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英初戰告捷,一出場就將在與田虎軍交戰中所向無敵的狄雷打得破了相,狼狽而走。而在次日,當瓊英再次出馬叫陣的時候,就發現武勝軍自張寶往下的衆將人人都戴上了一副鐵面具。
水滸中以飛石傷敵的人就兩個,一男一女,便是張清跟瓊英。不過此時張清人在皇衛軍中,正隨同童貫的西軍南下征討方臘,瓊英跟張清自然也就不會上演戰地情緣那齣戲,至於什麼夢中授藝,在張寶看來不過是藝術上的加工而已,純屬扯談!
飛蝗石這東西屬於暗器中的一種,雖不致命但被傷着了也不好看。狄雷長得本來就不怎麼好看,捱了一記飛蝗石後那模樣就更沒法看了。一張雷公臉,腦門上還腫起一大包,跟長了個角似的。
看到害自己被人恥笑,在人前擡不起頭的瓊英,狄雷不禁咬牙切齒,主動向張寶請戰道:“二哥,今天還是讓小弟出馬吧。”
“……你小子不會是想要趁機報仇吧?”張寶看了看狄雷問道。
“我要一錘砸扁那個臭娘們!”狄雷咬牙切齒的答道。
“……我說五弟,不用那麼狠吧。你看那小娘們長得嬌滴滴的,正好你還沒媳婦,把她抓回來給你做媳婦怎麼樣?”
“不要,這個臭娘們一看就是個刁蠻的主,我要找也不找這樣的。”狄雷斷然拒絕道。
“嘿~你小子還挺挑。也罷,你要出戰也行,但只能生擒。”
“爲什麼?”狄雷不解的問道。
“……我還有用。”
“哦,合着是二哥看上這小娘們了。”狄雷一副恍然的樣子說道。
“胡說什麼,想去就去,但一定要活的。”張寶瞪了狄雷一眼叮囑道。
狄雷想要出戰報昨日的破相之仇,至少殺不殺瓊英倒也不是真的很重要,既然張寶叮囑要活的,那就生擒活捉好了。
一催胯下馬,狄雷來到兩軍陣前,瓊英一見又是昨天的手下敗將,不由輕笑道:“醜鬼,今日還敢前來送死?”
www▲ тtκan▲ ¢O
“……臭娘們,今日叫你知道爺爺的厲害。”狄雷也不廢話,雙手舉錘就衝瓊英殺了過來。
暗器這東西勝在出其不意,一旦叫人有了防備,那再想要得手就不容易了。狄雷吃過一回虧,心裡已經有了提防,而且這回出戰他也是做足了準備,除了自己周身上下包裹嚴實外,就連戰馬的眼睛這類脆弱的部位都進行了保護。
瓊英的飛石並不是什麼利器,鵝卵石大小,通過砸擊傷敵。如今狄雷周身上下套着一件鐵甲,就連臉上都戴着一副鐵面具,即便被飛石砸中,也對狄雷構不成什麼傷害。眼見自己的飛石絕技對狄雷無效,而狄雷又殺氣騰騰衝到了面前,十六歲的小姑娘慌了,扭頭就想跑,可狄雷哪肯輕易放過害自己被同伴嘲笑了大半天的罪魁禍首。
萬幸瓊英身邊還有竺敬這個高手在,一見瓊英要吃虧,竺敬趕忙上前挺槍攔住了想要拿人的狄雷。
竺敬在田虎軍中也是一員猛將,手中一杆大鐵槍重達三十斤,可對上狄雷手上那對重達百餘斤的銅錘,那就有點不夠看了。狄雷氣惱竺敬壞了自己的好事,手中一對銅錘衝着竺敬猛砸,竺敬只能架槍封擋,只是三十斤跟百餘斤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沒有一會的工夫,原本筆直的鐵槍桿就被砸彎了。
竺敬一見手裡的兵器完了,當即也想要跑,只是跑了瓊英本就讓狄雷心氣不順,一見竺敬也想跑,狄雷哪裡肯幹,一揚手,左手的銅錘就奔竺敬的後心扔了過去。竺敬聽到背後有聲趕忙側身躲避,不過還是動作慢了一點,雖然避過了後背被砸,但右肩還是叫銅錘給碰到了。好在竺敬的騎術還算不錯,捱了砸後就勢趴在了馬背上,這纔沒有做了武勝軍的俘虜。
狄雷得勝而歸,但心情卻不怎麼好。張寶見狀安慰道:“五弟,今日你打跑了瓊英,打傷了竺敬,揚我軍威,垂頭喪氣作甚?”
“……可一個都沒抓住啊。”
“嗨~今日沒抓住,那就明日再抓,總有抓住的時候。”
……
武勝軍這邊在慶祝勝利,田虎軍這邊的情況就不怎麼美好了。看着跪在面前請罪的竺敬跟瓊英,鄔梨離案上前先扶起了竺敬,溫言道:“竺敬將軍不必自責,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你有傷在身,且先回帳安心養傷。”
“末將多謝鄔帥不罪之恩。”
“哎~不必如此說,來人,扶竺敬將軍回帳。”鄔梨阻止了竺敬繼續往下說,開口吩咐帳外的親兵道。
等送走了竺敬,鄔梨這才扶起瓊英道:“英兒,如今你也見識了武勝軍的強悍,聽爹的話,明日就啓程返回太原去吧。不要擔心田實那小子來糾纏你,他要是敢再來,你就揍他,多揍兩回他就不敢來招惹你了。”
“……爹爹,女兒不走。”瓊英固執的搖頭道。
“你……戰場兇險,今日若不是竺敬出手相救,你保不齊就做了武勝軍的俘虜。怎麼還這麼不懂事?”鄔梨有些氣惱的呵斥道。
“爹爹,女兒不是不懂事,女兒是想替爹爹分憂。”瓊英解釋道。
“你又不是男子,乖乖在家陪着你孃親就可以了。”
“不要,女兒自幼隨着爹爹練武,若是此時不派上用場,那女兒當初又何必練武?”
“……”鄔梨聞言不禁後悔當年教瓊英練武的舉動。當初教瓊英練武是擔心瓊英將來長大了沒有武藝傍身會吃虧,沒想到練武也有練武的壞處。
“當年教你練武是因爲你的身子骨弱,想要讓你練了強身健體,而不是指望你上陣殺敵。更何況你如今也見識了武勝軍的不好對付,怎麼還這樣不聽話。”
“爹爹,女兒只是一時不慎,待明日再出陣,女兒一定生擒幾個敵將回來給爹爹看看。”瓊英不想被送走,便誇海口對鄔梨道。
“……好吧,你既然不肯走,那就留下。不過上陣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記住了嗎?”鄔梨想了想,只得妥協道。只女莫若父,鄔梨很清楚自己這寶貝丫頭是個什麼脾氣,與其讓她偷偷摸摸的回來,倒不如就擱在眼皮底下看着讓人放心。而瓊英見父親同意讓她留下,也就心滿意足不再鬧騰。
父女倆算是暫時達成了共識,但戰爭還在繼續。次日一早,抱犢山的武勝軍便派人前來叫陣,而鄔梨則派出山士奇率部前往應戰。
山士奇本是一富家子弟,自小便好舞槍弄棒,因爲家中有錢,他倒是也學得了一些真本事。後來父母亡故,他索性便帶着一幫嘍囉上山落了草,在沒被田虎“招安”以前,他已經是一個千人小寨的寨主。
要說對田虎的看法,山士奇也是經歷了佩服到失望的過程。起初田虎自封晉王,招攬三山五嶽的英雄好漢,山士奇也在受邀之列。而山士奇之所以接受了田虎的邀請,卻不是看中了田虎開出的價碼,而是真心想要輔佐田虎成就一番霸業。
但現實與理想往往總是存在一定的差距,山士奇只看到田虎爲了聚斂錢財而對治下百姓橫徵暴斂,卻未看到田虎對將來的任何規劃。搶糧搶錢搶地盤,這跟草寇有什麼區別?既然自立爲王,那對自己治下的百姓總要善待一點吧?可田虎沒有。
山士奇已經在心裡認定田虎並非自己所尋找的明主,可賊船上來容易下去難,山士奇知道自己在大宋朝廷那裡已經算是掛了號的,眼下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時在抱犢山的武勝軍只有一萬人,除了張寶的五千親衛營外,就只有李懹、馬勥、馬勁所率的五千人。至於高寵、楊再興二人所率的萬人由於是騎兵,所以張寶並未將其留在山上,而是讓其下山活動,擔任騷擾田虎軍的任務。剩下的欒廷玉、鄧元覺、謝寧三營的人馬,其中謝寧被安排留守晉城,欒廷玉、鄧元覺則被安排在陵川縣附近,原本是打算趁董澄率部離開陵川后奪取陵川,不想董澄按兵不動,欒廷玉、鄧元覺也就不好有所行動,目前還埋伏在陵川縣附近,伺機而動。
而此時下山叫陣的是馬勥、馬勁行動,由李懹帶隊。經過這段時間與武勝軍的一起行動,李懹、謝寧等人也算是徹底認同了武勝軍的領導,明白自己這回算是投對了人。李懹、謝寧等人過去跟朝廷的官軍交過手,自然也清楚官軍的實力。說實話,李懹、謝寧等人瞧不上朝廷的官軍,總認爲朝廷官軍不如自己。在不如自己的人手底下做事,這心裡總會覺得有些彆扭,而且從反抗朝廷變成朝廷的鷹犬,這種身份的變換也讓李懹等人有些不能適應。
但加入武勝軍就不一樣了。首先武勝軍不算是朝廷官軍的序列,雖然此時武勝軍在爲朝廷效力,但實質上卻是朝廷的僱傭軍。而且通過觀察,李懹、謝寧認爲張寶並不願意甘心做朝廷的爪牙,一旦有朝一日朝廷與張家翻臉,那他們還可以繼續他們心中的“造反大業”。
更何況在見識了武勝軍所表現出的戰力以後,李懹、謝寧等人也算是終於心服口服。因爲說實話,李懹、謝寧自問即便自己率部與武勝軍真刀真槍的在野外交戰,結果也是勝少負多,依附強者總要好過投靠弱者。
既然心裡認可了張寶,那當着張寶的面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以期將來能夠得到重用。與李懹有着同樣心思的馬勥、馬勁這才主動請纓,下山叫陣。
馬勥、馬勁兄弟的功夫不弱,當然山士奇也不是泥捏的。在兩軍陣前你來我往的一番惡鬥,最後以平手的結果鳴金收兵。
回到山上,親自前來迎接的張寶一見馬勥、馬勁臉上的神色,便笑着安慰道:“馬勥、馬勁兄弟何必沮喪,那山士奇並非無名之輩,在田虎軍中的武藝也是能排進前十的,你們一時沒奈何住他,改日再戰就是。”
“我等出戰不利……”
“哎,若是出戰不利便要責罰,那日後還會有何人願意主動請纓?今日一戰二位兄弟已經盡力,那就沒有責罰的理由,且隨我回去好生休息,待明日再戰就是。”張寶打斷馬勥的話道。說完不由分說,伸出雙手將馬勥、馬勁兄弟給拉上了山。
若說早先投靠武勝軍是出於形勢所迫,那此時馬勥、馬勁二人就因爲張寶“收買人心”之舉而感動。二人都是實在人,屬於那種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那一類型。之前投靠王慶,也是因爲王慶對他們“禮賢下士”。但隨着王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馬家兄弟知道自己跟王慶算是分道揚鑣了,張寶繼而“填補”了馬家兄弟對於心中明主的那個位置。
而在一旁的李懹並不覺得張寶的舉動做作,因爲張寶向來“言行一致”,並不是王慶那種只是嘴上說得漂亮的“僞君子”。作爲李助的侄兒,李懹過去對王慶同樣也是忠心耿耿。可也正是因爲如此,當得知王慶瞞着他們叔侄暗中與童貫聯繫商議招安一事的時候,李懹對王慶的憤恨也是無人能及。正所謂物極必反,李懹爲了王慶的大業出生入死,不想自己真心輔佐的人卻暗中與敵人勾結……這種背叛是不可原諒的!
李助如今接受了張寶的安排,帶着上官義、劉以敬二人去了朔州,以安置軍屬的名義暗中練兵以備不時之需,而李懹、謝寧等人則留在張寶帳下聽候差遣。
李懹深信接受了朝廷招安的王慶將來必躲不過鳥盡弓藏的下場,而他要做的,就是站在一旁看着王慶自食惡果。不過在達成這一心願的同時,李懹還要爲自家的前程努力,學着王慶走朝廷那條路李懹瞧不上,相比起當今官家趙佶,李懹更看好張寶。不僅僅是因爲武勝軍的強大,更因爲李懹得知張寶在朝廷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在海外打下了一片基業。
原本李懹還覺得王慶割據一方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跟張寶在海外納其人,滅其國的壯舉一比,那就實在是顯得有些小兒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