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待六位專家加上蘇韻都落座之後,樑思明向衆人一一做了介紹。
當他介紹到蘇韻時,臺下沒出意外,又是一片譁然之聲。
就聽有人說:“小姑娘長得不錯,就是不知道眼力如何,哈哈哈——”
“樑教授推薦的人,自然是差不了。”
“嗯,有道理!不過,畢竟她太年輕了,怎麼看都像個學生,只有知識,沒有閱歷,不可信吶……”
臺下的議論之聲,早在樑思明的意料之內,他沒說什麼,壓下衆人的議論之聲,對小云說:“你去把之前準備的東西,拿上來吧。”
很快,小云將一個長條的桌子推到七位專家面前。
長桌上擺滿了各類古玩,有玉器,有青銅器,有字畫等等……
小云拿起長桌上的兩塊牌子遞給七位專家。旁邊攝像機已經就位,樑思明拿起一塊玉壁時,攝像機立刻給了一個特寫。
樑思明將玉壁舉起,放到攝像機前,會場前方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現了這件玉壁的影像。
給臺下的衆人展示之後,樑思明來到七位專家的面前,將玉壁交給他們,讓他們一一傳看。
待看過之後,專家便會舉起他面前的牌子。這兩塊牌子,一塊是“對號”,一塊是“叉號”。“對號”代表真品,“叉號”代表贗品。
很快七位專家都看過了這塊玉壁,對玉器有研究的四位專家,都紛紛舉牌,給出了答案。
前面四位專家一個接一個的亮出了答案,全部是對號,蘇韻坐在最後,當她亮出是對號的時候,臺下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
“還不錯!”有人點頭。
“有點意思。”
還有人說:“原來她是專攻玉器……”這也說得過去,剛纔在介紹蘇韻時,樑思明特意介紹她是蘇畢昇的女兒。蘇畢昇雖然沒錢沒勢,但是年輕的時候名氣很大,省城裡古玩界的老人兒,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的女兒懂得鑑賞玉器,也不是沒可能。
這樣一想,衆人調侃的聲音漸漸消去。
樑思明將這塊玉壁交到蘇韻的手裡,示意她給點評一下。
蘇韻接過玉壁,仔細地看了一看。
孟廣慶看她不出聲,以爲她什麼都不會,只是裝裝樣子,不由得冷哧了一聲。
蘇韻沒理他,身子略微向前傾去,清亮的嗓音便從麥克風裡傳了出來。
“華夏人尊玉、貴玉、重玉、愛玉、用玉、佩玉、玩玉,有說玉能鎮邪,能避鬼兇;玉溫潤光潔,可修德養性;玉光劍氣,吉祥之輝,悅耳之聲。玉有五德、九德、十一德,其奧秘非言語所能窮。”
她將玉壁託在手裡說:“大家現在看到的這塊玉壁,是良渚文化•;玉梳背。它的包漿自然、沁色優美,是一枚老玉壁。它的沁色是由外而內沁入玉內的,完全呈現的是一種自然的痕跡,是真品無疑。”
這件玉壁的主人,在臺下問道:“蘇韻小姐,我贊同你的說法。我也知道這塊玉壁是良渚文化玉梳背。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良渚文化玉璧沁色多爲霧狀的灰白色。你看我這塊玉壁卻是流水狀……這怎麼解釋?”
主人是一位大富商,叫張建國,他最愛收藏玉壁,對玉壁也很有研究。
對臺上這塊玉壁,顯然也是查過大量的資料,但他一直都拿不準這件玉器的沁色,所以纔拿來古玩鑑賞大會,尋求專家的指點。
蘇韻看着他,認真地說:“您這個問題我也曾仔細地研究過。您也知道,古玉受沁,都是順着玉器原有的裂縫沁進去,或是沿着玉質鬆的部位沁進去。”
“您的這塊玉壁的沁痕,呈水流狀,是因爲玉質軟硬部分,界限分明。軟的部分受沁,硬的部分保持原樣的現象。所以呈現出了流水狀。”
那玉壁的主人,仍是搖頭,表示不理解。
蘇韻認真地看着他,說:“這麼說吧,良渚時期的玉璧由於受切割工具的限制,所以……形制都不太規整……”
“哦?你是說因爲這塊玉梳背的切割不規整,才導致有的地方略薄,有的地方略厚?”
“對!”蘇韻肯定道:“薄的部分受沁深,厚的部分保持原樣的現象。所以呈現出了流水狀。”
那玉壁的主人,見其他幾位專家紛紛點頭,這才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
蘇韻的話一說完,立刻引發臺下一片譁然之聲!
誰也沒想到,她竟說出了這塊玉壁的來歷,還將細節說得如此透徹!很多人想不透的事,讓她一下子就點透了。
她還說……關於這個問題,她也曾仔細地研究過……她纔多大?十九歲而已!
難不成,她上初中,上小學就開始研究玉器了?
衆人心中的驚駭程度,可想而知!
最爲震驚的,莫過於孟廣慶,他突然感覺自己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這小姑娘把話說得頭頭是道,不會是……真有本事吧?
孟廣慶正皺眉沉思,就感覺臺下有一雙眼睛,冷颼颼地盯着自己。他朝臺下看去,就看到長得非常英俊的年輕人在盯着自己。他黑眸深沉,眸光犀利,正是剛纔跟蘇韻坐在一起的李硯。
看到他那寒冰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孟廣慶只覺得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鑑賞完這一塊玉壁,樑思明又拿起的一隻瓷碗。
攝像機又給了個大特寫,樑思明拿着瓷碗在攝像機前,左右上下,各個方位都給展示了一遍,臺下的收藏愛好者,紛紛議論起來,這瓷碗乍一看很精美、雅緻,但是細看,處處是漏洞。連不懂瓷器的收藏愛好者,都能看出這件東西是假的……
有人說:“這東西……假得無與倫比了,也不知道是誰拿來的,太丟人了!”
“可不是……我玩錢幣的,不收藏瓷器,我都能看出這東西假!”
樑思明壓下底下的議論聲,向蘇韻擡手示意了一下。
這次,專家亮牌的順序倒了過來,先由蘇韻亮牌。
孟廣慶心想,你最好亮個“對號”!
這麼假的東西,你要是給鑑定錯,那臉可就丟大了。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向蘇韻。
蘇韻給了個叉。
臺下,這件瓷碗的主人坐不住了,指着蘇韻氣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不懂別裝懂!我這瓷器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你說假,就是假的啊?”
蘇韻看着他,不客氣地,說道:“您的這件東西叫‘爵’,是一種酒器,仿戰國時期的。從外形上看,賊光太重!從釉色看,釉色太新!
這件器物,胎體很輕,是典型的現代的仿古工藝品,皮殼做過舊,市場上一般喊價在200元左右。”
“哈哈哈——”臺下衆人鬨堂大笑,還從來沒有專家把話說得這麼直的,因爲來參加這個鑑賞大會的都是超級收藏家,哪個身份地位都不低,專家們雖然能判斷真僞,但是,一般會把話說得很委婉。
這件瓷器的主人,叫劉大富,爲了擺脫暴發戶這一稱號,纔開始研究古玩。
但是,這人沒文化吧,他又不承認。
成天到晚的鬧大笑話,他對古玩一竅不通,在來之前,他特意從一個熟人那買了這件瓷器,就是爲了給自己長長臉。誰曾想,這個叫蘇韻的小丫頭,倒是裝上專家了,還說自己這東西是假的!
他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不知道,賣他東西那人知道他要來參加鑑賞大會,所以特意賣給他一個特別特別假的東西。
人家是純心捉弄他呢,他不知道,還當成好東西給拿來了!
劉大富不依不饒,指着蘇韻罵“騙子”!
蘇韻極冷地瞪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品評,因爲跟這種人說話,簡直侮辱她的智商。
這時,樑思明請其他幾位專家亮牌。
七位專家之中,有三位研究瓷器,和兩位研究雜項的專家,紛紛給了個叉。
劉大富懵了,連其他五位專家也是毫不猶豫地給了“叉”!
這是怎麼回事?
王學坤認識劉大富,便對着麥克風說:“你這件確實是現代仿品。仿的是宋代五大官窯的哥窯釉。從器物的保存完整來看,就不難看出是假的。這麼新,一點都沒有被泥漬侵蝕的痕跡。”
“然後開片也不對,哥窯開片細小而密集,成無規則的蜘蛛網線,是‘百圾碎’,你這個明顯很有規則。”
“還有哥窯器燒製技法也不對,從已出土器物可以得知,宋代哥窯燒造方法是裹足支釘燒或圈足墊餅燒。你這個明顯不是。”
另一位專家補充道:“還有一點,宋代哥窯器物無年款。你這個,底款竟然寫個‘官’字……歷代的官窯瓷器,底款都不會用‘官’字。”
劉大富只覺這臉丟得太大了,梗着脖子叫道:“是贗品,就說是贗品,非說只值200塊錢,讓我劉大富的臉往哪擱?”
韓立突然一笑,直接說:“二百塊錢,你還賺少了?蘇小姐說二百,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其實你這東西,20塊錢,我都嫌貴!”
劉大富氣懵了,鼻孔裡呼呼噴着熱氣!
這東西,他可花了三十萬!