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常山抽着菸袋,表情淡漠,“那你們今天怎麼敢來了?”
陳春花抿了抿嘴,她也怕老爺子這嚴肅的樣子,說到心虛,她比蕭甘草面對老爺子時更要心虛。
“還不是因爲白蘇這丫頭,您是看着她出生的,現在得了麻風病,跟當年媽死時一樣的症狀,嚇死我們了,又沒錢去醫院治,您也知道我們家窮,醫院是窮人能進的地方嗎?甘草他一個月才收入幾百塊,一家大小五口人要吃飯,要上學的……”
蕭常山的目光早就掃過板車上的蕭白蘇,憑着他獨到的眼力,知道這丫頭沒什麼大毛病,就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一身嚴重的過敏。
冷哼了一聲,打斷了陳春花的聲音,“你們家窮,不都是你搬去孃家了嗎?”
蕭白蘇在心中默默的替蕭常山這句話點贊。
老爺子當初是一方神醫,在縣上開醫館,醫術好,名聲大,看病的人自然不會少,不說賺了多少錢,至少在縣上買了兩進的大院子,後來分給了蕭甘鬆與蕭甘草兩個兒子,一人一進。
平時,一家子人都是老爺子養着,兩個兒子在醫館裡幫忙,都是有工資的,還有很多痊癒的病人感激送來的節禮什麼的,兒子們都有份。
後來發生醫鬧,出了人命,幾乎是家破人亡。
老爺子心灰意冷,跟兩個兒子劃清了界限,再無來往,可家產當初大半也都分給了兩個兒子的,兩個兒子在鎮上也應該屬於家境殷實的人家。
大兒子蕭甘鬆一家,兩夫妻沒有正經行當,仗着手裡的餘錢,整天混吃等死了十五年,仍然有錢送兒子去上了大學,女兒念高中,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引領白沙縣的時髦潮流。
二兒子蕭甘草在衛生所裡還找到了正經的工作,月月有穩定收入,應該更好過一點,就因爲陳春花隔三岔五的給孃家送錢送東西,把家底都送光了。
十年前,過不下去,把年僅十歲的大丫頭蕭白英給賣掉了。
現在又想把蕭白蘇給賣掉……
靠賣女兒來度日。
後面還有個蕭白芷,前世,蕭白芷也沒有逃出被賣的命運。
蕭白蘇想到這裡,覺得氣悶,這一世,她絕對不能讓悲劇再次發生了。
陳春花被蕭常山的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半天才緩過臉色來,“老爺子您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都被我搬去孃家了?我孃家爸爸沒有了,只有一個老孃親,現在弟弟也沒有了,剩下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日子?我們陳家如今也就我弟弟留下一根獨苗,我不管誰管?我也是爹媽生出來的人,不是樹洞子裡炸出來的,做人不能忘本,不能不孝順……”
“嗯,我知道,你就是用賣我們蕭家女兒的血淚錢,去孝順你孃家的。”蕭常山淡淡吐出一口土煙來。
絲毫沒有給陳春花面子,一針見血。
蕭甘草神色一窒,低下了頭去。
陳春花將板車把手往地上一放,也不裝了,叉起腰來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