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立春和衛國慶一衆人震驚的目光中,衛笙一馬當先掀開了警局大門那道軍綠色的擋風布,帶入一陣寒氣。
看那模樣,卻是風塵僕僕面若冰霜。
“小、小笙?”楊立春大驚失色,還不待反應過來,衛笙已經二話不說,大步衝向一樓審訊室。
而在她的身後,還跟着兩道身影,楊立春和衛國慶等人一時間只覺得有些眼熟,但對方很快就從他們身邊衝了過去,所以一時間沒有來得及看清。
衛笙先前來過一趟,而這橋南派出所大小又是有限。果然,待她踹開審訊室的大門,就見衛解放正背對着她坐在椅子上。
而他耷拉下來的那條胳膊上,竟是傷口滾着膿水,顯然是被人給燙出來的!
衛笙瞳孔緊縮,擡起頭,一張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了眼簾。
而馬臉在有人踹門進來的一瞬本是唬着臉站起身來,待看清來人。他面色就刷地白了,心裡暗道怎麼會是這個姑奶奶?
衛笙這張臉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就是她在自己面前殺了劉志不說,更是自她的事件以後局長陳祥落馬,帶起一連串的風雨險些連他也跟着栽了進去。
當然,雖說劉志身上致命一槍並不是她開的,但劉志之死顯然與她脫不開干係。自那件事情以後,無數個夜晚他不禁後怕,如果那天上去對她動手的是自己,那麼被擊穿腳掌的、被李顯宗殺死的,是不是就成了自己?
衛解放也在衛笙踹門進來的一刻回過頭來,驚聲道,“小笙?”
衛笙卻是緊繃着下巴快步進門,一把揪住馬臉的衣領迫使他彎下腰身,下一刻,她掄起手臂……
這道巴掌聲擊在了審訊室門裡門外無數人的心坎上,楊立春和衛國慶等人跟過來後愣在門外,那個原本話裡話外一邊擠兌又一邊不得罪人的小警察亦是愣在門外,就連審訊室裡跟着馬臉的小民警也是愣在了當場。
馬臉自不用說,臉上先是火辣辣地一疼,緊接着腹部就是遭受重擊,整個人朝後飛去,腰眼子磕在辦公桌上後整個人緩緩下滑坐在了地面。
衛笙這腳踹得力道不輕,也就在馬臉滿面驚恐地坐在地面之際,門外的唐明山終於開口了,“衛笙啊,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傷人。”
聽到唐明山的聲音,衛笙儘管拳頭捏的嘎嘣作響,仍舊止住了怒火緩緩轉過身,“爸,您沒事吧?”
衛解放這纔回過神來,呆呆地看了看那剛纔還耀武揚威,跟個地方一霸似的,而此刻卻已經倒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馬臉。
他又轉頭看了看自家閨女,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小、小笙……你……”這層變化實在太大,以往在他的印象裡,哪怕自家閨女變得比以前懂事和自立了,卻依舊乖巧懂事,文靜得很。
可剛剛兩下放倒了馬臉警官的分明就是自家閨女啊!
衛笙頓時轉頭看向馬臉,“把銬子解開。”
馬臉警官幾乎是一股腦地從地上爬起,摸出褲兜裡的鑰匙就將衛解放的束縛給打開了,後者這才站起身來,而楊立春也趕忙衝進屋中,拎起衛解放的胳膊仔細端詳,再看丈夫臉上的淤青,頓時放聲嘶叫,“你們這是做什麼呀?憑什麼把人打成這樣!!”
“唐、唐書記?孫市長?”門外,衛國慶無心觀看屋裡的情況,而是被剛剛跟衛笙一道進門的倆人給吸引住了目光。
這不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見上一面的市委副書記唐明山!而另一個不正是本市的常務副市長兼市局局長孫啓鵬?
衛國慶的聲音,無疑令屋子裡的一衆人都朝外望來,就見唐明山與孫啓鵬正面色不善地站在門前,而那名剛剛擠兌着楊立春讓她去找關係的小警察也是面色刷地慘白一片,那話他們私底下跟百姓說是常事,可當着大領導的面說出這話……不是作死呢嗎?
馬臉一下子癱軟在地,唐書記他沒見着過,但作爲優秀警員參加大會卻離老遠見過孫啓鵬主持工作,故此不由得心道完了完了,上回搬出個李顯宗也就罷了,這次倒是把市委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給搬出來了……
自己這工作百分百是保不住了不說,搞不好還得惹上一身腥。
……
衛笙一家是被孫啓鵬親自派人送走的,衛國慶先是滿腹狐疑猶豫半晌,想要趁機結識一下,最終卻在唐明山從始至終並不怎麼和善地臉色下,沒去討這個沒趣。
孫啓鵬到來不到半小時,橋南派出所那一衆正在放假的大小幹部就都火速趕到,被前者待帶到辦公室召開會議,看樣子是要藉機整頓紀律,不然鬧這麼一出也不好收場。
待會議結束,孫啓鵬與唐明山並肩走出派出所,前者爲後者點燃一根菸笑道,“唐書記,我老孫這人沒別的,就是仗義。你上次的情分我記在心裡。”
唐明山聞言點了點頭,深吸口煙淡淡地望向遠方,“老孫,明兒個就要起風了。”
孫啓鵬一怔,轉頭看向那輛剛剛在他家樓下將他接來、此刻卻被扔在橋南派出所門口的黑色跑車,想到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面上就露出沉吟之色。
23中學廢校區出事,驚動了唐明山……
“是啊,要起風了。”
孫啓鵬與唐明山就並肩站在橋南派出所的門口,靜默不語地吞雲吐霧起來。
晚間,衛家三口坐在沙發上,電視機裡回放着春節聯歡晚會,楊立春則爲丈夫持續覆冰,根本無心觀看。
衛笙已經解釋過與唐明山一道過去的原因,只說是唐明山也在雪山滑雪,他先聞的訊,而後將自己一起給帶了過去。
夫婦倆雖然不太理解唐明山爲什麼會把衛笙也帶過去,但又心知大領導的想法他們又能懂幾層呢。後來聯繫過劉建仁,得知是劉建仁聞訊通知的唐明山,就也沒在衛笙身上多作想法。
今夜,煙火禮炮聲不絕於耳,衛笙頭枕雙臂獨自仰躺在榻,註定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