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晰地皮鞋踩踏地面之聲,而後便是響起一道帶着濃重關西地區口音的R國話,“唔!竟然還有活口?”
“中野閣下,驚動了洪門人馬,該撤離了!”又是一道皮鞋聲由遠及近踏入室內。
先前那帶着濃重關西地區口音的男人再次發聲,卻是操着一口並不地道地中文,揚聲笑道,“衛笙!如果你還活着,那麼聽好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罷,皮鞋聲朝着外面行去,片刻功夫,數輛車子發動,絕塵離去。
衛笙緩緩起身,腳步蹣跚走出了吧檯,卻見那吧檯外層一整面的木頭已經被炸得粉碎,好在裡面有一層鋼板扎進地面,這才阻絕了氣浪與爆炸碎片,而那面鋼板已經肉眼可見地出現了巨大凹痕。
“可能是山口組的中野太郎,他是山口組武鬥派系裡出了名的瘋子,據傳內部開會一言不合就會拔槍殺人。”林嘯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卻是更加沙啞異常,如同拉風箱般卻不再像以往那般帶着幾分尖利。
“曹作津。”衛笙眸中被跳動着的火焰映襯得一片紅亮,她拳頭捏得嘎嘣作響,張開口,聲音竟是比林嘯還要沙啞。
聖馬特奧縣是曹作津的地盤,即便衛笙等人想要準備,也不可能初到國外就在短短時間內蒐羅到這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還有車子。
自己今天上午剛剛抵達,晚間就遇襲,如果沒有當地的曹作津從旁協助,恐怕對方很難做到這點!
……
走在聖馬特奧縣的街頭,衛笙黑色中山外套搭在肩頭,因爲原本還在學校上課,中午被鄧一州等人阻截來到舊金山,所以眼下衣服穿的還是校服。
所以穿着只一身黑色中山裝衣褲,內着雪白的高領毛衣,眼下校服外套搭在肩膀,毛衣除了早前露出的領子被燻黑外,衣身還是亮白如新,但配上被煙霧燻黑的臉蛋以及亂蓬蓬的頭髮,這亮白的毛衣倒顯得多少有些滑稽。
可惜這會沒人能夠笑出聲來。
林嘯四名屬下全部陣亡,衛笙這頭也損失了一人,眼下只有寧大海、趙葉和一名叫方亮的下屬,方亮與肖武都是寧大海今次特地挑選而出、身手矯健算是精英中的精英,而那肖武因爲剛剛以身犯險打開風扇,現在已經遇難。
許是因距離太近,被手榴彈炸得屍首分家沒法帶回。
衛笙現在正往曹作津的莊園趕去,剛剛從飯店出來就看見莊園方向亦是濃煙滾滾,無論如何,她也得探明那邊的情況再作打算。
林嘯說曹作津與山口組建立起來的合作也絕非衛笙所想那麼簡單,她令曹作津多年心血付諸東流,損失巨大,以曹作津的心性也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曹作津這一系列舉動很可能是要對付黃閣章,畢竟沒人能夠證明今晚與她交火的是山口組人,如果黃閣章今天遇難,或許就會將事情全部推到她的身上。
“曹作津勢力龐大,真想要黃閣章的命還需要這麼麻煩?”衛笙面無表情走在前方,聽了林嘯所言出聲反問。
剛剛已經叫寧大海繳了林嘯的槍,以防萬一將他身上搜了一遍,眼下這廝已經沒了武器。
聽聞此言,林嘯頓時一笑,“你以爲世界洪門總會是吃乾飯的?”
衛笙腳步微頓,這已經是她今晚第三次聽到世界洪門總會這個名詞。
第一遍是桓滿與她扯皮時說的,第二遍是林嘯先前吃飯時,說曹作津一直沒有動作就是因爲世界洪門總會監控。
這是第三遍。
林嘯沙啞的低笑聲自身後響起,“所以小丫頭,你到底還是太嫩了,連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組織都不清楚,就敢攪進這趟渾水。”
衛笙聞言緩緩回過身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林先生是打算在這繼續嘲諷我,還是給我解釋一下這世界洪門總會是個什麼來頭。”
林嘯就輕笑出聲,彷彿今夜險些喪命,甚至失去幾名屬下於他來說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洪門門衆早年流入海外,爲了生存各自拉起大旗,都說自己是洪門正統,其實不過都是扯着洪門大旗搭班子。”林嘯一邊撣着身上黑灰,一邊開口說道。
衛笙頓時輕笑,“洪門這些個歷史我大抵清楚一點,說重點。”
其實即便今天桓滿沒有說那些話,衛笙早前也知道洪門歷史,因爲上一世基諾車隊被M國致維黨收購,她清楚這致維黨的前身是個怎樣的存在,根據可查資料記載,當年世界洪門在舊金山舉行了一次大會提出由堂變黨,緊接着Z國致維黨最先響應號召。
這些她都清楚,哪怕十幾年後在網絡上都可以查詢得到。
但歷經今次舊金山一行,令她沒有想到的只是致維黨不過是個幌子,而真正的洪門依舊只是洪門,並且在她眼前直觀的展現了何爲洪門。
林嘯就面色隨意地繼續前行,同時從兜裡掏出一根香菸點燃,“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乾脆成立個總會,方便大家一起劃分利益,相互合作,由各地有份量的大佬擔任理事,份量輕的化爲會員,總會就設立在M國檀香山,每年年底召開一次例行峰會,第一次在臺灣舉行是1993年,與會者就達到……”
說到這,林嘯頓了頓,望着衛笙吐出菸圈,像是炫耀般地輕笑,“五千人衆。”
寧大海等人就面色微變,這簡直就是黑勢力的大集會,這樣龐大的人數參加會議?也太明目張膽了,放在國內估計是不可能有這種情況,別說發生了,聽都沒聽過。
衛笙面無表情地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爲了各自利益明爭暗鬥。”林嘯低頭,將口中煙霧朝地面呼出。
他繼續道,“人事更迭也都會在峰會上闡明,1994年峰會在大溪地舉行,峰會前菲律賓大佬死於非命,然後二把手上位參加峰會,卻被澳門洪門當衆揭發這位二把手殺害大佬,將證據擺在檯面,結果這位菲律賓二把手甚至都沒走出大溪地。不對,準確的說是沒有走出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