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非就三日後下聘一事找到了老侯爺的書房,已被寵妾秦氏吹過枕邊風的老侯爺自然不同意,一個勁兒地想要將下聘之期往後壓。^//^
一門心思急着想娶鸞歌過門的雲墨非哪裡肯,態度強硬地與老侯爺對峙了半天,又搬出皇上來做依仗,直氣得老侯爺雷霆大怒,捶胸頓足,差點又要動手扇他一耳光。
不過最後還是老侯爺妥協,想着皇上對他這個兒子莫名其妙的恩寵和偏愛,只能答應兒子三日後下聘的要求。免得鬧到皇上那裡,他又少不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雲墨非這廂一得到老侯爺的首肯,那廂侯夫人再次親自登門司徒府,將下聘之期告訴老太太。問老太太是否同意,若是不同意的話,下聘之期可以另行商議。
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一邊高興得合不攏嘴,一邊直說侯夫人挑選的日子是最好的黃道吉日,三日後必當大開中門相迎。
於是,八月十二的下聘之期,侯府與司徒府兩家就這麼商定了下來。
雲墨非從沒覺得日子流逝得這麼慢過,每一天都彷彿是度過了一年。日升日落,日落又日升,讓他備受煎熬的三天時間終於熬了過去。
旭日的第一縷曙光再次穿過雲層,照射到大地上的時候,已是八月十二。
天剛矇矇亮雲墨非便爬了起來,有史以來第一次對着鏡子仔細裝扮了一番,確認自己足夠精神也足夠俊美之後,這才騎着高頭大馬,帶着早已備好的兩百五十六擡聘禮,意氣風發地行往司徒府。
當頭第一擡聘禮,便是皇上在賜婚那日同時賞下的一對金鑲玉如意,取的是金玉滿堂如意吉祥之意。第二擡聘禮,是太后賞賜的一套赤金八寶合歡花式樣的精貴頭面首飾。
其後便是定國侯府自己準備的聘禮,珠寶首飾四十四擡,名人字畫四十八擡,玉器古玩四十八擡,其餘的便是五十萬兩聘銀,各色妝花蟒緞七十二匹,綾羅絲綢七十二匹,大小皮毛數十件以及其它聘禮中必備的東西。
如此天價的聘禮,都快比上太子迎娶正妃了,看得滿京城的百姓都忍不住嘖嘖讚歎,不過更多的還是豔羨。
雲墨非騎着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身着一襲湖藍色淬染白葉的織錦雲紋緞袍,頭戴赤金臥蟾點珠冠,上簪羊脂白玉如意簪,氣宇軒昂,容色無雙,當真是人似玉馬如龍。
那顛倒衆生的容貌和清貴高雅的風華,讓圍觀的百姓不時地拍手叫好,同時又遺憾自己沒有司徒老爺的好福氣,能生養出一個像司徒三小姐那樣色藝雙馨,且清靈脫俗的女兒來。
雲墨非一路容光煥發地打馬行路,一個半時辰後便到了司徒府。
司徒府中門大開,門口小廝及丫鬟婆子分列了不少,打頭的便是司徒老爺以及蘇姨娘,看樣子夫妻二人早已恭候了多時。.
雲墨非動作利落地下了馬,快步走到司徒老爺和蘇姨娘跟前,拱手便是一揖到底,口稱:“小婿墨非,拜見岳父以及岳母大人!”
“呵呵,墨非多禮了,快快請起!”司徒老爺面上堆滿了愉快的笑容,伸手就將雲墨非給託了起來。
雲墨非眉眼含笑,從袖袋中掏出一份禮單來,轉手遞給蘇姨娘:“岳母大人,這是小婿下給鸞歌的聘禮單子,您先拿着。”
蘇姨娘笑着點了點頭,接過禮單,按着單子上所羅列的一一點罷聘禮,便命人將所有的聘禮鎖入事先騰空出來的庫房,只等着寶貝女兒大婚之日,她再連單子帶鑰匙一併交與鸞兒。
寒暄了片刻,司徒老爺和蘇姨娘二人便引着雲墨非到正廳用午宴。
宴席上除了烈鸞歌這個待嫁新娘以及同樣定了嫁期的司徒蜜雪二人依着規矩不便到場之外,司徒府裡從上到下,所有的正經主子皆都入了席。
包括老太太,司徒老爺和蘇姨娘,司徒皓軒,司徒皓梵,司徒皓傑,小正太司徒皓宇,司徒二老爺,二太太,司徒語嫣,司徒婉嫣,以及小吃貨司徒天賜。
先是衆人按長幼之序敬雲墨非的酒,而後雲墨非又逐一回敬。
回敬完,司徒皓梵幾兄弟又輪番地敬他,就連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兩姐妹也一個勁兒地敬他酒。
今兒是個喜慶的好日子,更何況敬酒的人不是自己的大舅子小舅子,就是自己的小姨子,雲墨非盛情難卻,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下。
那陳年的女兒紅純正且濃烈,輪番喝下來,少說也有百八十杯,直喝得雲墨非俊臉上泛起兩抹紅暈,骨子裡那份若白雪寒梅般的冷豔妖嬈之美愈發被烘托了出來。
坐於雲墨非對面的司徒語嫣不着痕跡地偷偷打量着他,每看一回,便不得不低下頭來強迫自己清醒一下大腦,就怕自己眼中的癡戀愛慕之色會暴露在衆人面前。
一頓午宴下來,除了司徒語嫣以及年紀尚小的司徒皓宇和司徒天賜之外,其他的人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雲墨非和司徒皓梵兩個,俊臉上已經染上了三分醉意。
司徒老爺爲雲墨非安排好了午憩的院子,又囑咐他少喝幾杯之後,便與二老爺夫婦扶着老太太先行下了宴。
蘇姨娘和趙氏周氏也隨着一道撤了去。
長輩們一走,剩下的便都是平輩了,大家愈發隨意起來。
又喝了兩輪,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兩姐妹帶着司徒皓宇起身告了退。少頃,司徒語嫣和司徒婉嫣帶着司徒天賜也起身離去。
廳內就只剩下司徒皓軒,司徒皓梵,司徒皓傑,以及雲墨非幾個了。
司徒皓梵搭着雲墨非的肩膀,有些大舌頭地說道:“墨非,我跟你說……能娶到我三妹這樣的女子爲妻……是你十八輩子修……修來的福氣……往後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讓我三妹受到了半點兒委屈……我必不饒你……”
雲墨非呵呵一笑,右手握拳不輕不重地捶了他一下,極力保證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鸞歌的。以後誰敢惹鸞歌生氣,我就揍誰。誰敢欺負鸞歌,我要了他的命。”
“好……好……你小子今兒這話我給你記住了。”司徒皓梵說罷,又半點虧也不吃地照着雲墨非的胸口用力回了他一拳。
“二哥,你就不能輕一點兒,下手這麼重幹嘛……”雲墨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還沒抱怨完,另外一隻大手突然橫伸過來,將他從司徒皓梵的胳膊底下給揪了出來。
雲墨非回頭一看,原來是司徒皓軒,笑問道:“大哥,你又有什麼話要交代?”
司徒皓軒那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微蹙着一雙濃黑的劍眉,薄脣抿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三妹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獨特女子,值得你一生一世好好待她。你要用心去珍惜,一旦錯過,絕對會後悔終生。”
話落,司徒皓軒也不等雲墨非回話,轉身便走出了大廳。
雲墨非怔愣之際,就聽到司徒皓梵再次說道:“墨非,你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二哥可真羨慕你!”
聞言,雲墨非神經驀地緊繃了一下,凝眸看向司徒皓梵,但見他眸光迷濛,俊臉通紅,儼然一副薰醉之態,便搖頭笑了笑,沒去往深處細想他剛纔說的那句話。
“二哥喝醉了,我先扶他回去休息。”司徒皓傑伸手扶住步履微微有些不穩的司徒皓梵,走了幾步又頓住,桃花眼帶笑地對雲墨非說道,“三姐夫,能娶到我三姐,你這輩子賺到了。”
說罷,轉頭又吩咐廳門口恭立着的兩個大丫鬟:“你們兩個帶姑爺去松濤閣,好生服侍着姑爺午歇。”
“是,四少爺。”兩個丫鬟福身領命。原本她們兩個就是老爺和太太臨時拔出來伺候姑爺的,不用四少爺交代,她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了姑爺。
待司徒皓傑扶着司徒皓梵離去後,雲墨非讓丫鬟給他弄了碗醒酒湯來喝了,而後纔在丫鬟的帶引下去了松濤閣。
雲墨非從來沒讓丫鬟伺候着休息過,也不習慣除鸞歌以外的任何女子近他的身。到了松濤閣之後,他便神色淡漠地將兩個撥來伺候他的大丫鬟遠遠地打發了下去。
就着備好的清水淨了把臉,雲墨非正欲合衣午歇時,就見一個面容清秀、穿着得體的大丫鬟走了進來。
那丫鬟紅着臉看了雲墨非一眼,而後福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姑爺。”
雲墨非冷臉看着她,原本想要斥責她不知規矩,但想着這是在鸞歌的府上,便算了。
“你是哪個院兒的丫頭?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可是有什麼事兒?”雲墨非緊蹙着一雙有型的劍眉,聲音比臉色更要冷上幾分。
那丫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隨即回說道:“小侯爺,是我們家小姐有事兒,想請你過去一趟。”
聞言,雲墨非雙眉蹙得越發緊了,冰冷的聲音中更帶了幾分厲:“你們家小姐是誰?”
“小侯爺,我們家小姐就是鸞歌三小姐呀。”那丫鬟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支赤金鑲紅寶彩蝶映月式樣的步搖簪來,雙手遞到他面前。
見到這支步搖簪,雲墨非雙眼頓時一亮。
這支步搖簪他自然認得,母親在侯府舉辦百花宴的那天,鸞歌髮髻上就是戴的它。鸞歌那日的裝扮都被他畫了下來,那日鸞歌身上所佩戴的任何首飾他都清晰無誤地記在了腦海中。
照此看來,應該是鸞歌找他不假了。
不過眼前這丫鬟看起來很有些面生,雲墨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沉聲說道:“你們家小姐跟前的幾個大丫鬟本侯都見過,好像從沒見過你。”
那丫鬟聽此一問也不慌張,兀自鎮定自如地回道:“小侯爺,奴婢是前幾日才被小姐買進府裡的,昨兒纔剛升的一等大丫鬟,尚未見過小侯爺,小侯爺會瞧着眼生也是自然。”
“哦,原來是這樣。”雲墨非這下放心了。鸞歌數日前買下了十九個丫鬟,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不過沒見過那些新買的丫鬟而已。
想到鸞歌找自己,雲墨非立馬收起了冷冰冰的臉色,揚起嘴角笑問道:“你們家小姐可有說找我什麼事兒?”
那丫鬟搖了搖頭,脆聲說道:“小姐沒說,小侯爺去了就知道了。”
“倒也是,那麻煩你在前面帶路了。”雲墨非呵呵一笑,提步就跟着那丫鬟往外走。好幾日沒有見着鸞歌的面了,他這心裡可着實想念得緊,只恨不得立刻就飛奔到鸞歌面前。
那丫鬟一路挑揀清幽無人的小徑走,七彎八繞地走了一刻多鐘,最後帶着雲墨非來到一處掩映於花草樹木之間,且四面都垂着雪白色雲紗的八角小亭子前。
那丫鬟頓住腳步,笑着說道:“小侯爺,我們家小姐就在裡面。”
雲墨非點了點頭,而後一步一步踏上臺階,雙手撥開兩邊垂着的絹紗,看到的卻是司徒語嫣和她那個小弟弟司徒天賜,二人正坐在大理石製成的石桌旁喝茶。
怔了片刻,雲墨非蹙眉問道:“怎麼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