蒞陽城東門門口,西涼的人聚集在此,準備啓程回國。
以端王爲首的諸人前來送行,君煜冷着一張臉與端王客套着。
“此番煜王來的快,離開的也快,本王還未能與你痛飲幾杯,實在遺憾,不過他日若有幸能去西涼,必然要與煜王不醉不歸。”端王淡然說道。
“自然,本王也很想見識一下端王的酒量,本王會在郇都等候端王到來。”君煜跟着說道。
兩人臉色都很是冷淡,所以這寒暄的話怎麼聽怎麼怪異。
“殿下,快些啓程吧,七皇子殿下現在身體不舒服,一直叫喊着母后,母后……”跟隨在馬車上侍候的一箇中年男子說道。
聽着這話君煜臉色愈發黑了幾分,心裡暗罵,好你個君千瀾,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他提出要留在蒞陽城中觀看鎮南王婚禮的時候病倒,這分明是故意在跟他作對。而他一病倒,又在喊母后,他能不走嗎?
就是他想不走,可是東華帝怕是要催着他走,這分明是個瘟神,沒有地方想要接納他。
“本王七皇弟身體不適,所以本王帶他告辭了,請端王替本王謝過皇上連日來的盛情招待。”君煜拱手說道,這東華楚家的寶藏看來是與他無關的,不過,他也沒有那個自信能在燕祁、慕容驚鴻那羣野狼手裡奪到寶藏,也罷。
“不送!”端王也跟着拱手,“祝煜王與七皇子一路順遂。”
君煜頷首,轉過身,朝着自己的馬車而去。
片刻之後,西涼的車隊啓程了。
端王看着那消失在城門口的車隊,眉梢微緊,總覺得今日之後,似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被改寫一般。他掃了四周一眼,忽然覺得這蒞陽城安靜了不少,正如楚家滅門、桓王府被血洗之後的那幾日,整個蒞陽城好像失去了生機。後來是怎麼復甦的呢,應該是那個紈絝少年的到來吧,他的身上或多或少有着那個人的身影,竟讓他不覺得無聊了……
酒樓之上,幾個男子看着城門口的景象,神色各異。
“你說着七皇子能順利回到西涼嗎?”雲烈忽然開口,笑着說道。
慕容驚鴻垂眸,自顧自的喝着茶,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倒是燕祁微微一笑,“這就要看煜王有多大的決心了,不過本世子瞧着,那七皇子應該命不該絕於此。”
“哦?看來燕世子很是看好這七皇子?”雲烈看着燕祁笑着說道。
燕祁搖頭,“倒不是這個,因爲本世子觀那七皇子的面相,印堂發暗,疾病纏身,並不是長壽之人。”
“燕兄果然厲害,這都能看得出來。”雲烈挑眉,“君煜可不是省油的燈,至少他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就算的上聰明瞭。”
“富貴險中有,可是他不敢拼搏,不也說明他本身魄力不足嗎?”燕祁笑着說道,“他不是省油的燈,那位七皇子未必簡單,不然這些年西涼帝爲何獨寵他?”
“看來這西涼兩兄弟是有一番爭鬥了。”雲烈點點頭。
慕容驚鴻並不插嘴,百無聊奈之際,正好擡起頭看着前方,掃過了對面的茶樓,上面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坐在窗前,正看着城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眉頭微蹙,目光掃過城門口,眼底閃過一道暗涌。
這邊,燕祁察覺到了慕容驚鴻的異樣,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正好看到對面茶樓上的一男一女,輕笑一聲,“倒是想不到景王會與重光公主在此相約。”
雲烈也看了過去,對面葉凌汐跟秦景淵兩個人站在窗口相對而立,正說着什麼。他不由輕笑,“想不到景王也會懂的約佳人出來,嘖嘖,真是讓本王意外至極,還以爲他知道打打殺殺呢。這百鍊鋼成繞指柔,這重光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慕容驚鴻看着對面突然出現的秦景淵,臉色暗沉,忽然起身,朝着樓下走去。
看着那離開的身影,雲烈看向燕祁,“這是怎麼了?惱羞成怒?這才見過幾面,莫不是這明昭太子對那重光公主情根深種?”
燕祁端着茶盞輕笑一聲,“這就要問慕容兄了,男女之事,本世子也不知曉。”
“眼瞎這景王與明昭太子都有了心儀之人,而燕兄至今未娶妻,倒是讓本王好奇你想要娶一個怎樣的妻子,是風華無雙,足以與你比肩之人?還是美豔絕倫、豔冠八方的嬌俏佳人?”雲烈打趣說道。
燕祁放下茶盞,看着對面那已經空了窗頭,嘴角微勾,“風華絕代?豔冠八方?不,本世子不要這樣的女人,女人容貌不過表象,聽話一點,纔是最好。”
“燕兄的要求可真是低。”雲烈探尋的看着燕祁,“本王王妹喜歡燕兄已久,本王可是巴望着能與燕兄結親。”
燕祁站起身,嘆息一聲,“這世上看似容易得到的東西,最是難得,等待如今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話落他轉身離去,隱在暗處的風、雨二人直接跟上。
雲烈看着那離開的身影微微蹙眉,這燕祁是拒絕了他嗎?可是他這話中似乎又隱藏着別的玄機。真不愧是這天下最令人難懂、最高深莫測的人,不過再聰明的人,會不會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了?想到這裡,他忽然看向了城門口,眼底凝重一片。
茶樓中央的座位上,葉凌汐看着坐在對面的男子,冷笑一聲,“景王殿下今日約我到此是爲何?”
“你與我說話,非要如此嗎?”秦景淵看着面前的女子,皺眉說道。
葉凌汐嘲諷一笑,“那你要我怎麼樣,輕言細語?你明知道我很討厭你。”
“父皇今日與我說了,在明瑜婚事之後,會宣佈你我的婚事。”秦景淵低聲說道。
“你這是在告訴我,我嫁定你了嗎?”葉凌汐諷刺說道,“我有千萬種方法讓你希望落空。”
“這是蒞陽城,那是聖旨,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你願意與否。”秦景淵皺眉,“我也不是來與你商量的,這段時間你安分一些,我並不想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你在威脅我。”葉凌汐微眯着眼,“可是我不吃這一套,秦景淵,我死也不會嫁你。”
秦景淵忽的抓住那孱弱的手腕,眼底的銳利之色更甚,“我不允許。”不允許她輕言生死,更不許她死。
手腕似是要被人折斷了一般,葉凌汐皺眉,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她冷聲說道:“秦景淵,你到底看上了我什麼,我改還不成?”
“少自作多情,本王怎麼可能會看上你。”秦景淵忽然甩開葉凌汐的手,冷冷說道。
葉凌汐揉了揉手腕,冷笑一聲,“太后如今這般看重你,娶不娶我,對你影響都不會大,不過是你自己太過謹慎了些罷了。你既是想要玩,我陪你玩,不過結果如何,未必能如你所願。”她忽的站起身,直接準備離開。
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秦景淵微微閉眼,在她面前,一切真相都是無力的,她不信他。不過這又有什麼要緊,他要定了她。
“我以爲你會與她說,你愛她。”男子嘲諷的聲音忽然傳來。
秦景淵擡眸看着聲音的源頭,看到來人,微微蹙眉,“多年不見,你倒是變化不少。”
“那我是不是該說你一點兒都沒變呢?”慕容驚鴻在秦景淵對面坐下,掃了他一眼,“還是如從前一般蠢鈍木訥,我若是你,絕對不會讓自己處於這樣不利的局面。”
秦景淵垂眸,身上霸道狂戾的氣息瞬間爆發出來,直逼對面的男子。
可是慕容驚鴻卻渾然未覺一般,“你以爲失去過的東西還會再回來?你也看到了,她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她,你只是從前的你,你憑什麼以爲時至今日能得到她的迴應。”
“那你呢?當年她不曾知曉,今時今日更加不會將你的感情放在眼中,否則那一日你提出聯姻,爲何到現在她都沒有任何動作。你的感情,比我的更加讓她覺得不可相信。”秦景淵淡漠說道。
這話一出,慕容驚鴻臉色瞬間難看,眼底銳利的目光橫掃過對面的男子,強大的氣勢從身上爆發出來,引得坐在角落的客人都忍不住觀望,卻是半聲不敢吭。
“可是本宮不會輸給你,至少本宮與她沒有深仇大恨!不若你,與她血海深仇,此生註定是可望不可即。”慕容驚鴻冷沉着臉,眼角的淚痣牽動,絕豔的臉上詭異妖嬈。
秦景淵抿着脣,雙眼微眯,卻不言語。註定可望不可即?不,他不信命!
“不過本宮覺得現在最大的威脅已經不是你了。”慕容驚鴻忽然站起身來,他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三年已過,新的身份,新的人與事,她身邊的人早已不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話落,錦袍曳地而起,腳步聲漸遠。
秦景淵眉心微緊,她身邊的人,近來她身邊出現的人只有……在她心底,那又是怎樣一個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