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想到,在這樣的場合,當着這麼多大人物的面,居然會出現這種差錯。廳中人自然是面色不同。
那些客人們,終究是羣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都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性命相關能都做到面不改色,更何況不過是別人家小輩的桃色新聞。瞧着倒是面色平靜,一個個喝着茶水,跟什麼都沒看到一樣,也沒人議論。當然心裡怎麼想,自然是另一種說法。
姻親謝家卻是不同。謝外婆歲數已大,身體又一般,多少年都不參加這種場合,來的則是謝外公和謝家兩位舅舅,小姨謝冰然。謝外公臉色發黑,狠狠地盯着那畫面,顯然正在醞釀怒氣,同樣的還有二舅和小姨,而早已知情的謝大舅,此時卻是緊皺着眉頭,眼光在貝謙臉上微微掠過,怕是在想誰幹的。
而貝家人的面色則就更精彩了。貝謙似是嚇傻了,一臉尷尬,貝雲山臉色猶如七月裡的雨天,陰沉得要滴水,貝誠他媽則是一臉擔憂的看着他,而貝老爺子直接搗了一下柺杖,罵道,“還不關了,開着這東西幹什麼,要瞎眼嗎?”
這一聲令下,反應過來的服務員才立刻拔了電源,畫面先是定格在畫中男人擡起頭的剎那,隨即黑了下來,聲音也是戛然而止,廳中頓時寂靜無聲,尷尬無比。
貝謙倒是反應迅速,立刻道,“這是前兩天一個朋友拍得新電影,給我看的片段,說是要送到國外參展去,我八成拷錯了,視頻應該還在家中,我這就讓人回去拿。”
貝謙這句話,顯然激怒的不止一個人。他話音剛落,就聽見有服務員發出低低的啊的一聲,先是瞧見貝老爺子的茶杯猛然擲起,衝着貝誠飛去。隨後謝老爺子也不甘示弱,手中的菸斗毫不猶豫的扔向了貝謙。
這兩人反應也不同。貝誠並沒有坐在主桌,離着貝老爺子距離不近,那杯子裡又有水,砸過來一路滴滴答答,到了貝誠這兒速度就慢了下來,貝誠毫不猶豫的向旁邊一閃,只聽悶悶的一聲";啪";,茶杯砸在了厚地毯上,裂成了幾大塊。
而貝謙因着放映這東西,就站在主桌旁邊,謝老爺子那純銅的沉甸甸的菸斗,筆直地飛向了貝謙,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咚”的一聲菸斗落地,貝謙也捂着下巴動臉疼抽了。
貝老爺子心疼地鬍子都抖了抖,衝着謝老爺子喊了句,“謝飛,你幹什麼。”
京中人都知道,謝家老爺子和貝家老爺子是當年在敵佔區結下了友誼。兩人一個沒文化傻大膽,一個留過洋心思細,那段時間倒騰出不少事兒。可不知道的是,看似文弱的謝老爺子,脾氣其實被貝老爺子還差,還暴,還不講理。
謝老爺子瞧了瞧已經過去查看貝誠傷勢的小女兒,冷冷地道,“你幹什麼我幹什麼。”這話讓貝老爺子氣了個仰倒。
謝老爺子壓根不是吃虧的人,只是這幾天瞧着貝誠跟夏凡關係親密得令人詫異,他也不敢確定,裡面的人是不是貝誠,只能不提這事兒繞着說,“你壽誕按理你最大,我不該跟你計較。可貝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從走路說話到寫字讀書,連老二家的明耀都沒這麼手把手的教。孩子不是你們貝家養大的,可你們不能這麼糟蹋。我就問你,第一,你大孫子在這樣的場合放了不該放的,你爲何不說話?第二,你爲什麼問都不問一句,就將火撒到了貝誠身上?你得給我交代。”
這話說得在理又難聽。貝謙捂着下巴,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可偏偏謝老爺子打的地方準得很,讓他如今連嘴都張不開,只能轉頭向着他爺爺和叔叔求救。
貝家的事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貝雲山疼侄子不要兒子的新聞,但凡有點來往的人誰不知道。笑話他家的也一大堆,一共就兩個孫子,還要鬧騰個你高我低,又不是村裡養不起,這不是自毀長城嗎?可誰家沒點事啊,慣用的規矩是,沒捉着就算沒有。
而今天,雖然不知道貝謙是不是腦袋撞了樹了,但卻第一次明晃晃擺在了檯面上。
貝老爺子被問得張嘴結舌,他的確是偏心了。出了事,他不打犯事的,反而去打從頭到尾連句話都沒說過的,這算是什麼。貝雲山眼見事情越發嚴重,就示意他老婆去勸勸謝老爺子。
謝秋然瞧見了丈夫的眼神,爲難的看向了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貝誠,想起那日貝誠親口說,“我真恨不得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心口就一陣陣疼,更何況,貝謙的確是過分了,她第一次低下了頭,就當沒瞧見丈夫的目光。
貝雲山瞧着謝秋然不知怎的竟不接話了,當着謝家人也不敢發脾氣,只能和稀泥,“爸,爸,這事兒是貝謙不對,待會兒讓他給您和貝誠賠罪,今天是我爸的大壽,這事兒……”
“你不心疼嗎?”剛剛是長輩在說話,小輩們沒人敢插嘴,如今換了貝雲山,在一旁一直陪着貝誠的謝冰然立刻接過來道,“你親兒子無緣無故捱打,你老幫着侄子說話,你一點都不心疼嗎?”
這話問得貝雲山啞然,卻讓貝老爺子怒火中燒,他啪的一下拍了桌子,衝着貝誠道,“誠誠,你說,今天這事兒怎麼辦?”
一直置身事外的貝誠被猛然叫進了戰局,所有人都看向他,就連平日裡對他沒個好臉色的貝謙,也在用充滿了希望的眼神望着他。這種場合,出了這種事,謝家可以鬧,丟人的可是貝家,只要是貝家人,必然會選擇息事寧人。
貝誠姓貝,還要靠着“貝”這個姓氏吃飯,他就也應該這麼多。
但是,貝誠的反應顯然一點都不一樣,他沒鬧,可也沒說大家一起喝杯酒的下臺話,而是衝着一邊看傻了的服務員笑笑道,“能幫我個忙,把電視和錄像機重新打開嗎?”
那服務員沒想到是這個要求,猶豫的不敢動,貝誠也不在意,衝貝老爺子道,“爺爺這一茶碗不就是因爲瞧見那段視頻,覺得是我,才生的氣嗎?既然認定了裡面的人是我,我怎麼說,怕是爺爺也氣難平,總覺得大哥受我拖累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再看看吧。認清了,也好說話。”
說着,他就上前幾步,伸手打開了電視和錄像機。還是那個視頻,開始有着沙沙的雪花,隨後是那一句膩人的“啊”,等着男人擡起頭來後,兩個人的動作就越發的激烈,相互之間開始愛撫和親吻,時不時發出*的j□j聲,讓底下人尷尬極了。
好在,五分鐘後,畫面中又有了個特寫。這一次給出的不是側面,而是一張特大的正臉,幾乎在畫面出現的一剎那後,屋子裡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怎麼會這樣”的驚奇感。貝誠專門摁下了暫停鍵,將那個畫面定了住。
他轉過頭來,跟大電視上的人恰恰挨着,造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人鼻子和臉型與貝誠長得特別像,加上體型差不多,從側面看幾乎是一個模樣,但當轉過頭來,則是不同了,貝誠長了一雙薄薄的單眼皮,而那人卻是內雙,完全是感覺不同的兩個人。
這樣的結果,讓貝老爺子也微微有些不自在起來,這可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報應還的可真快,剛剛還理直氣壯的貝老爺子,如今老臉也忍不住有些發燒,便是貝雲山,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而貝誠此時卻說話了,他指了指畫面中的人,嘲諷地說,“爺爺,這不是我,您的杯子砸錯了。我不知道貝謙爲何有這種東西,多半是他平時看的拿混了。可爺爺您的做法可真讓人傷心,您對我沒有半點的信任嗎?沒有半點的憐憫嗎?對於貝謙的失責,您一句責怪都沒有,卻偏偏來打沒吭一句的我。我雖然從小到大都是謝家撫養的,可我不姓貝嗎?我沒有流着貝家的血緣嗎?難不成就因爲大伯去世了,所以從小到大,貝謙就該理直氣壯佔用我所有的親情嗎?”
“罷了。”貝誠似是疲憊了,他搖着頭,“我太習慣這樣的對待了,每次我們兩個的衝突不都是這樣解決的嗎?爲我站出來的,也只能是養我長大的外家而已。既然如此,我躲着。各位長輩們,也替我做個見證,不是我不孝,是我受不住了,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說完,貝誠回身拿起衣服,衝着謝家人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出。貝雲山想要阻擋,叫了幾句“誠誠”,可惜貝誠壓根就沒回頭。而等他一走後,這個壽宴又如何辦得下去,立刻有人挑頭,開始離開。貝老爺子鐵青着臉也先行離開了,等着送走了所有客人,屋子裡只剩下貝雲山和貝謙時,貝雲山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巴掌。
“叔父!”巴掌掃過了下巴上的傷口,略微能說點話的貝謙疼的只喊。
貝雲山卻道,“我不管你是有意無意,是無意的,你防範意識太差了,是有意的,你腦子熨平了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什麼場合?”
而同時,貝誠一出賓館,就回謝家收拾自己的東西,等着將行禮放進了他的車裡後,上了路,貝誠纔將關機的電話打開給幺兒撥電話,那邊幺兒也正找他呢,一接通就大聲小叫,“親哥啊,你瘋了,我要是知道你這麼幹,我說什麼也不能答應啊。你知道嗎?你們家這一出,如今傳瘋了。”
貝誠不在意道,“管我什麼事?”
幺兒被噎了個半死,只能認命道,“你狠。”同時拍着胸脯道,“你放心,這事兒我做得乾淨,演員都是外地的,他們不會查到什麼的。”
又晚了,答應的補更也沒寫。不是因爲偷懶,而是最近房子硬裝結束,這兩天都在跑家居城挑選傢俱,晚上回來就很晚了,我不敢再說什麼時候補上了,只能說保證儘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