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蘭看寧然家門口圍了起碼有二十來號人,整個人立即就驚了。
她眼神好,一眼就看見了堵在寧成暉和許玉珠面前,神色憤忿的張翠芬。
張玲蘭更是看見了她爹孃,寧清鳳與張大柱就站在寧成暉和許玉珠對面,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不用想也知道,張翠芬一定是沒給他們好臉色。
說不定,張翠芬罵他們罵的還很難聽。
但張玲蘭沒看見張孝天。
她想,寧清鳳一定是叫張孝天在家裡休息。
就那天破了那麼點口子,流了點血而已,哪裡就那麼嬌貴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寧清鳳都沒讓張孝天露面。
可她呢?
她消失這麼久,也沒見寧清鳳和張大柱想起她,找她都沒有。
估計,寧清鳳和張大柱都不知道她不見了。
這樣一想,張玲蘭的心裡直冒酸氣,更加委屈,難過的只想哭。
再一想到她現在渾身都疼,還被她一向看不起的寧然給威脅着,張玲蘭的心裡氣的要冒出火來。
寧然定定看着那邊,邁腳往那邊走。
沒走一步,身邊的人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寧然轉頭,看見張玲蘭恨恨的盯着遠處的人。
她嘲諷的勾起嘴角,直接扯着張玲蘭的胳膊,拽着往前走。
往日人前的乖巧全然不見。
“走!”
“一會兒到那邊,我會讓你開口說話。但是,你最好乖乖聽我的,按我的說法。否則,我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寧然冷聲道,眼神利的似刀。
張玲蘭咬牙瞪了她一眼,不甘不願的低下頭。
她就算有心反抗,體內劇烈的疼痛也在提醒她,寧然說的是真的。
寧然真的給她餵了毒藥!
張玲蘭即便厭惡寧然,但她也惜命。
比任何人都惜命。
寧然拽着張玲蘭往前走。
夜色暗,也沒人注意到悄無聲息過來的寧然與張玲蘭。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邊爭執的張翠芬等人身上。
張翠芬盛氣凌人的指着寧成暉,惡狠狠的瞪着他與許玉珠。
“我不管!我兒子就是在你們院子裡受的傷,見得血,這可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今天,老孃還就告訴你們,要是你們不給我兒子一個交代,我張翠芬就算是個女人,也要鬧的你寧家天翻地覆!”
寧成暉臉色鐵青,忍着怒氣道:“我已經說過了,這跟我們沒關係!”
“當時就然然一個人在家,我們然然多嬌弱,她能打得過你兒子王鐵林嗎!”
許玉珠也連忙附和道:“沒錯沒錯!我們然然可是最膽小的了,平日裡,她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怎麼可能會傷人呢?”
聽了這話,圍觀的人也跟着點頭。
“這話說的倒不錯,誰不知道他們家寧然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
“就是,依我看,這八成就是誣陷。”
“說寧然用刀刺傷了王鐵林?這怎麼可能?”
“可不就是嘛,她家王鐵林,咱有不是沒見過,那可是附近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混混。他多壯實,寧然多弱啊,還常年生病,一看就弱不禁風的。”
人羣就無語的看着撒潑的張翠芬。
“你這找事,也得找個靠譜點的理由吧?說寧然能打得過你們家王鐵林,還把他刺了個大口子,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信。”
“就是就是。寧然可是咱鄉親看着長大的孩子,有誰不清楚她?就是對寧清鳳動手的那天,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寧然還瘸着腿呢,這身板,都不如王鐵林跑得過,能打得過王鐵林?”
張翠芬聽見人羣的議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尤其在聽到村民說她兒子的那幾句,人更是氣的不行。
指着人鼻子就罵:“你眼瞎了不成?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他哪裡是個混混?你纔是混混,你們全家都是混混!”
這話就聽的人家不樂意了。
“你這當孃的這麼潑辣,兒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以後,誰家還敢把閨女嫁到你們嫁去啊?”
這話可就比較嚴重了,氣的張翠芬怒火中燒,不甘示弱的張口就啐。
看到這裡,被寧成暉拉來的李支書眉頭緊皺。
他生的高大,難得的一米八,在人羣裡很顯眼。
至今,李支書雖然已經四十多了,但他當了多年官,經歷了不少事,一旦嚴肅起來,氣勢更是迫人。
見張翠芬還想繼續罵,一點禮貌客氣都沒有,李支書眉心一抽,按捺着不悅吼了一聲。
“夠了!”
這一聲幾乎震耳欲聾。
竊竊私語的人羣立即安靜下來。
張翠芬瞪了一眼,也不情不願的閉了嘴。
實際上,李支書在附近幾個村裡都很有地位,說的話也很有分量。
就連張翠芬現在嫁過去的那個村子,其村支書跟李支書,都是關係匪淺的好兄弟。
張翠芬不能不顧及。
她揚起下巴,雙手掐着腰,狠狠道:“反正,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裡,你們寧家,必須賠償我兒子!不然,今天我還就不走了!”
寧成暉和許玉珠氣的差點喘不過氣。
他們老兩口一輩子和和氣氣的,也沒怎麼跟誰紅過臉,吵架都不會吵。
碰上張翠芬,只有他們吃虧的份。
寧成暉緩了口氣,堅持道:“我相信我家然然,她不可能傷了你兒子!就算有那個心,然然還能有那個力不成!”
許玉珠站在寧成暉身後,雙手攥着寧成暉的胳膊,憤憤看着張翠芬。
即使她脾氣再好,也被張翠芬這一通亂罵給罵出了氣。
但她氣勢弱,比不過身經百戰的張翠芬。
李支書因這糟事,心情也糟透了。
就算是他,也不願意對上張翠芬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本來,李支書今天完成工作,就回了家,想和妻子兒子吃頓飯,好好相處一下。
他總是因工作忽略他的妻兒。
這令李支書其實很愧疚。
但是,他在家,連板凳都沒做熱乎,寧成暉就提着藥來了。
一開始,李支書還不知道寧成暉來做什麼,可寧成暉聊起他膝關節疼的**病,還把藥給他。
這令李支書十分稀奇。
一來,他膝關節疼的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家裡人和關係親近的,沒幾個知道。
二來,寧家姑娘竟然懂中醫,還會配藥。
這是李支書萬萬沒想到的。
他對寧然也很有印象,因爲寧然是村裡頭年輕一輩裡,模樣最出挑的一個,同齡的丫頭裡沒一個比她生的好看,連他妻子都誇讚過,只是……李支書覺得,寧成暉和許玉珠太嬌養寧然了。
但凡寧成暉家是個富裕的,李支書什麼話都沒有。
可問題是,寧成暉家是村裡頭出了名的貧苦。
那嬌養着有什麼用呢?對過好日子又沒什麼用。
這幾日,李支書倒是也聽說了寧成暉家突然有錢買了一大堆好東西的稀奇事,據說還是寧然賣草藥賺的錢。在村裡頭都傳遍了,他自然也知道。
因此,在寧成暉一拿出那包藥時,李支書就對寧然起了興趣。
寧成暉又跟他說,想請他過家裡坐坐。
李支書沒過多猶豫,想着他今天也有空,就留妻子在家做飯,跟着來了。
主要,李支書也想見見寧然。
經歷了當年求學的艱苦,李支書對培養人才就格外有執念,也格外希望村裡的後輩出息,能夠給寧水村帶來發展。
況且,在李支書的印象裡,學中醫的人又似乎格外聰明。
李支書就想來提點提點寧然。
可誰知道,他纔到,迎面就碰上來找麻煩的張翠芬?
李支書覺得,今晚真是……廢了。
他的好心情再也沒有了。
李支書擰眉看着張翠芬,道:“寧然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從小長大的。說她傷了你家兒子,的確不可信,也沒根沒據的,你可不能亂冤枉人。”
“誰冤枉人了!”張翠芬尖叫道。
“當時我跟寧家這兩個老不死的就在外頭,院裡就我兒子跟寧然那個小雜種在。除了她,還能有誰傷了我兒子?難不成還是我家鐵林自己傷了自己不成?!”
李支書額上青筋突突的。
他忍着心裡的情緒,斥道:“你好歹也是個孩子的娘,是個長輩,說話注意點!寧叔可是你的長輩,有這麼對長輩說話的嗎?還有,寧然跟你可是有親戚關係的,你怎麼能那麼說她?!”
已經上過學,接受過教育的李支書還是個文化人,就算如今是個莊稼漢,也十分忍不了張翠芬說出口的污言碎語。
這樣的人,怎麼能教好孩子?
怎麼能教育出優秀的後代爲村裡發展作貢獻?!
張翠芬卻不以爲意,嘲諷道:“誰跟那小雜種有親戚關係?她想跟我攀親戚關係,我還不願意呢!怕髒了老孃的名聲!”
你的名聲還需要髒嗎?
寧成暉用了平生最強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把這話說出口。
他青着臉道:“你說話注意點!你是大柱的姐姐,大柱可是然然的親姨父!”
寧成暉說這話,本意是想讓張翠芬顧忌點張大柱的顏面。
不然,身爲寧家的女婿,張大柱臉上也不好看。
可誰知,張翠芬聽了這話,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下子就笑出來。
“這個姨父怎麼來的,你們還不清楚嗎?!”
她轉身幾步衝到張大柱面前,指着張大柱就問:“我問你,你今兒是站我這邊兒?還是站寧家?!你說啊!”
猝不及防被點到,張大柱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