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老舊的吉普車在公路上疾馳。開車的是跟秦泰一起出現的司機兼嚮導拉瑪魯佳·森。田澤和柳月坐在後排,很安靜地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
此時距離離開新德里已經五個小時。
就在五個小時之前,薛謙按照田澤的要求給李玉山打了電話。他告訴李玉山,田澤已經簽下了他準備的文件,事情已經搞定。李玉山隨後又給田澤打來了電話,客套了幾句。田澤問他情報的時候,他卻推三阻四,說見面再說。這些,都在田澤的預料之中,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玉山恐怕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簽下那份等他於定時炸彈的文件的人,不是田澤,而是薛謙吧?
有了薛謙的把柄在手裡,田澤也就沒有必要再將薛謙帶在身邊了。他讓秦泰暗中監視薛謙的一舉一動。現在,秦泰表面上還是薛謙的下屬,但有了田澤這層關係,薛謙卻要聽秦泰的指示了。
這樣的變化,柳月怎麼也不會想到。田澤告訴她的時候,她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但當田澤將那份文件交給她之後,卻由不得她不相信了。車窗外的景物不斷變幻,她的心裡卻失蹤在想着一個問題,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田澤不能辦到的呢?
她喜歡無所不能的胖子,他離奇地會許多種語言,他離奇地會使得一手好飛刀,他離奇地有一身神奇的力量,他離奇地會討女孩子喜歡,他離奇地……即便是在牀上,他的功夫也總是讓人驚歎,爲之癡迷。與他在一起,從讓人感到安寧和快樂。
毫無疑問,田澤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也只有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才會有那麼多女人喜歡。換做他是一個掃大街的,或者是一個賣切糕的,凌青會喜歡他嗎?錢欣雨會喜歡他嗎?顯然不會。這不是職業的高低貴賤之別,也不是身份的歧視,而只是能力和魅力而言。越來越強的田澤,他的身上有一種很強烈的光環,他的能力,他的魅力就是吸引女人的所在。
想隔壁家的小媳婦對你拋媚眼,在她老公上班之後給你曖昧短信,約你去她家滾牀單嗎?那就從俯臥撐開始鍛鍊吧,一萬八千個!然後將你的電腦主機系在你的小弟弟上,堅持扯離地面五十釐米!然後看十八遍《情深深雨濛濛》、《還珠格格》,熟悉裡面所有的臺詞!
打住……
“車子快沒油了,我得去前面的小鎮加油。”拉瑪魯佳·森打破了沉默。
他的聲音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田澤和正在想着田澤的柳月的神思喚了回來。田澤看了看車窗外漸漸昏黃的天色,說道:“那就去前面的小鎮吧,加油,然後我們找個飯館吃晚飯。”
拉瑪魯佳·森點了點頭,他說道:“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中午就能到伽師米爾小鎮。”
“我不熟悉這個地方,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不過累的話就告訴我,我來換你開車。這是山區,疲勞駕駛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田澤說。
“謝謝,不過這點不算什麼,我最長的一次駕駛是兩天兩夜呢。”拉瑪魯佳·森說,他笑了一下,頗有點得意的感覺。
吉普車繼續行駛,印度的太陽沉下了西邊的山巒,天空一片火燒般的雲彩。二十分鐘後,一個小鎮進入了視線。沒有明亮的玻璃窗戶,也沒有炫麗的牆漆,小鎮顯得灰濛濛的,很古老的樣子。在狹窄的街道上可以看見頭頂着瓦罐的印度姑娘,額頭上的吉祥痔給她們平添了幾分嫵媚。還有騎着驢子的男人,坐在街邊抽旱菸的男人,他們的目光很友善。
這樣的小鎮處處透着一股讓人安寧的寧靜,還有一種時間流動得異常緩慢的感覺,在大都市裡永遠體驗不到。
在一個簡陋的加油站里加了油,拉瑪魯佳·森找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小飯店。因爲不熟悉印度的飲食,田澤將點菜這種事情也交給拉瑪魯佳·森去做了。拉瑪魯佳·森點了一份咖喱烤雞,三份咖喱拌飯,一份咖喱土豆……
菜上齊的時候,田澤豁然掌握了在印度點菜的訣竅,只要說咖喱就行了。在印度,有什麼食物不加咖喱的嗎?沒有。
沒有筷子,也沒有刀叉,拉瑪魯佳·森用右手拌飯,然後用右手抓飯吃。他吃得津津有味,田澤看着一盤撒着咖喱粉的飯卻硬是下不了手。
柳月咯咯開笑,她從她的包裡取出了一雙筷子,以一種淑女的姿態進餐。她的小嘴咀嚼着雞塊和飯粒,一邊用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着田澤。此前,田澤曾經笑話她帶了筷子和衛生紙,現在她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你能不能給我一雙筷子?我記得你帶了兩雙。”田澤眼巴巴地說道。
“求我,求我就給你。”柳月促狹地道。
田澤,“……”他在桌下輕輕碰了一下柳月的腳掌,當着拉瑪魯佳·森的面,他怎麼能求一個女人給他一雙筷子呢?
“好啦,給你。”柳月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人,說笑一句也就夠了,她給了田澤筷子。
同樣的食物,不同的食用習慣,拉瑪魯佳·森身爲華國的情報間諜,他早就習以爲常了,倒是飯店的老闆顯得有些驚訝,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因爲在上菜之前田澤已經付了他飯錢,還有一筆不錯的小費,這就足夠了。
一餐飯還沒吃完,天色便已經黑沉了下來。無故吹起了一陣大風,非常強勁,吹得窗戶和屋頂一陣顫響。風來得快,雨也接踵而至,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落下來,窗戶上,屋頂上一陣密集的雨點聲。
飯店老闆忙着去關窗戶和門。
田澤看着窗外的風雨,心情也鬱悶了起來,按計劃是要連夜開車趕路的,但這種惡劣的天氣,又是在山區行駛,那顯然是不現實的了。
田澤給拉瑪魯佳·森交代了幾句,拉瑪魯佳·森邊去和飯店老闆商量,問他有沒有住房出租。這家小飯店只出售食物,沒有住房出租,不過飯店的老闆見田澤是一個慷慨的人,便決定將他在讀大學的女兒的房間拿出來出租,但只有一間。
拉瑪魯佳·森主動提出去車裡過夜,田澤和柳月住房間。隨後飯店老闆將田澤和柳月帶到了他女兒的房間之中。田澤給了他一百美元,飯店老闆喜滋滋地走了。一百美元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筆很客觀的收入了。
房間很小,但收拾得很乾淨。牀單和被褥都是新的,空氣之中還殘留着一些淡淡的香水的味道,那多半是飯店老闆女兒留下的味道了。這樣的清新的小環境讓人心情愉悅,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一對在異國他鄉旅行的戀人,終於找到了讓感情昇華的地方。
在感情和別的什麼東西昇華之前,田澤決定打開那瓶價值不菲的拉菲堡。用啓瓶器拔掉木塞的時候他想起了他拿酒時薛謙的表情,那傢伙的臉上雖然帶着諂媚的笑容,但他知道,那傢伙的心裡一定在詛咒他。
燈光下的美酒,燈光下的美人,一切都讓人沉醉。
還沒喝酒,柳月的玉靨就有些紅了,看着倒酒的胖子,她啐了一口,“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纔不答應呢。”
“腐敗啊腐敗……”田澤卻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自顧自地說着別的話,“這一杯酒就差不多要一萬塊,這樣的腐敗分子簡直就是人渣,如果不是他現在成了我的人,我一定廢了他,免得他繼續禍國殃民。”
“你是故意聽不見我說什麼嗎?”柳月有些氣惱地瞪着田胖子。
田胖子遞了一杯酒給她,“讓我們乾杯,爲了今晚的好天氣。”他不僅拿走了薛謙酒架上最好的紅酒,還拿走了薛謙最好的水晶酒杯。他雖然不怎麼喝紅酒,但卻也知道,如果一杯價值上萬的紅酒用價值一元錢的塑料杯子來喝的話,那麼上帝都會遺棄他的。因爲那已經不是暴殄天物的問題了,而是犯罪了。
“你都沒洗澡。”柳月說,剛纔她說她不答應,現在她說田澤沒洗澡,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她的思維跳躍得厲害。她喝了一口紅酒,在與田澤輕碰酒杯之後,她的俏臉更紅了。
“你今晚真漂亮。”田澤說。
柳月,“……”
面對面說話的男人和女人,所說的內容卻如此牛頭不對馬嘴。但這並不影響和諧之氣氛,也不影響某個事件的發生。
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就這麼被幹掉了。
田澤凝視着柳月。很久很久以前,西門慶凝視潘金蓮似乎也是這樣的眼神。
“好吧,你是來收債的是吧?我……我還給你!”柳月忽然將田澤推倒在了牀上,她的身體也順勢壓在了田澤的身上。
簡陋的木架牀頓時發出了一個“嘎吱”的聲音。
“阿月,你誤會我了……”田澤說。
柳月卻麻利地解開了田澤的腰帶,將他的褲子拉下少許,然後一口咬了上去……
“阿月,你……哦……誤會……哦……我了……天啦,你以前一定是口琴隊的吧?”
磅礴的大雨中,小飯店後面的一片荒地之中,一個穿着雨衣的黑人少女靜靜地看着小飯店,看着那扇亮着燈的窗戶。她的嘴裡呢喃地說了句什麼,但卻沒人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