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氣息將魚人們深藏在心底的兇性撩起,場面頓時有些混亂,那個老魚人將那顆尚在微微躍動的心臟放到了祭臺中央,鮮血順着祭臺上雕刻的紋路蔓延開來,給人一種妖異的感覺。
大地在微微顫動,似乎那位“神”對於這次的祭品十分滿意,那顆心臟在祭臺上不但沒有停止跳動,反而越跳越快,鮮血也像泉涌一般流了出來,那個老魚人也越發的興奮起來,他轉過身,朝着其他幾個影賊走去,那些人大約是被法術控制了神智,個個面無表情,一點也沒有驚惶之色。
劉越心知這場儀式恐怕還要進行一段時間,看得有些不耐,便想找個地方休息,順便考慮一下該怎麼煉化那些異種能量,就在此時,其中一個影賊引起了他的注意。
儘管從沒有見過面,但是那對大的完全不成比例的手掌還是讓劉越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布萊妮曾經和他提過的人,再看他的面容,果然少了一隻眼睛,“血手”穆託,這位昔日真理之門的黑幫老大,此時卻像是待宰的豬羊,渾然不知大難就要臨頭。
那個老魚人高聲喊了一句什麼,只見那些在他身邊“伴舞”的魚人取下了臉上的面具,走到祭臺旁邊,跪伏在地上,用手去接那些彷彿是從祭臺內部流出來的鮮血,然後塗抹在臉上,神情如癡如醉,似乎正在接受什麼無上的恩賜一般。
一顆又一顆的心臟被挖出,供奉在祭臺上,穆託雖然全身上下都沒法動彈,神智卻還是清醒的,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人屠戮,不由心膽俱裂,眼看那個手持尖刀的老魚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卻連暈厥的權力都沒有,此時他只希望自己是在一場噩夢之中,越快醒來越好。
就在生死關頭,穆託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從現在開始,就要完全聽我的。”
穆託一開始幾乎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在這個時候,哪怕有一絲求生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雖然口不能言,他還是急忙在心裡答應了下來,現在他只能祈禱,對方真的能聽見。
也許是幸運女士庇佑的關係,穆託只覺一股暖流涌入身體,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居然能動了。
“你現在應該恢復活動能力了吧,別動,保持原先的姿勢,很好,那些繩子應該束縛不住你吧,看到那個手裡拿着匕首的老傢伙了嗎,對,就是正朝你走來那個,慢一點,穩住,對了,就是現在,打!”
就在那個老魚人高舉匕首,打斷將穆託的心臟也取出來的時候,異變驟起,空中突然現出一把長達百米的巨型斬艦刀,以開山劈海之勢轟然斬下,許多魚人甚至連一聲驚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巨大的氣浪震飛了出去。
不過這些已經是難得的幸運兒了,最倒黴的還是那些跪伏在中央的魚人,劉越對這些一看便不是善類的傢伙自然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這一刀下去至少有上百名魚人魂飛魄散,尤其可怖的是,那些魂魄剛脫離身體便被九天御雷幡吞噬進去,連前往冥界的機會都沒有。
那個老魚人也被突然而來的變故震得目瞪口呆,乘此良機,穆託大喝一聲,將身上的繩索掙斷,讓人意外的是,他顯然接受過武僧的訓練,雙掌一錯,血紅色的大手一下子變回到正常的大小,一記“鬥氣擊”狠狠地印在那個老魚人的胸前。
猝不及防之下,老魚人就像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口中狂噴青藍色的血液,看上去令人怵目驚心。
穆託一擊得手,毫不耽擱,扭頭就跑,像他這種十級左右的武僧,奔跑能力已經算得上是超自然能力了,生死關頭,更是激發出全部潛能,當真只能用快逾奔馬來形容,等到那些魚人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用弓箭招呼他的時候,早已去的遠了,偶爾有幾支流箭,也被他反手撥擋掉了,這原本就是武僧的特長之一。
混亂之中誰也沒注意到,那座祭臺隱隱泛起詭異的黑光,而在無垠的虛空之中,也同時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現在聽我的,梯雲縱。”
剛進入叢林,穆託便聽到劉越的指示,他毫不遲疑的縱身一躍,半空中只見一道光華閃過,他的身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讓那些追擊而來的魚人只能用惡毒的詛咒來發泄心中的怒火。
被捲入那道奇異的光的同時,穆託只覺自己的似乎被徹底的分解成無數塵埃,空間變得扭曲起來,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在他的面前飛一般的閃過,讓他覺得頭暈目眩,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偏偏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這讓他非常的難受。
當他終於能掌控自己的身體時,才由衷的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好處,一時之間,甚至連劉越的存在都沒有注意到,只覺肚子裡翻江倒海般難受,跑到一邊大吐起來。
劉越在一旁並沒有露出厭惡的神色,嘴角反而掛起了一絲笑容,這其實是劉越故意想讓穆託吃點苦頭,所以纔會這樣,誰讓他當初想打自己的主意呢,不過看在他終於還是沒敢下手的份兒上,才略施小懲罷了。
穆託吐了一會兒,感覺舒服了許多,他能在影賊工會裡生存,自然也是心思靈巧之輩,不然也不可能成爲真理之門的黑幫老大,在那種環境下生存,可不是光有武力就行的,即使以劉越的力量,在大勢面前,也不得不黯然離開,除非他大開殺戒,不過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您是……”
穆託剛想向救命恩人答謝,突然見到劉越的面容,不禁一怔,雖然他只見過劉越一面,可是那黑髮金眸的特徵過於鮮明,再加上劉越與魏斯曼家族當日在真理之門所掀起的驚濤駭浪,別人也許不清楚,穆託可是地頭蛇,就算很多事情他也不知詳情,但就是他所知道的一鱗片爪也足以讓人震駭得了。
劉越知道對方已經認出自己,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隱瞞,所以大方的一笑道:“我是辰星•路西法,雖然彼此沒有正式見過面,相信你對我不會陌生,我說的沒錯吧,穆託老大。”
穆託有些出神,聞言似乎驚醒了一般,連忙道:“沒錯,真是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您,對您的救命之恩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如果有什麼可以效勞的話請不要客氣,我雖然只是個小人物,但是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的。”
劉越點頭道:“很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不會爲難你,只要你說出來這裡的目的就可以了,坦白地說,我對這裡也非常好奇。”
穆託遲疑了一下,臉上現出鬥爭之色。
“怎麼,有問題嗎?”
穆託猛地一咬牙,開口道:“好,路西法先生您救過我的命,我穆託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混蛋,既然您開口了,那我就不再隱瞞什麼了,其實,這一次我們是接受了安博裡教會的僱傭,來查探這座迷霧島的。”
“迷霧島?”劉越不禁重複了一遍,臉上若有所思。
“是的,這座迷霧島每隔幾年就會在黃金海上出現一次,不過很少有人能夠有機會遇上,因爲它每次出現,都會籠罩在一大團迷霧之中,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來歷,而且島上的人行事也很古怪,有時候救人,有時候殺人,誰也弄不清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次它出現的時候恰好被一艘商船上的水手發現,這些傢伙在帕特雷碼頭附近的酒館裡用這件事來吹牛,湊巧的是,這件事被安博裡教會的人聽到了,於是就僱傭了我們來查探這裡的消息,沒想到那些該死的魚人居然這麼厲害。”
劉越有些疑惑的說道:“以你的實力,那些魚人應該抓不住你纔對,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穆託有些尷尬的說道:“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本來是打算假意被擒,好乘機查探消息,誰知道那個老傢伙狡猾得很,不知在我們身上下了什麼咒語,居然讓人動彈不得,我那時候心裡還想,這次是弄巧成拙,看來要完蛋了,沒想到運氣還不錯,腦袋總算是保住了。”
劉越道:“我還有件事覺得很奇怪,不管怎麼說,你在真理之門也算是個人物,儘管我也聽說你和影賊工會有些關係,可是應該也不至於要接受他們的指令吧。”
一提起這個,穆託臉上的神情頓時難看了起來,過了片刻,他長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說起來,還和您有些關係……”
劉越聞言一挑眉頭,有些詫異的說道:“哦,這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