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轉涼,秋季本該是收穫的黃金時節,但由於天災,每家每戶都沒收到多少糧食,哀愁得思考冬季該怎麼熬過去。而喬家也收完了最後一批稻穗,收拾好行李,打算過幾日便進城。
臨走前的一天,喬三三和喬鈺最後一日去學堂。喬三三看見一位衣裳華貴之人,戴着紫色的面具,與林雲鶴在書房攀談。書房的門口,還站着倆位侍從。喬三三看了一眼那人,便識趣地在門口等着。過了一刻鐘後,裡面的人看似心滿意足地出來,走時還看了一眼在門口等待的喬三三,給了她一個不明所以的微笑。
“三三,進來吧。”林雲鶴呼喊喬三三進門,喬三三看見空了的茶壺,便去幫林雲鶴泡茶。
“你猜猜,來者是誰?”
“是皇族的人。”
“從何得知?”
“衣服,那人穿着杏黃色衣,上面有龍紋。”
“看來是長進了不少,那你再說說,來着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都不是,二位皇子還在皇城明爭暗鬥,無暇來這偏僻的山村。”喬三三泡好了茶,給林雲鶴倒上一杯。
林雲鶴品了口茶,喬三三繼而問道:“你要走了吧?”
喬三三與林雲鶴相處了一年,早已注意到林雲鶴很有可能以前是朝廷之人,才學足以撼動整個朝廷,至於爲何屈尊來這山村,喬三三也從未多問。今日來了皇族的人,那人又心滿意足的回去,應該是要請林雲鶴出山。
“來的人是三皇子,一個朝廷忽視,民間不知的散養皇子。傳聞他不學無術,胸大無志,沒有繼承皇帝的意思,一心只想當個閒散王爺,才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所忽視。不過以今日看來,傳聞並不可靠,不是麼?”
喬三三可對這幾位皇子的爭鬥沒有興趣:“你什麼時候走?”
“今晚便啓程,神不知鬼不覺得離開,到時候我會留下一封書信,說是今日是族裡人找來,回鄉。”
喬三三沉默不語,林雲鶴只告訴了她一人今晚要離開。
“不過.....”林雲鶴注視着喬三三,“我要帶你一起走。”
喬三三錯愕地看着林雲鶴,她可沒想過林雲鶴竟然要帶她走。若與林雲鶴走,必會染上許多是非,可是沒準,可以找到玉佩的主人。喬三三撫摸着腰間精緻的玉佩,說:“好,我跟你走。”
“今晚收拾一下行李,亥時啓程。”
喬三三回到家中,能幹的喬母和喬喜已經收拾完行李,做了不少乾糧。喬眉是第一次進城,顯得格外興奮,一會兒跑進屋裡撲在牀上,一會兒到門口蹦蹦跳跳。前一日,家裡的雞已經殺完賣了,喬鈺也收拾完包裹,實際上他帶的大部分是筆墨和書。
喬三三正想着怎麼同喬母說呢,門外卻傳來的粗獷的叫聲:“二弟妹,聽說你們要啓程去城裡了?”原來是喬大海和喬嚴氏,他們得知二房的人要去城裡住後,十分嫉妒,憑啥我們不能去啊。最近流民越來越多,村裡越來越不安全,更何況今年沒打下多少糧食,溫飽都是問題。
“是啊。”喬母不再像以前日日討好他們,這一年來,大房和二房幾乎沒什麼來往。今日來,目的估計也不單純。
“咳咳咳。咱都是喬家人,世道最近亂了,你們二房有個搖錢樹喬三三,可我們大房可過得不好啊。今年收成不好,既然你們要去城裡,那把我們大房和娘也一起帶去吧,一家人也有個照應。”
喬母可慌了神,雖然她已經省吃儉用攢了一百多兩銀子,可是進城可不比村裡,哪哪都是花銷,這一百兩銀子安頓家裡四口人都夠嗆,再加上大房的人和娘,怎麼可能夠。但是如果不帶,必會被村裡人罵成白眼狼。
“大伯,想一起去城裡可以啊,帶上一百兩銀子,在城裡肯定能過的安穩。”喬鈺站出來,他絕對不能讓大房的人再吸二房的血。
“這收成這麼爛,我哪有一百兩銀子。這樣吧,弟妹你們給我六十兩銀子,我們就待在村裡了,還能幫你看這房子,對吧。”喬大海對這個侄子十分不滿,但喬鈺已經考上了童生,也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喬誠讀的比喬鈺還長,花的也比喬鈺多,可一點童生的影子都沒有。
“大伯,你要這六十兩銀子,可不就是要我們二房的命嗎?”喬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這招是喬三三教她的,哭窮誰不會啊。
“你!”喬大海氣的臉色通紅,村裡人也聚過來了,喬大海清了清嗓子,說:“二弟妹這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希望你們能搭把手,幫我們大房一把,喬三三不是能賺很多錢嗎,我們是一家人,怎麼連我們都不接濟了呢。”喬嚴氏聽着,也抽抽搭搭地裝哭起來。
村裡人越來越多,他們經常看到喬三三進山打到野兔野雞什麼的,自然也覺得喬三三這本事可以賺到很多錢。有些村裡人,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着找他們家借點錢。可眼下他們連自家人都不幫,那他們更沒戲借錢了,對這行人也是指指點點,說二房自私自利。
“大伯,我們已經分家了,既然分家了,那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會打野會賺錢,那是我的本事,如果大伯眼紅,可以也去山上打獵。這世道這麼亂,我們也不過是攢了一點銀子,山上的獵物也變少了。我們家裡有四口人,進城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何況扶持你們?城裡可沒有野雞野兔給我打!若是大伯還是不依不饒,那我們便請林先生來評評理。”喬三三已經改掉了曾經的魯莽,學會了有理說理,只要氣勢在自己這邊,那對方就沒辦法。
喬大海可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了。上山打獵?當初他誤入狼羣好不容易纔撿回一條命時,早對山林出了陰影了。村民們也不再惡意評論,人有本事也是人家的事,再說進了城確實花銷大,更何況喬三三是林雲鶴的徒弟已經人盡皆知,跟喬三三過不去就是跟林雲鶴過不去。農村人怎麼敢得罪文人?
喬大海和喬嚴氏沒法,只好灰溜溜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