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碾子離開雲洲機場的時候沒人去送他不一樣,我離開雲洲機場的當天,包括金鑑林在內的以前和我一起並肩戰鬥過的江湖朋友們,統統得都來到了機場爲我送行,而且如果不是崔雷昨晚的酒喝得太猛,他肯定也是會繼續帶着自己的大口罩出來放風的。
當然,他也可能是故意到現在還沒睡醒,二十年的朋友了,我走與不走,他送與不送的,其實在我們看來,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我沒有去紐約,也沒有回香港,只是在應付了一大通包括布什在內的朋友們的深切問候之後,按照老岳母的指示,真的入住了自己在摩納哥的那個庭院。一方面是爲了幫高靜安胎,另一方面,是因爲雷尼爾三世這個老不死的終於最後一次住進了醫院裡,如果不出意外,摩納哥人民將很快就能迎來他們的第一位女性王儲。
當然,蘇菲這個從小就不習慣呼吸親王宮裡面那股混濁的空氣的小丫頭仍舊是像從前那樣對這件事情沒有一絲關心,除了每天晚上睡在那裡之外,她幾乎每天都要抽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來幫我照顧在地中海的海灘上玩兒瘋了的熙凝和熙漪。有時候看到她的經紀人想吃人的表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躲。
可是偏偏雷尼爾三世這個老東西卻又很頑強,直到我的第一女兒出生在摩納哥皇家醫院裡,這個和死神四次交手的歐洲最後一位貴族。才終於結束了他八十一年地生命歷程。
我們不知道徘徊在天堂門外的格蕾斯和雷尼爾三世見面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但至少,我們看到了摩納哥人民是如何去親近這個世界上和格蕾絲最相像的小公主的。雖然摩納哥地第一位女性王儲還有一個剛剛被從美國的田納西州認領回來的妹妹,但那個眉毛長得和鬍子一樣濃密的女孩兒,顯然無關大局。
蘇菲成了摩納哥人民地希望。我的太平日子也就算是暫時到頭了,我可以用種種藉口敷衍這一年多來在世界各地做空中飛人的姐姐,但是,我卻不能不能不去和阿爾貝完成最後一個交易。
阿爾貝加冕儀式之後的宴會。選擇在了了正午時分被太陽烤透了的親王宮第三宴會廳,這裡的氣氛,也的確就像是巨大的落地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一樣,浮躁、虛無甚至還有一些罪惡。
“先生,謝謝你!”
或許是發現了我今天的狀態很不好,所以,一直守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半步地蘇菲,終於因爲不堪忍受其它賓客差異的眼神,而小心的拽着我稍稍的靠近了一些大廳的中心。
“又謝我?這次不會像上次在紐約一樣,再把我氣走吧?”隨口敷衍了蘇菲一句。我猶自失神兒的看着窗外的玫瑰道“蘇菲,你讀過拿破崙的自傳嗎?”
“現在,那些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蘇菲似乎仍舊是沒有把自己對我一年當中領到四張結婚證書的事情忽略掉,她根本就不關心拿破崙地事情,她那楚楚的藍眼睛裡,盡是因爲今天這種場合的落漠而激發起的她對我身邊烏雲白雪的豔羨和對我的失望……
“葉,謝謝你!”
我沒來得及回答蘇菲的話,那位始終在尋找我的阿爾貝二世親王殿下便緩步的走過來打斷了我們眉目之間地糾纏,雖然是感謝我。但從這個驕傲的國王身上,我尋找不到一絲過往的回憶。就好像,眼前這個深沉微笑的人,根本就不是前段時間和我在半島酒店籌謀如何解決他自己那兩個妹妹的王子一樣。
“親王殿下,恭喜你了!”出於對格蕾絲的尊重,我還是恭敬地遵守了這個場合地禮儀,儘管,我的脖子也像阿爾貝一樣有些僵硬。
“好像你們剛纔在談論拿破崙?”遲鈍地阿爾貝似乎是誤會了我的意思,雖然他自己心裡也明知道我不可能把他和拿破崙相提並論。但仍舊是腆着臉等待我的恭維。
“最近好像有人在偷偷的買進海水浴場的股票?親王殿下,不要只忙着政務,適當的時候還是應該關心下自己的私產,否則,那天你被人民送上了斷頭臺都不知道呢!”我的話並不歹毒,至少我自己認爲對眼前這個揹着我耍花樣的王子來說。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有這種事?”不知道是阿爾貝的修養好。還是他不想讓我身邊的蘇菲看到自己太醜陋的一面,這個摩納哥最具表演精神的神經病誇張的向後撤了半步之後。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嘟囔道“葉,你查到了是誰嗎?據我所知,卡羅琳和斯蒂芬妮她們兩個人好像把自己的股權注入到了一家新的公司當中,而且斯蒂芬妮最近出手十分闊綽。會不會是她們得到了神秘自己的支持,所以想買海水浴場呢?”
我不知道阿爾貝的演技算不算高明,但對於導演這場戲的我來說,他怎麼演,也都只是停留在被我批駁得層面上。看着他假惺惺的樣子,我慵懶的點燃煙含糊道“阿爾貝,你覺得斯蒂芬妮的屁股很值錢嗎?誰會拿錢給一個生了三個孩子的下水管道去敗!本來我還想借點錢給你呢,看來你是沒膽量要咯?”
“葉,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詞好嗎,這裡是親王宮!”雖然阿爾貝現在有些憤怒,但是我確定,他絕不是爲了斯蒂芬妮。
“你不用掩飾什麼,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的,就像沒有人知道,卡羅琳和斯蒂芬妮投資的那兩家小公司的幕後老闆其實是我一樣!”瀟灑的往從我身邊經過的一個侍應生手中端着的葡萄酒杯裡撣了撣菸灰後,我沒精打采的看着阿爾貝道“王子,我們中國有句話叫鳥盡弓藏,大概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不要以爲你偷偷買進海水浴場股票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要以爲你從和我合作那天起就在算計這一天的事情我看不透!如果不是看在蘇菲的面子上,你那點錢,早就已經被我折騰光了!”
“不相信?”看着已經被我恐嚇到目瞪口呆的阿爾貝,我幾乎是一字一頓的瞪着他說道“阿爾貝,我本來想看在蘇菲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的,但是,你自己卻用自己的奸詐放棄了他!所以,不要怪我,是因爲你要用海水浴場把我趕出摩納哥,我纔不得不取代你成爲海水浴場新的主人的!你那個死鬼老爹說的沒錯,摩納哥只能有一個賭王,那就是我!”
“葉,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詞好嗎,這裡是親王宮!”阿爾貝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蒼白的怒吼,只不過這一次他連遮掩自己內心的那些齷齪都忘記了,而是幾乎歇斯底里的壓低聲音衝我喊道“你有資格嘲笑我嗎?如果你不是一早就有準備,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想到反擊的辦法?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你以爲你控制了卡羅利和斯蒂芬妮那兩個白癡就可以嗎?告訴你,這裡是摩納哥,我是摩納哥的國王,而你,只不過是個被趕出家門的旅居者,我想趕你走,隨時都可以!”
“你可以試試看!”甩開身邊眼含淚水的蘇菲攥在我衣袖上的小手,我毫不示弱的挺直身體低頭看着阿爾貝冷笑道“有時間看看報紙,對比下究竟是你的名字更多的和摩納哥一起出現在上面,還是我的名字更多。如果你讀不懂報紙也可以看看電視,看看歐洲這些狂熱的社會活動分子究竟是整天念念不忘的議論我的時間多,還是小便時默唸你的時間多!”
“拿破崙在米蘭的時候曾經說過,在那一刻,他的別墅就是世界的中心,歐洲的教廷!”瀟灑的挽起同樣像我一樣驕傲的烏雲白雪的手臂,我頭也不回的嘲弄因爲憤怒和恐懼而已經完全石化掉的阿爾貝道“希臘船王很讓人羨慕嗎?蒙地卡羅的賭王很了不起嗎?摩納哥的國王很讓人敬仰嗎?醒醒吧傻子,在我面前,你永遠也不過是隻知道耍小伎倆的宗主,而我,是整個歐洲的皇…”
“你,發火了,剛纔!”隨着我快步走出親王宮之後,烏雲白雪故意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就像她猜測的那樣,這一年多來已經很少暴露自己內心世界的我,剛纔的確是發火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激動。其實從我踏上摩納哥的土地開始,我就一直在等這樣一個對海水浴場下手機會,以前我不動它,是因爲有蘇菲夾雜在我和阿爾貝當中,現在既然他先背信棄義,已經爲他挖好坑的我自然也就不用客氣。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覺得這一年多來你老公活得很窩囊?”我沒有正面迴應烏雲白雪的敏感,而是牽着她往海邊的放浪堤方向邊走邊笑道“淘淘,我是世界首富,你不會已經真的退化到認爲我會在這個連汽車都跑不開的鬼地方終老此生吧?我已經無所事事的一年多了,應該是時候藉着海水浴場這塊跳板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