎麼判怎麼判，他有什麼好擺平的？
這當口伸手或者接受幫助，倒顯得他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當天晚上，好幾個電話打了過來，都是說可以幫他擺平的。
機械廠這個吧，市裡頭也有。
但是現在廠里人手過多，分配的任務太少了，產能提不上來，閒人多了養不起。
等人散去，他立刻垮下了臉。
這純屬搞笑，陸懷安也不想跟他們爭辯，只是陳述着事實：“況且我這邊不是國營，工人能願意轉過去？”
聽說毛金旺真的被關起來了，不少人又覺得陸懷安做事有點狠。
現在倒好，省事省心。
算了，廠長都不在意，他管這麼多做什麼呢。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信的人是不少。
反正派出所的人連着幾天都來了村裡，各處都做了勘查。
看到人來，也就打起精神踩踩機子，但一眼就知道，他們只是在裝裝樣子。
本來死了老婆就已經挺慘的了，自己還被關起來了。
陸懷安是每個工種挑一些，不分年齡性別，隨意挑選的。
衆人對視一眼，也知道陸懷安說的是實情。
不僅不能開，而且這事還得從嚴處理。
“好事。”陸懷安伸了個懶腰，近幾天一直壓抑的心情都鬆快不少。
甚至可以來回走動，角落裡還有人在磕瓜子。
也沒按順序來。
廠房多大啊，位置也賊好。
“他們哪能不願意呢，肯定都願意的。”
第一個印象，就是亂。
而且淮揚這邊選人又不是直接拿張紙劃拉下去劃到誰是誰，肯定會挑挑撿撿的。
突然被點名的郭鳴懵逼地擡起頭，硬着頭皮含笑應了。
一進去，還是一屋子的人。
而且他們也只是想要點錢，陸懷安那麼有錢，給點給他們怎麼啦。
就因着他之前跟陸懷安打交道多，回回交待他的事他都給完成得妥妥的，上頭現在是隻要爲難的事，只要跟陸懷安搭邊的事，基本都會叫他過來。
“剛好你的機械廠也在建設了，這批工人都是熟手來的，在淮揚做了好些年，過去直接就能上手，也算是雙贏，陸廠長，你覺得呢？”
如今大家文化水平都不高，道德感也不怎麼強。
他是真的不想這時候接手淮揚的，傳出去還怕被人說他侵佔國家財產。
先拖着吧，後頭淮揚還不定咋樣呢。
有的裝模作樣，先是打感情牌，後面才扯到這案子。
“唉，我這是什麼命。”
因此，真要提出來調去機械廠，肯定很多人不願意的。
讓幹啥就幹啥，想查啥文件查啥文件。
“行吧。”
這話傳到陸懷安耳朵裡，他簡直氣笑了：“好唄，啥話都讓他們說了。”
“然後過去的話，就希望他們完全脫離淮揚，過去了就是新人，所有人得聽從我的指令，不能出現倚老賣老的情況，不要說自己是淮揚的工人就不聽使喚，而且我現在也要不了，得是等到我工廠開工的時候才能招過去，現在只能說先劃拉一下人選。”
有的在打着呵欠，隨意閒聊。
這錢，他寧可不賺。
他給錢，就是心虛。
郭鳴心情複雜，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到工作的工人，更是感覺心情很糟糕。
不給錢，就是沒人情味。
那設備，三天兩頭壞，也沒做過啥完整的機器，基本就是出些零件。
他們毫無熱情，一個個面色灰敗。
到時這些難搞的，事多的老油條，全給劃拉到他機械廠裡頭。
這回，他們倒是不拐彎抹角了。
這燙手山芋，沒塞給他，他已經很慶幸了。
原本還頗有微詞的主任，聽了這話頓時閉上了嘴。
閒着也是閒着，他索性去廠裡轉轉。
進了車間，陸懷安皺了皺眉。
機器都沒進場，現在還屬於一個工地階段，要這麼多人幹啥？
“我這邊，現在還沒打算招工呢。”陸懷安摩挲着杯沿，沉吟着：“而且，淮揚是製衣廠，我這邊是機械廠，工種都不一樣，上崗一樣是新手啊。”
這年頭苦在沒有監控，不過就算有，也沒可能在他們這山裡裝。
好歹夏梅也在他們廠裡做了那麼久，又留下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孩子，這廠長做的太沒人情味了。
反正他們證件齊全，夏梅也是正常僱傭，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一直沒說話的書記推了推眼鏡，笑眯眯地讚了陸懷安一句，才點點頭：“那行吧，就先這樣定了，小郭啊，這事你盯着點。”
見他點了頭，衆人面色一緩。
直接跟過來，連陸懷安要去車間轉轉都沒拒絕。
他覺得，不怎麼樣。
順帶着也說了一下陸懷安的要求，過去就不再是淮揚的工人了，所有福利制度一律按照機械廠的來這些。
聽他這麼說，郭鳴神情也嚴肅起來，慎重地道：“這個口子不能開。”
今日因着有人死在他們村裡，甚至他們村裡人都沒瞧着，就因爲把屍體送他門口哭一場，陸懷安就賠錢的話，明天說不好就有人直接死在他門口，哭着喊着要他賠命。
只是這個當然不能給陸懷安知道。
怎麼管？
要撿也是撿漏，誰想撿垃圾。
且不提這些人是不是熟練工種，首先的問題就是他廠子都還沒建成呢。
車間主任想了想，反正都這樣了，也沒啥好遮掩的了。
但這是調去機械廠。
陸懷安早打了招呼，諾亞的人全程無條件配合。
“誰說不是呢？沒這財運。”陸懷安附和着，心裡頗不以爲然。
都是農村裡出來的，大傢什麼德行其實都明白得很。
廠長也無所謂的態度，倒是一邊的主任臉色很是難看。
再晚點，郭鳴都打了電話過來。
郭鳴帶了本子來，一個一個地把名字全抄上了。
接點工人，而且還是預約的，已經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
陸懷安百無聊賴，偏偏還真得在這乾等着，也是挺無語的。
活多又辛苦，錢也不多，工人們都可羨慕製衣廠的工人了。
這也是正常的，衆人點頭。
有人推了推眼鏡，笑着道：“但是他們有工作經驗，上手肯定也比新手要快些，而且已經上過班的，習慣了工廠的節奏，管起來也更輕鬆不是？”
這也是防止他們後面換人。
郭鳴頓了頓，平靜地道：“這也是領導的意思。”
淮揚現在一共八百多名工人，劃三分之一的名字。
“當然，現在只是劃一下名單，不調人走。”郭鳴怕他們誤以爲現在就把人調過去，解釋了一下：“機械廠這邊真正開工的時候，纔會把人調過去。”
這個倒是說到點了。
郭鳴還挺替他可惜的：“別的不說，淮揚廠房是真不錯。”
只是淮揚尾大不掉，如果不改性質，他真的無從下手，管都沒法管。
如果是讓工人們直接調到諾亞去，畢竟工資和效益好太多，家裡條件差的，說不得真會答應。
陸懷安皺着眉頭，心裡老大不樂意。
陸懷安很坦然，也是事實求是地說的：“反正事情就是這樣子的，我沒有做錯什麼，人是死了，出於人道主義，我會把她的工資如期給她，後面如果小孩有需要幫助的，我也會盡量拉一把，但如果是訛詐，我就不慣這毛病。”
天知道，他是真沒這想法的。
既然他都考慮到工人過去聽不聽話了，看來也是真心實意的想爲淮揚分擔。
有的就是開門見山，直接談條件。
他們希望陸懷安能解決一下這批人手。
陸懷安笑了笑，見領導們臉色都不大好看，知道這事差不多是他們最後的讓步了，便沉吟片刻。
他們一道去了淮揚，當着新廠長的面，直接拿了花名冊，一頁頁划過來。
陸懷安還真就一毛錢都沒給，專心等所裡的消息。
機子旁邊的架子上，都一層的灰。
更不用說他們連帽子都沒有。
陸懷安看着，忍不住有些擔心：“你們這，不戴帽子的嗎？這挺危險的。”
“啊？”車間主任沒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奇怪：“戴帽子？什麼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