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晴天,巫玄衣正坐院中曬太陽,聽荷院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卻是那曾經在這院裡呆過的丫環紫荊。她笑眯眯地對玄衣道了個萬福,說道:“南姑娘,老夫人聽說你病了,特地帶了幾位夫人上這院兒來看你,讓奴婢先行通傳一聲,怕突然來驚擾了姑娘。”
哈哈,貴客啊景府的實權掌握者景老夫人要來看她巫玄衣不由得暗笑。既說怕打擾,又如何偏來打擾,這裡的人可真是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多謝紫荊姐姐這府裡的規矩我也不懂,還請姐姐提點些。”
“姑娘言重了,奴婢當知無不言,只是在老夫人面前,姑娘還是叫奴婢的名字吧,這也是景府的規矩”紫荊含笑說道。
喚過兩個丫環,巫玄衣馬上改口:“紫荊,麻煩你幫小雪和小英看看,需要準備些什麼,我需要去外面迎接嗎”
“不用不用,南姑娘,老夫人特意交待過,讓你好好休息,不必出門迎接,她就是來看看你。”紫荊忙不疊地擺手。
似乎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問了下紫荊大概來了多少人,巫玄衣吩咐小英和小雪搬了些椅子,在廳裡擺齊了。纔將擺好,聽得一陣環佩叮噹,夾雜着幾聲歡聲笑語,景府最美的女人景老夫人在四個兒媳的陪同下來到了聽荷院。
巫玄衣起身迎接,在院門口迎上她們,盈盈下拜:“紫寧見過老夫人,各位夫人”若是原來的南紫寧,大概要趁此機會叫娘和衆位姐姐了,可是她不是,與景家的關係,越撇得清越好說話間,聞得一陣馨香,巫玄衣聞香識人,身上有着檀香味的是景老夫人,二夫人羅氏身上是桂花香味,三夫人秦雪梅身上香味濃烈,辨不出是什麼香,倒有些像現代的法國香水,四夫人穆想雲身上有着淡淡的梔子花香,眼見得快生了,肚子大得像揣着個皮球,她與景老夫人手挽手地並肩而立,低眉順眼,乖巧異常,不過巫玄還是在她偶然擡起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得色。
巫玄衣只見過穆想雲和秦雪梅,羅氏是頭一次見到。她親親熱熱地上前,拉了玄衣的手說道:“妹妹快快請起,不必多禮,早就想着要來見妹妹的,可是這家中事務煩多,說是說,也一直沒得着空閒”
巫玄衣回了她一個笑容,直說不敢。老夫人從羅氏手中接過玄衣的手,一邊拉着走向屋內,一邊說道:“可憐見的,瘦得都不成人樣兒了,你爹孃若是知道,還不定如何心疼呢。佩珊,把我給紫寧的補品拿過來。”
一個着白底金菊繡花圖案衣衫的女子過來,她身邊的幾個丫頭捧着幾個大禮盒。她對巫玄衣道了個萬福,含笑說道:“南姑娘,這是老夫人特意爲你準備的。”說話間一遞眼色,幾個丫環將禮盒擺到廳內的案几上。
“對了,這位你還不認識吧”景老夫人說道,“她叫蘭佩珊,原是我的帖身丫環,如今也跟了觴兒。”
巫玄衣叫了聲蘭姐姐,趁機打量了一下,這女子眉眼溫柔,態度謙和,一幅逆來順受的樣子,原來她就是景流觴收房的那個丫環,本來按順序她應該排在第三個,卻被穆想雲和秦雪梅佔了先機,或許這也是她不爭的結果,聽說她很少呆在自己的院裡,惦念着老夫人的情份,還如以前一樣侍候着她,老夫人對她甚是寵愛,所以景流觴對她也一視同仁,沒有慢怠半分,從這點看來,曲線救國,這未嘗也不是她的策略。
巫玄衣可以肯定,這是個聰明的女子,比那自以爲是的穆想雲和囂張的秦雪梅,更有甚者,比那笑容滿面肚裡卻不知多少陰謀的羅氏聰明得多和羅氏雖沒交過手,不過她身邊的秋嬤嬤,倒是打過幾次交道了,人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巫玄衣多多少少的也能猜到她是什麼樣的人。
扯了會子閒話,話題總在她的身上轉,無外乎問玄衣身體好點沒,吃了什麼藥,大夫怎麼說之類的。自從那日苑榮讓小英帶了令牌出去,找了妙手回春堂的大夫來過後,也許是巫玄衣身上的斑斑血跡觸動了景流觴的良知,也許是景流觴怕南紫寧還沒拜堂就死在景家說不過去,反正他把聽荷院的禁給解了,還讓大夫每日來給她把脈,補品補藥,時不時地也會令人送過來,倒把玄衣侍候得好好的。
玄衣料到景老夫人一定有事,不然怎會在將她擱置不聞那麼久後一路看,手機站16n,突然想到了她。果然不出所料,茶過三巡,這話也說了不少,言語間也熟絡了一些,景老夫人開口轉入正題。
“紫寧啊,你看你這身子弱的,本來花轎一進門你就應該和觴兒拜堂的,不過我聽了榮兒和觴兒回話,知道你身子弱,原想讓你在這院中靜養些時日,待身子好些,也好和觴兒行周公之禮可是現在看來,你這身子一時半會兒難得養好啊,今日我來,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這成婚一事,怕還要再押後些時日當然了,也要聽聽你的意思,看你覺得如何”
南紫寧不管如何,還真是可憐,送着上門人家也不領情,壓根不想要她巫玄衣心頭暗歎。她不是南紫寧,景流觴縱使長得再好,她對他可沒有那層心思,正巴不得離得他遠遠的,莫要扯上什麼關係纔好,這一來正中下懷。
她臉上一紅,嬌羞地說道:“多謝老夫人體諒紫寧,倒是讓老夫人操心了,我這身子,沒個一年半載的,怕是好不了了,老夫人不說,我也正想找您,我在這府裡住着,也是個負擔,不如放紫寧家去,等身子養好了,將來另選日子,再談婚事”
羅氏聽她如此說,嘴角微微彎起,很快地用帕子擋住,其餘幾個倒是面帶驚異。
景老夫人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聽得也是一愣。原來聽兒子說,還道這南紫寧是個狐媚之人,沒想到如此體貼大度,若是別家,新娘過門而受此怠慢,早就鬧開了,她竟一直沒鬧,原以爲她是假裝乖覺,現在看她眉眼之間一片平和,說話態度誠肯,卻不像作假,她又哪裡知道中間有這許多緣由
“不打緊不打緊,你爹孃既將你交到我景家,我定然要爲你考慮周到,你只管好好養着,缺什麼要什麼,只管找人來和我,和二夫人說,你現在還不是我媳婦兒,我也沒個女兒,就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了,你千萬別覺得生分至於回孃家的事嘛,咱們以後再說,你現在的身子,也是支持不了長途跋涉的。”景老夫人鬆了一口氣,說話的態度比先前輕鬆了許多。
巫玄衣察顏觀色,知道這出府一事,看來一時半會兒還行不通,景流觴固然不想娶她,不過似乎又不得不娶她,所以景老夫人是不會放她走的,要想出去,只能另想辦法了
“多謝老夫人,紫寧聽您的便是”她溫婉地說道。
“我就知道南姑娘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以後我叫你寧兒可好”景老夫人眼中光彩卓然,緊緊地盯着巫玄衣,眼神犀利。玄衣擡頭與她對視,眸中一片清明,淡定無波。
“好老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她輕輕笑道。
“哦,對了,老夫人,我聽顧着聽您的話去挑補品給南姑娘了,有一檔子事兒還忘了給您說了,”蘭佩珊拍了拍頭,“瞧我這記憶,幸好南姑娘提到孃家,我這纔想起來,南公子到了京都,說是要來探望妹妹呢,正巧姑娘想家了,你的兄長就來了,咱們可得好好款待呢”
“哎呀,佩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該罰,這事兒怎麼不早說寧兒的哥哥,咱們自然要好好接待”她轉頭對着巫玄衣,欣喜地說道,“你們兄妹多日不見了,到時候你好好陪陪你哥哥,留他在咱們家多住些日子,儘儘地主之誼”
真的是巧啊原來是南空城來了,她還想景老夫人怎會突然這麼大陣仗,原來是怕自己在南空城面前說什麼不好聽的。既不承認她是媳婦,卻又要她扮演這個角色,還真是耍着南紫寧玩兒呢,怪不得這幾個夫人面帶喜色,一幅看好戲的樣子,全湊來了
“紫寧省得,老夫人放心吧”巫玄衣應道。她忽然有種錯覺,彷彿現在所站之地是舞臺,等這一幅劇演完之後,或許一眨眼,自己又會出現在大學校園。但願如她所想
南空城果真沒有食言,他說了要來看她,真的來了想到那個夢,還有與小雪的談話,巫玄衣心頭不禁隱隱擔憂,南空城的臉孔在她心中漸漸模糊起來,到底那溫和的笑容背後,哪一張纔是他真正的面孔是夢中還是現實
這一次她一定要問清原因,她與景家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依南家所言,應該是景家去提的親,南天乙逼着她嫁的,但是來到景府,看到景流觴一幅被迫的樣子,景老夫人這麼想抱孫子的人,竟也似站在兒子那一邊,這就奇了
至於那藥,她當然不會提起,還好自己恢復了記憶,否則對南空城一直迷戀下去,她不知道後果會是如何。毒藥,他給她服食的竟是毒藥苑榮信守承諾,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她中了今昔之毒,還爲她暗地裡到處找解藥,雖知今昔無藥可解,但是他說,或許多吃些其他藥,也許能慢慢掉也不一定。玄衣一點也不擔心解藥的問題,她的“手鐲”中就有兩顆聖藥,那是高科技的產品,可清除身體內的一切毒素,這小小的今昔,難不倒她,只是現在她還不能解了這毒,解了,秘密就解不開了,秘密解不開,危險就隨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