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很快就到了。
當天早上,孫愛蓮愁眉苦臉的拿着一堆高數書打算去圖書館上自習。
自打肖芒告訴她,高數老師出題偏難偏冷之後,這兩天她就在狂補高數,並讓肖芒幫她補習了兩個晚上。
臨走之前,她望了望還躺在牀上看的譚瑜凡,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瞧人家清閒的,早知道平時上課不溜號,認真聽講就好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自習室。”
胡玲娟也收拾好了書包,同孫愛蓮一起出了門。
“肖芒,今天不跟我們一塊兒去自習室了?”
臨出門前,孫愛蓮問道。
“今天不去了,有事要辦。”
肖芒答着,生怕被孫愛蓮看出什麼來,都沒敢擡頭看她。憑孫愛蓮的八卦屬性,但凡被她看出點什麼來,就等着被她盤問吧。
好在孫愛蓮急着去複習,並沒再多問就和胡玲娟一起離開了。
兩人剛走,躺在牀上看的譚瑜凡忽地將目光從手裡的上移開,轉向肖芒,看到坐在桌子邊,正帶着一臉傻笑專心編辮子的肖芒,她不禁好笑的搖了搖頭。
外國裡說戀愛中的人是傻子,原來是真的。
一整個早上,肖芒臉上都帶着這副傻笑。從一大早起來,又是忙着往臉上塗雪花膏,又是忙着編辮子。就這辮子,都被她拆開編上拆開編上五六次了。
譚瑜凡覺得她看着都累得慌。
“編的夠好了,你頭髮又濃又黑,怎麼編都好看。”
實在看不下去,她出聲說道。
“真的麼?可我覺得怎麼弄都有點毛毛躁躁的。”
肖芒眨巴眨巴眼,回道。
“相信我,真的已經很好了。而且你看看幾點了,約會要來不及了吧?”
“啊!”
經譚瑜凡一提醒,肖芒看了看錶,果然一個早上都被她磨蹭過去了。頭髮就這樣吧,也顧不上再弄了,她急匆匆的套上莊母給她織的紅色馬海毛毛衣,又套上外套。
上次穿着這件毛衣去莊鐸家過元旦,莊母直誇她穿着好看,襯得皮膚更白了。
想到莊鐸當時的眼神,她就覺得心裡熱辣辣的。
風風火火的收拾好,把織好的圍巾塞進書包裡,肖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一個問題。
譚瑜凡怎麼知道她要去約會的?她可半點都沒透露呀。
回頭看了一眼譚瑜凡,她仍然很舒服的半躺在牀上,翻着在看。時間來不及,肖芒沒多問,推開寢室門走了。
昨晚她和莊鐸通過電話,兩個人約好今天在莊鐸家見面,肖芒心裡盤算着不好空着手上門,一會兒先去買點水果。如今再去莊鐸家她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過去的坦然自在,反而很緊張,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感。
她一陣風似的跑下樓,徑直向寢室大門衝過去,路過收發室時,剛好收發室窗口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宿管阿姨接起了電話。
不過這一切肖芒都沒來得及注意。她剛出大門口,正想往公交車站走,才邁出去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肖芒!”
這道聲音落在耳中,令肖芒心裡一沉,邁出的步子頓時停住了。
她緩緩轉過身,五步遠的地方,盛彬正站在那裡望着她微笑。
幾天不見,盛彬整個人越發的瘦削,面容也更爲白皙,而且是那種太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肖芒見了心裡涌起一股莫名複雜的感覺。
他會變成這副樣子,那天發生的事一定讓他非常痛苦。
不論是胳膊上的傷,還是她的那一巴掌。儘管當天晚上她真的很氣憤,可後來聽完譚瑜凡的解釋,她又無比的後悔。那一巴掌簡直是在盛彬的傷口上撒鹽,太不應該了。
肖芒咬咬嘴脣,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上前去。
“你怎麼來了?胳膊上的傷都好了嗎?”
“好多了。你最近好嗎?”
盛彬望着她,平靜的目光後涌動着熾熱的暗流。
“我挺好的。知道你的傷沒事就好了。那天晚上的那個巴掌,很對不起,當時我並不……總之,請你別放在心上。”
肖芒本想脫口而出她並不知情,但生生忍住了。像盛彬這樣高傲的人,一定不想別人知道他也擁有着血淋淋的過往,不想將他心底的傷口呈現人前吧。
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盛彬眼波閃爍了下,緩緩搖了搖頭:“該道歉的人是我,那天晚上……是我太過分了。”
他說完這句話,兩人一時間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驀地,盛彬開口轉了話題:“對了,你這麼急匆匆的,要去哪裡?”
“有點事急着出去一趟,哦,時間快到了,我要趕快去公交車站,先不和你多說了。”
肖芒又看了眼手錶,眼看時間來不及,她得趕緊走了。
“我送你過去吧。”
盛彬忽然開口說道。
“啊?”肖芒愣了下,接着忙回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說完,肖芒轉身就想走。她實在不想再和盛彬有任何牽扯,既然無法接受那就不要給對方一丁點的錯覺。
然而,盛彬卻一閃身擋在了她的身前。
“還是我送你吧,從這兒到站點走路還很遠,我騎了自行車,送你更快些。”
這時候,肖芒才發覺盛彬身旁不遠處,停放着一輛自行車。她認出來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撞傷她的那一輛。那時腳踝受傷的她,就是由盛彬騎着這輛自行車送到食堂,及時趕到解決了糾紛的。那次盛彬還幫了她一個大忙。
隔了幾個月,再看到這輛自行車,肖芒卻覺得心情很複雜。誰能想到,原本不過是校園內的一次偶遇,以爲從此再不會有交集,沒想到之後的牽絆會越來越深。
無法接受的感情,就得快刀斬亂麻,這樣對兩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